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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了,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
“没有。”乔纳答道。
“我们的信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最近只会收到账单和广告信?”
“那你去邮局投诉吧,大概他们会帮你付账单的。”乔纳停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张医生不是凶手?”
“因为如果林琪的对手是他,而他如果在电梯口就打了她,那林琪应该会叫的。可是周围没人听见叫声。她为什么没叫?”
“或许他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自己家里,或许他把她打昏了。”
“如果她头部受过重击,那法医报告上应该有说明。但是,我记得那上面只说她身上和脸上有多处淤伤,这些伤并未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至少还不至于让她昏过去。我想如果他真的打过她而她没有叫,只有一个可能,她决心继续实行自己的计划,所以她不想惊动别人,而这也证明她的对手不是张医生。”
“得了吧,他都承认自己在案发时曾经在电梯口见过林琪了,不是他还会是谁?”乔纳把苹果嚼得嘎嘎响。
“正因为他承认了,我才更觉得不是他。”莫兰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什么怪论调!”乔纳嚷道。
“知道吗?他没必要向我承认。就像你说的,我算老几?一个没有任何权威可言的无名小卒而已。他根本没必要向我承认任何东西。我骗他说他前妻半夜来过电话,他其实只要说,小姐,我把卧室的电话线拔了,我好像是听到电话在客厅里响,可我不想去接,我太困了……你看,合情合理,我也没话好说。可是,听到这个,他居然吓坏了。”莫兰夸张地学着张重义的惊恐模样,他的神态当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确吓坏了。
“就算他吓得屁滚尿流,又怎样?”乔纳满脸困惑。
“他其实蛮老实的。也许做过错事,但还不够狡猾,真正杀死林琪姐妹和张月红的人要狡猾得多,所以凶手应该不是他。而且,林琪要杀他易如反掌,根本不用等到夜深人静。记得吗,那天中午张医生曾经约她吃饭,他们有的是时间独处。”莫兰歪着头向假想中的张医生抛了个媚眼,“唉,亲爱的,我们去你家吧,那里很安静,我们好好聊聊。你说那个张医生会拒绝吗?前面有刀山他也会去。”
短暂的停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说林琪穿着白色风衣。”莫兰道。
“那又怎么样?她本来就穿着。”乔纳更加困惑。
“如果风衣能引起凶手的注意的话,林琪就不会穿着它去六月大楼,她一定会留下最不显眼的证据在现场。所以,凶手应该不知道有白色风衣这回事。”
“你把林琪想得太聪明了吧。她那支口红不就被发现了吗?所以风衣也很可能被发现。所以就算张医生说她穿了一件风衣,张医生也可能仍然是凶手。”
“如果他真是凶手,如果是他把风衣处理掉了,他应该也不会坦白说她穿了风衣,因为他知道林琪掉下楼的时候只穿了黑猫紧身衣,那他干吗要多事?他又不知道出租司机的证词。”莫兰道。
“真够复杂的!”乔纳停止了啃苹果,痴愣愣地看着莫兰。
“所以我最近都有白头发了。”莫兰轻叹了一口气。
“等等,你说林琪要杀他易如反掌?嗯?她要杀人?”
“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找警方帮忙?当然是想自己报仇。别忘了,她是有前科的人。她习惯自己解决问题的。”这个想法在莫兰的脑海中已经盘踞很久了,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可是她留下那么多线索不就是给警方的吗?……你知道高竞他们找到多少线索吗?他们找到了她那天下午的全部行踪。”
“是的,你说过。”莫兰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其实那天她做了两手准备。她准备报仇雪恨,杀死那个害死妹妹和母亲的人,这是计划A,但是她也估计到,自己有可能会失败,如果她反被对方杀死怎么办?她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于是就有了计划B。其实她后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计划B所设计的,买风衣、买小鱼摆设、写信、跟小店主攀谈、买衬衫、买手表、借圆珠笔、买武器……还包括跟所爱的人共度良宵。如果知道要死,她当然不想留下遗憾,我相信她不会莫名其妙委身于人。”
“切!他们当然不可能是在聊天。”
“总而言之,林琪故意留下那么多线索,就是为了告诉警方,她是去见某个人,如果她遭遇不测的话,就是对方杀死了她。这就是她的全部潜台词。”莫兰道。
“那如果林琪报仇成功呢?她杀了她的仇人,她会怎么样?”
“我想她肯定会逃走,而且做得天衣无缝,没准她已经买好了离开这个城市的飞机票。所以那对于她来说,是名副其实的最后一天。”
乔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要穿那身衣服去找凶手?”
“为了试探。”莫兰不假思索地说。
“凶手是谁,她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她知道,对方也许已经不记得猫女的脸长什么样子,但他一定能记住这身衣服。所以她要试探对方的反应。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她很明白这点。也许她想重演案发经过。……想想凶手的感觉,当他在黑暗中朝窗口望去,有一只黑猫停在那里,像三年前一样,而他知道,那只黑猫早就死了。”
“真恐怖。”
“还有更恐怖的!当他借着月光突然认出她来的时候,他一定吓破胆了。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还很熟悉这个女人,搞不好,他白天还见过她,白天的她跟往常没两样,可是现在她却穿着古怪的衣服,停在他的窗口,朝他笑眯眯,她应该很会制造那种效果,也很懂得人的心理。”莫兰忽然假设,如果有一天晚上,她突然看见乔纳扮作猫女站在她的窗口朝她阴森森地微笑,她一定会当场吓昏过去。熟悉的人突然变脸才是最恐怖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时候,她听到乔纳冷笑了一声。
“可惜她再耍那些恐怖电影的花招也没用,到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还不是只能实行计划B?”
“她的计划很周全,不过出了个岔子而已。”
“什么岔子?”
“当然是张医生喽。她没想到电梯会在12楼停下,没想到张医生会袭击她。因为跟张医生搏斗,她可能丢了武器,还受了伤,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也许不会死。我想她乘电梯是要上顶楼,然后从顶楼爬下来。”
乔纳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这么说,你确定那个讨厌的张医生不是凶手喽?”
“八成不是他,我可以跟你打赌。”
“那么董斌呢?”
“他至少比张医生更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跟林琪一样,是那种把一切藏在心里的人。他有足够的体力、智力和定力来完成这一切。三年前杀了人还可以继续住在那栋楼里,不就应该是这种人吗?我完全相信他可以做到这点。他是从小在耻辱中长大的,想想他心里有多少愤怒需要发泄?他掩饰得越是成功,就表示他越是压抑,也就表示他越是有发泄的需要。而且他有动机,他好像也知道张月红是被谋杀的。当然,他也可能只是目击者,但出于对张月红的讨厌,他决定装聋作哑。”
“真是颠三倒四!一会儿说他是,一会儿又说他不是!那他究竟是不是?”乔纳又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道。”莫兰也觉得自己有些前后矛盾。
“还有,如果肯定他就是杀人凶手,林琪怎么会主动跟他发生关系?”
这话可真是难听!莫兰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乔纳什么时候才能够学得文雅一点儿?再美好的爱情在她嘴里都成了一堆狗屎。
“所爱的人,就是自己要杀的人,也是即将杀死自己的人,这才叫最后的爱!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莫兰问道。
“百忙之中你还有空感受浪漫?!”乔纳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
“她为什么不能那么做?反正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可她还给他买了手表和红衬衫,说要他永远记住她。我看她是百分百地喜欢这个男人,简直可以拍电影了。”
“这话既可以理解为矢志不渝的爱情,也可以理解为威胁。红色,本来就是鲜血的颜色。”
但是莫兰想,不管董斌有没有杀死林琪,也不管那件红衬衫究竟代表什么,他恐怕都会永远记得她。
一天之内体验爱与死!的确太浪漫了!莫兰暗自感叹。
乔纳趁着啃苹果的时候想心事。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把苹果啃完了:“好吧,我现在不想再听你说废话了,我只想知道,谁是凶手?是董斌还是张医生?还有,是谁杀了王俊?”
莫兰感觉自己的舌头被钳住了,她就是不知道王俊的死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到底谁要杀他?杀他究竟有什么好处?董斌好像不太可能杀死王俊,因为他没有时间,王俊是在被揍时突然倒地身亡的。
“我不知道。”她沮丧地说。
乔纳朝她白了一眼,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
“所以,你还不是在白忙?”
乔纳说完这句后便直接进了浴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粗人!莫兰心里骂道。
不过,好像是有白忙一场的感觉。
为什么找出那么多事实来,仍旧抓不到重点呢?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难道是自己找错方向了吗?不会不会不会,绝对没错,可是,究竟是谁呢?难道真的是董斌?还是张医生?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朝桌子上的账单和广告信扫去。突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等等,账单?是账单?电费账单?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冲到方桌前一把抓起煤气单和电费单,对了,以前居然从来没有想到这点,完全忽略了。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难道说,是这样?
啊哈!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大喊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么简单!我好笨呢!莫兰暗自骂自己。
就像有了一把万能钥匙,只要打开一道门,刹那间,其他门也统统开了。
其实,凶手老早就坦白了,只是,自己居然没注意到,居然就这么傻!
莫兰联想到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林琪的时候,林琪注视着对面大楼的目光,她在想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