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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说:“我既不觉得自己愚笨也不认为自己像你说得那么可怕,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请不要在我身上滥用想象力。”
孔峥想了想:“我不愿意见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可以告诉你感兴趣的事情,但是我这个人又不想做赔本买卖你说怎么办?”
“我身无长物,唯一可以报答你的是请你吃不值钱的饭,或者你以后有了孩子放我班上,我会努力教导,给他开个小灶。”
孔峥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不如这样,我们用问题来交换,数目限于三个,但是我们必须保证自己的答案是真实的。”
雁归迟疑一下 :“好!”
“既然说我绅士,那么你先。”
雁归:“那个项目大伟的成功机会是多少?”
孔峥:“百分之百。”
孔峥:“你最要好的朋友是谁?”
雁归:“请解释下最要好的定义。”
孔峥:“当然是推心置腹的那种,事事可对其倾诉的。”
雁归:“目前还没有过。”
孔峥哦了一声:“真遗撼。”
雁归反问他:“难道你有?
孔峥马上说:“这也算问题之一?”
雁归:“你当我没问过。”
孔峥说:“我偏要回答,当附赠给你的——我的答案和你一样,呵,你看我们多相像。”
雁归不理他,继续发问:“为什么他接了这个项目以后举止变得如此反常。”
孔峥:“为了一个人。”
“谁?”
孔峥:“别坏规矩,该我问了,这世上谁最了解你?”
雁归思考良久,不情愿地说:“似乎是你。”
孔峥微微一笑:“我喜欢跟诚实的人玩游戏,你继续。”
“那个人是谁?”
“一个故人。”
雁归瞪着他,牙齿恨得发痒:“你接着问!”
孔峥慢慢说:“这才是我最好奇的一个问题,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雁归沉默一阵,拿起汤勺搅拌碗里的汤:“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个那么温柔对我的人,第一个……没心眼没条件的对我好。”白瓷碗里的汤,红萝卜配白色马蹄,清澈的汤面上漂着几颗绿色葱花,煞是好看,雁归静静地说:“我没什么野心,认定了他就是他吧,有这么点好这么个人已经足够了。”
孔峥喃喃说道:“真偏执。”
“是有点。”
“你教语文的,该知道这个词是贬义不是褒义。”
“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们这么像,我也和你一样偏执,怎么办?”
雁归抬起乌溜溜的眸子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偏执是错的,你和他根本不合适,但我的偏执却是对的,因为我们是一类人。雁归,放弃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_
雁归回答:“既然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放弃!”
孔峥轻笑一声:“真是个倔强的丫头,那好,我拭目以待。”
“你说的那个故人……”
“三个问题已经结束,可是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失望,不如这样,你陪我玩一个游戏,我告诉你答案。”
星期六上午,雁归按约定到孔峥办公室,他兴高采烈地打开门:“这个游戏好玩极了,雁归,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他要她砌牌。
第九章 雁归和孔峥(下)
那是一副二十乘二十的四方形多米诺,图形中央是一栋可爱的木头房子,孔峥兴致勃勃地对她说:“你从简单的开始玩起,我觉得这个房子很像你喜欢的类型。”
雁归皱着眉头学他蹲下去:“为什么你喜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到别人头上?”
“因为我觉得很适合你啊。”
“那个答案呢?”
“你砌好就见分晓了。”
雁归看着五颜六色的塑胶小骨牌叹了口气:“我的学生如果玩这种东西,我一定要罚留堂。”她开始一块块摆弄起来。
砌到三十多块的时候,她的尾指不小心碰到一块牌的边角,已经砌好的那些顿时轰然倒下,雁归呀一声叫起来。
孔峥一直开开心心地盘膝坐在一边观看,见牌塌了,马上笑逐颜开:“重来!”_
雁归横他一眼,继续开始,这次她一口气垒到了九十多块,松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很难。”
孔峥抽着烟点头:“细心加耐心就好。”一边说话一边吸烟,没留神被呛到,他大声咳嗽起来,牌竟然又倒了一半,雁归忍不住惨叫一声。
“对了,我忘了说……咳咳,还要小心。
雁归非常疑惑:“你故意的?”
孔峥无辜地近乎夸张地耸耸肩膀:“我哪有,咳嗽和爱情一样是不能人为控制的。”
雁归恶狠狠地把牌拨到一起,再次重新开始:“别给我惹麻烦!”
孔峥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我对你多好啊,你从小都没人陪你玩,现在我给你补偿呢,让你像小孩子一样玩耍,你不开心?”
雁归懒得抬头:“你走远点。”
她有种不服输的精神,这次静下心来,细致地一块块垒搭,慢慢几乎忘记周遭所有事物。孔峥果然不再打扰她,默默坐在一旁静静观看。
不知过了多久,雁归的牌已经砌到一大半,外面的办公室突然传出声音,孔峥微微一笑:“你继续玩,什么都别管,我出去一下。”
他轻轻掩上门,走到外间的办公室。
门外站着个高挑俊美的女郎,看到他出来,笑起来:“你又在一个人玩多米诺?”
孔峥开心地说:“这次不是一个人,有人陪我呢。”
女郎显得很好奇:“是谁?你玩牌的时候最忌恨有人在旁边。”
“不告诉你。对了,叶筠,你现在手上负责的那个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一切照计划进行。”
“合作公司已经找到了么?”
“嗯,差不多了,还是你推荐的那家法国物流公司最好,资历口碑都没得挑,售后也让人满意。”
孔峥说:“听说负责接洽的人也不错。”
叶筠轻轻咳嗽一声:“是,那人是我大学同学,大学成绩优秀,现在的业务也非常熟练。”
“啊,是故人。”
“我不会因私忘公。”
孔峥笑一笑:“如果连这点也信不过,我怎么敢用你?而且我觉得只要公司没损失,你们就算谈恋爱也没关系,我最乐见珠联璧合的喜事。”
叶筠幽幽说:“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敢爱敢恨。”
“也要对方同样有担当。”
孔峥奇道:“他没有么?那你还喜欢他?”
叶筠大方说道:“你今天既然找我来,想必已经有所耳闻,柳大伟的确是我昔日恋人,他的长处是温柔体贴女伴至每一个毛孔,刚好我也服这一套。不管我们私交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你如果真相信我,就该明白我决不会把公司利益去换取自己的私人好处,我还要在这行立足。”
“我早说过我相信你,我只是好奇,你们的爱火是否已经重燃?”
叶筠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难道暗恋我许久么?是!我们忘不了彼此,我相信爱情与事业我已经兼得。”
“以前导致你们分开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么?”
“男人的事情可以交给他自己解决,他势必会给我一个交代。”
“他说的?”
“嗯!”
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响,孔峥忙道:“看来我那个朋友还是不太熟悉多米诺的规则,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我找你来只是问下项目进展,你不要放在心上。”
孔峥推门进去,雁归低头跪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望着噼里啪啦塌了一地的骨牌发呆。
他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怎么了?”
雁归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的格子毛料裙上面,过了半天,她静静说道:“孔峥,你好样的!”她那一头乌黑长发又厚又重,简单用发簪盘成一个髻,沉甸甸的,似乎压得她头都快抬不起了。
孔峥盘腿坐下来,用手指轻抚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牌:“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独立砌一副大牌的时候是好几年前,万多块,我没有太多时间,每天只能抽出一小时,用了大概一个月功夫才完成了%。”
他为第一幅大型作品费尽了心思,设计特别的图案和机关、对每一枚骨牌的颜色和位置都要做出合理的安排,他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空间想象能力和规划能力,经常跪得双膝发麻。最后一天,他特别把手上其他事情安排好,准备花上一整天时间完成这幅作品,但是推开门,他惊呆了,辛苦垒搭了一个月的牌竟然坍塌了三分之二。
“就在我以为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孔峥笑笑说:“你知道是什么毁了我的牌?”
“是什么?”这个故事很悬疑,即使在盛怒中的雁归仍然忍不住好奇。
“是老鼠,我在房间里发现了老鼠的爪印。从那以后,我对游戏室的要求特别高,别的房间,办公室、卧室什么我都可以随便,只有这间房不行。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住过的所有地方一定都有游戏室,里面不要任何陈设,光线要柔和明亮,不使眼睛疲劳,地面一定是防滑的大理石,板块接缝要完美,不能有杂物,而且绝不允许有老鼠蟑螂出没。”
雁归讽刺他:“你想表达什么?让我知道你是我生命里令人不能容忍的耗子?”
“我想告诉你,别那么想当然,只要人生还没最后完美落幕,世界上的事便会有不可思议的变数。看你怎么承担而已。”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我的理想?我的梦?”
“那你凭什么干涉柳大伟的这一切呢?”
“我们是相爱的!”
孔峥大笑:“好一对爱侣,既然如此,那叶筠是什么?”
“她是那只老鼠,像你一样!”
“你已经生气得要用人身攻击了么?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