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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准在等待他呢?
比姆又每天蹲在街角上,注意来往的行人。它一点也不知道丢失标志身
份的颈套和铜牌的可怕,最使它感到可怕的是伊凡内奇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一天,比姆又到了街上,但它马上闻到一般熟悉的气味,那股气味是
那个好心的女大学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它立刻向前追去,一直追到火车站。
它看见像一幢幢小房子似的车厢里坐着人,就在窗外边跑边张望。
突然,比姆看见了女大学生。女大学生也看见了比姆,她打开窗子喊道:
“比姆!比姆!谢谢你来送我……”
就在这时,“小房子”都动了起来,列车越开越快,女大学生的声音越
来越弱。比姆顺着铁路向前追,一直跑到累得四脚发软.倒在铁轨之间,呼
哧呼哧喘气。
伊凡内奇不见了,女大学生又追不上了,比姆觉得自己绝望透了。狗只
要失去希望,会自然地死去。们它似乎又隐约看见伊凡内奇银白的头发和厚
厚的嘴唇,一只无形的手在抚摸它,心里一温暖,它站起来往回走了。
但是,在靠近城市的三岔道上,脚下咔嚓一声响,比姆疼得嗥叫起来,
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铁轨上拨出来。原来,它的脚爪夹在刚扳动的道岔里
了。一列火车亮着灯、轰隆隆冲过来,但这个庞然大物在三十米外停了下来。
正副司机跳下火车,跑到比姆身边,说:“可怜虫,你是怎么搞的?”
不一会儿,道岔旁的岗棚甲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比姆的爪子松开了,
但它全身麻木,一点也动弹不得。一位司机把它抱到铁路线外,向它说了句
“对不起”,就跳上火车,眨眼间把列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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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半夜,比姆才一跛一跛回到自家门口,它扑通倒下去,觉得自己
再也爬不起来了。但是,就在这时,隔壁的门开了,女邻居跑出来喊道:“比
姆,你出什么事啦?”
比姆万念俱灰,连眼睛也不想抬一拾。但它突然听见老太太在耳边说:
“睁开眼来看看,伊凡内奇来信了!”
顿时,希望的火花点燃了。比姆睁开眼,看见老太太手里有张空白的纸,
伊凡内奇有意用手指在上面反复蹭过,上面充满了他的气味!
比姆把鼻于扎进信封,把头枕在空白的纸上,突然又软弱无力地倒了下
来,泪水从眼里籁籁落下。
女邻居怕比姆再跑出去遭灾,就买了根铁链,把它锁在家里。但是,大
院里的孩子很快把比姆变成“三脚狗”的消息传了开去,男孩托里克一下子
就找上门来了。
他发现比姆被折磨过了,颈套和铜牌也不翼而飞,马上想起那个阴沉沉
的灰脸人。他在大街小巷寻找,一天,终了把他找到了。
灰脸人不承认打了比姆,更不承认拿走了小牌子,反而给兽医站写了封
诬告信,说比姆是条疯狗,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
很快,兽医来检查了灰脸人的伤口,还带着他一起去确定比姆是不是疯
狗。在大院子里,刁婶也挤过来凑热闹,说自己也被比姆咬了。兽医点点头,
给灰脸人和刁婶开了单子,让他们到指定地点去打针,连续打半年针,而且
是打在肚皮上。
刁婶马上说自己的伤口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来,又是哭又是嚎,闹得
兽医只好放过她,但要求她把详细情况写清楚。灰脸人哭丧着脸,只好每天
去兽医站打针。
兽医给比姆认真作了检查,最后证明它一点儿也没疯,只是因为不大肯
进食,健康受了点影响。
男孩托里克和比姆胜利了,他们又可以到街上去了。但是,比姆不久又
倒了霉。
它在街上走着,一位认识伊凡内奇的女司机把它抱上车,但半途遇上了
检查人员,只好把狗送下去。接着,又有一位司机开车过来,他也认识伊凡
内奇和比姆,但他把比姆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把它卖了二十五个卢布。
现在,比姆被拴在绳上,和村子里的鸡和猪为伍了。农民们给它吃的,
却不让它到森林里去打猎。有个叫克利姆的年轻人偷偷把它弄到森林里去打
兔子,比姆把野兔撵了出来,他打不中,却把气出在比姆身上,一脚把它踢
得昏死过去,自己悄悄溜回村里。
半夜里,比姆醒来了,它一面咳血,一面朝前爬。它本能地吃了几棵母
菊和牛蒡,又喝些水,将脑袋依偎在一堆黄树叶里。几天以后,大自然的“森
林医院”把比姆的创伤治得差不多了。一天,它找到一个熟悉的大树墩,在
这里,伊凡内奇曾将春天的第一朵小花放到它的鼻子下,虽然比姆觉得呛鼻,
但它现在多么希望伊凡内奇冉来给它闻一闻啊!想到主人,它又鼓起勇气走
向城市。
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最后,它终于到了城里。突然,它闻到了男孩托
里克的气味,他就在附近!就在篱笆后的小门里!它爬过去,抓了两下门,
叫了一声“汪”。
“比姆,比姆!”托里克马上叫着跑了出来,拥抱住黑耳朵的白比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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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托里克的爸爸和妈妈不喜欢狗,何况比姆现在又脏又瘦,显出一
副病态。他们商量了一下,趁托里克睡着时,把比姆牵了出来。
托里克的爸爸有一辆轿车,他把比姆带到密林深处,用粗绳把它系在一
棵树上,在它面前放上一盆肉,就开着车子走掉了。
比姆气愤地狂叫起来,它是为了友谊才去看托里克的,谁在乎这一盆肉
呢?但是,漆黑的夜,没有人听得见它的控诉,只有那根无情的粗绳,牢牢
拴住了它。
天亮之前,远处传来了狼嗥。比姆知道自己不是狼的对手。它退后几步,
开始啃咬粗绳。狼的气味越来越浓,粗绳啃断一股又一股。等比姆啃断那根
绳,一头母狼在它眼前出现了。比姆撤腿就跑,它的腿还跛着,但它会兜圈
子,跑到树背后,发现有个树窟窿,就一头钻了进么。
母狼钻不进树洞,拉长了脸,守候在旁边。突然,它闻到了人的气味,
那是绳子上和肉盆上发出来的,它马上跳向一边,像躲避可怕的攻击似的逃
跑了。
比姆在树洞里呆到天亮,周围已经完全没有狼的气味,它才小心地爬了
出来。它沿着约有一公里长的大陡坡,吃力地向上爬。快爬上坡顶时,前边
来了辆小汽车,有人从车里跳下来,冲着比姆喊道:“比姆,你真行……过
来吧,我决定带你回去了。”
来人是托里克的爸爸。托里克一早寻不到比姆,止不住眼泪往下掉,并
表示一定要找回比姆。父亲被感动了,决定把比姆接回去。
但是,现在比姆不再信任他了,它朝着相反方向逃去,躲进一条排水沟,
扒了个土坑,躺在里边。
托里克的爸爸向四周叫喊着,寻找了半天,无可奈何地开车回去了。
躺了一会,比姆继续踏上回家的路。它饿得头昏眼花,在一个泔水池边
遇见了黑狗小卷毛。小卷毛让比姆也吃点扒出来的东西,看着那些肮脏的咸
鱼头、面包皮,比姆真没有胃口。但为了回家,为了感谢小卷毛的友谊,它
还是硬着头皮把肚子填饱了。
它走进城区,小心地绕过灰脸人住的地方,连托里克住的地方也绕道走
过。终于,它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它和伊凡内奇一起观看日出的那个窗户
也看见了,希望就在前面。比姆坐在街道对面,满心欢喜,满怀希望。
但就在这时,刁婶出现在这座楼的拱形门口,她抄起一块砖头,朝比姆
打来。比姆连忙闪到人行道上去,虚弱地望着这个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家
伙。
比姆不可能绕过刁婶走进去,它又不甘心在她面前退却,人和狗就这么
无声地对峙着。正在这时,灰蒙蒙的晨雾中出现一辆闷罐车,在刁婶和比姆
之间停住了。
闷罐车是暗灰色的,几面都用铁皮包着,里面走下来两个人,一个拿着
竹竿网环,一个端着小口径步枪。
“谁家的狗?”拿竹杆网环的人问。
“我的。”刁婶说,“它疯啦,咬人,把它捕去烧死吧!”
比姆脖子上有咬断的绳头,又瘦又脏,确实让人怀疑。端小口径步枪的
人走了上来,比姆一见枪,反而像见了猎人,高兴地摆了摆尾巴。拿枪的人
马上说:“不像疯狗,它向咱们致意呢!”
拿竹杆网环的人也走了过来。正在这时,比姆听见闷罐车里传出一声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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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的狗叫,惊慌得夺路而逃。但是,无情的网罩了下来,它马上被投进漆黑
的闷罐车里。
闷罐车里关着的竟是黑狗小卷毛!”它刚在泔水池边请自己吃过东西呢!
比姆开始绝望地挠门,它用牙齿啃着铁片,然后又抓了起来,最后又卧
着挠门,直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春天又来了。
老作家伊凡内奇康复后回到家里,他和男孩托里克一起来到森林里。
老树墩旁,他又找到一朵蓝色的小花,春天第一朵小花。这朵小花的颜
色,使他想起比姆的眼睛,那是一对善良、天真、亲切而无辜的眼睛。老作
家喃喃他说:“再也不要重复比姆悲惨的经历了!”
寂静的森林里响起三声枪声,传得很远很远。
(方 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