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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再逃避了。
倏地睁开眼睛,我迅速闪躲,堪堪避开对方的攻势,伸手抄起离身不远的湛泸剑返身格挡。
那刺客对于我的突然反抗似乎怔了一瞬,随即剑光再次展开如蝉翼。
匆忙中我取到剑的是软弱无力的右手。很快,湛泸被挑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重重地落在殿门边的地面上,与白色玉石的地面相撞,发出清脆而响亮的碰撞声。
如此已足够。
抬头直视刺客的眼睛,我唇边的笑意不自觉中加深。
我知道栩然一直在殿外,这样大的响声势必惊动了他。——而在早月下舞剑那夜,从栩然取走我握在手中的剑的动作里,我就已经看出,他是熟悉剑的,而我相信他作为世家公子的剑术必然不虚。
栩然几乎是直冲进殿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只一眼,便认清了局势,动作毫不凝滞地取剑,两个人的剑光交错,舞出一片清光。
此刻,反倒是我闲了下来,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观战,一边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轻喘着。
两个人相持不下,可作为一个刺客而言,他今夜的行动已算失败,再不抽身只会引来远处的近卫军,那时便休想全身而退。
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刺客轻捷的身形毫不犹豫地飞掠远去,消隐在沉沉的夜色深处。
「栩然,不要追了。……他不会再次回来的。」那刺客的最后一瞥,我看到那双黑白明澈的眼睛中,混合了一如初始的不屑与轻蔑,以及些微的迷惑,却唯独没有一个刺客失手后的不甘。他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清高,那些使他永远只能做一个优秀的剑客,而不是刺客。
叮的一声,栩然手中的剑掉落到地面。缓缓地转身面对我,他的动作僵硬晦涩。
不知何时烛火已熄大半,半明半昧的暖红色烛光中他的眼睛深邃异常,平日里淡淡的琥珀光泽凝成浓重的褐色,那样专注而深沉的凝视令我心痛。
栩然静静地站在远处没有动。遥遥地,他向我伸出手来。而我却再也不能自抑地扑入他的怀里,冲撞使两人狼狈地摔在坚硬的玉石地面上,痛得闷哼一声,却谁都没有松开相拥的双臂,我这时才感到他的身体竟如我一样地冰冷而轻颤着。
「栩然,抱我……」我听到自己低沉而喑哑的声音想起。不经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回荡在安静如常的殿内,四散,落下,隐入池水……
四周的烛光似在一瞬间熄灭。皎洁的月光穿透微风中轻曳的白色纱帐,幽幽地铺洒开一地柔和而悠远月色。
他的吻落了下来,轻柔而温暖。我闭了眼睛,感到他细碎绵密的轻吻从颈项一路蜿蜒而下,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痛,很痛。
下身撕裂的痛感燎原般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不能压抑口中破碎的呻吟。伸手想抓住些什么,手指触到的却是身下冰冷坚硬的地面。
他握了我的手,近在咫尺处他的眼睛极尽温柔。
稍一用力挣开栩然的手,他一怔,眼底划过一丝苦涩。粲然一笑,我抬手搂住他的肩,贴近,示意他不必停下。
黑暗中我的泪滑了下来,只一滴,碎落无痕。
是背叛么?我已不去在意。
过去的自己,逐渐消隐在空茫的月色里。纵使固执地握紧双手,往昔的种种仍如流沙一样从我的指缝间滑落。选择了放手,反而释然。
此刻,唯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
被充满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再不复刚才的空落与茫然。
隐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曾经的一个夜晚,你搂紧了怀中的我,轻吻,呢喃。那夜,我其实并没有沉睡,所以我听到了你的话语,并因为深切的恐惧而埋之心底。
「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忘了我……」
隐光,你看见了么?
我不会孤单一人让你担心的。
有栩然陪我,你,是否放心?
第十四章
芙蓉帐暖,一夜的旖旎情事,抵死缠绵。
两个人从不曾如此近地紧密贴合在一起,栩然的身体炽热如火。他的动作渐渐地不再轻柔如初,更多的是本性的野性与恣意,尽染情欲异彩的双眸显出浓重而亮丽的褐色润泽,深邃而令人沉迷。
一直以来我都看到他的隐忍与强自压抑。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那场突发事件,他面对我时,总像呵护一个水晶娃娃那般小心翼翼,每一次犹豫地伸出手来,想要碰触,最终只是望而却步。
蹙眉,暗自忍耐着下身愈加强烈的疼痛,我仰头轻吻着栩然的水色双瞳,心里是欣慰与安然。此刻的他在终于我的面前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纵情声色,栩然的热烈与激情让我只觉自己如同早春疏落的残冰,一点一滴,澌然融世。
皎若琉璃的清朗月色迷乱了他俊美的容颜,轻喘呻吟中我的意识逐渐失去清明。
恍惚中被人抱回床塌,离开冰冷坚硬的玉石地面,这床也让人觉得更为柔软舒适。我本能的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进身边人的怀里。
身体的痛楚不曾淡去,我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不断地浮光掠影闪过,诡异而华美。
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突然一轻,温暖的触感瞬间消失,些许凉风划过我光裸的皮肤,我的心蓦地惶然。
「唔,……」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无奈眼皮沉重如山,我的意识不放弃地与身体对抗着,终于勉强睁开一线。
夏日明亮的光线让我一阵头晕目眩。栩然披了一件单衣站在床边,低了头看着我,「睡醒了?吃些东西可好?」
说罢也不等我回答,径自走开。我扭头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看见一旁的桌上摆了食物,有米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看他端了粥过来,我欲起身坐直,下一瞬间猛然袭来的疼痛令我倒回床塌,这才感觉全身散架一样地酸痛,身体似不受意识支配,惟有痛感依然清晰。
扶我靠在他身上,栩然拿汤匙舀起一小勺粥,吹凉了喂我。清香直沁肺腑,可我几乎是本能地偏了头避开他。他的手僵了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有些颓然地闭了闭眼。一直以来总是拒绝所有人的靠近,而现在,这些已成习惯的细枝末节却屡屡让他心寒,就像蔷薇花叶下的刺,细微到几不可见,却总会在不经意间伤人甚深。
抬起手,我从他手中捧过粥碗,低了头凑近碗边小口地浅啜着。
动作中身上的薄衾滑落至腰际,露出胸前深深浅浅的痕迹,嫣红散乱,如同梅花落雪。我只觉面颊一阵发烫,口中差点呛到。
身后栩然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从我的颈项一路划下,柔软的指腹所过之处再次撩起异样的热度,最终只是拢了拢薄衾,环我入怀。
一顿饭吃下来,身心俱疲,我缩回床上补眠。
这一段日子里,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伴随着栩然的到来,生命里许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的我,能够以一种闲适而悠然的心境,带着笑意地看着每一天云起日落,而不再是一直以来无所谓的冷漠淡然。
我无法判断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我只是开始明白,人没有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很幸福。
刺客事件之后栩然再不肯放我单独一个人,且在我看来有些小题大做地剑不离身。我有些不以为然地伸手取下他腰间的长剑,抽出,看到银色的剑刃上映出出自己墨黑的瞳,在清和的剑光下显出微弱而迷离的亮色。
迷蝶剑,我微笑,这样轻浮花哨的名字,果然符合某人一贯的作风。剑却是气清而风华内敛,当真是一把好剑。「只可惜,剑的主人,……」我佯叹气,却在某人复杂的目光和嘴角加深的笑意中没了下文。
与栩然虽算不上夜夜笙歌,却过得恣肆而妄为。
不久蔹妃回宫,已完全敛去了先前的萧索沉郁,开始垂帘听政。很多时候我在朝堂之上,安静地听从,简单地重复。那双珠帘掩映之后的纤纤素手,柔弱却是牢固地掌控着整个王朝,以及我的一切。
蔹妃,不,应该叫做蔹太后,她取走了龙渊阁相当一部分卷宗,其中包括一些只有景王手札才能调动的机密卷本。我知道那里面记载了宫闱深处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萧墙内部阴沉晦涩的另一面,是永远不会出现在正史中,披露在世人眼前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看到她眼底愈加浓重的阴沉与恨意,事到如今她应该已不需要忍耐或顾忌什么。而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她始终按兵不动。
直到有一天,扶摇殿苍凉的青烟冲天而起。我匆忙赶去,却只看到院落中央煌煌的火光。那些卷宗的残堆故纸在金红色的烈焰中逐渐蜷曲焦黑,最终幻化成漫天飞舞的翩翩蝶翼,旋舞,飘摇,……没入尘埃。
明灿的火光掩映下蔹太后的面容狰狞可怖,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诡异犹如魑魅。
夏的热意逐日退去,转眼已是丝丝初秋的微凉。繁花落尽,入目是满园的萧条冷落。
一整个夏天,北疆的战报不断传来。两军对垒,僵持不相上下,双方主帅短兵相接……最终达成和解协议。
焱国撤兵称臣,向王朝纳各项岁供,百年内再不进犯。并且为表诚意,焱国君之姊,夕颜公主择日和亲大景。
至于那份莫名其妙的和解协议是如何出台的,军报上并未详言,却也无人深究。捷报传回时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欢喜的气氛瞬间冲昏了每一个人长期焦虑担忧的头脑。
我没来由地感觉到骤然降临的凄冷寒意。蓦然回身,隔着珠帘,是人影依稀的衣香鬓影,风扰动一帘翠玉和鸣。
第十五章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茶余饭后的人们再次提到发生在景王寒笙元年的那场血案,仍然会唏嘘不已。
沈家在朝的臣子们在极短的几天时间里陆续获罪下狱,各项罪状确之凿凿者有,更多的人则是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那个清冷寥落的秋日里沈家人血溅三尺,蔓延的鲜血浸透了刑场的地面,染红了观刑者的眼睛,晕出了一个异常沉闷抑郁的秋天。
炀京的人们在莫名所以中感到巨大的惶恐与不安,所有的人都暗自紧窒了一呼一吸,言行举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惟恐下一场血光之灾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然而沈氏百年望族的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