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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她就喜欢放重复的照片。”乔纳粗声粗气地说,对此她倒不以为意,之前她已经看过这本相册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重复的照片?莫兰立刻快速翻阅起来,果然,她在相册里至少找到四张一模一样的照片,都是林琪在不同时期拍的。乍一看,那些照片和它们的克隆版的确一模一样。但是,有什么必要放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呢?仅仅是林琪的怪癖吗?还是因为,实际上这里根本就是两个人?
莫兰翻回到相册的最后那页,仔细观察河边那两张看似相同的照片,同样的脸,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打扮,同样的姿势,突然,一个小细节映入了她的眼帘,对了!就是这儿,原来如此!她迅速翻到相册的前几页,仔细对比了所有重复的照片,最后终于露出笑容。奥妙藏在哪里,她已经心知肚明,都是些很小很小的细节,很容易被忽视,但是它们确实存在,而且意义非凡。
“你笑什么?”乔纳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她把困惑不已的乔纳拉到餐桌边坐下。
“现在做个游戏,看看这两张照片有什么不同。”莫兰首先把河边的那两张照片平摊在乔纳面前。
乔纳按捺着兴奋的情绪,俯下头去仔细观察起这两张照片来,两分钟后,她抬起了头。
“她们的手!”她简短地说。
确切地说,是她们的手腕。一个女孩的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另一个女孩的手腕上有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再看看这张。”莫兰摊开另两张重复的照片。
照片显然是在室内拍的,照片中的林琪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明艳少女。她梳着马尾辫,穿着件印有很多红色玫瑰的紧身T恤,趴在床上双手托腮,两只脚向后弯起,现出玲珑的曲线,耳朵上那对小提琴模样的银耳扣闪闪发光。而在另一张照片中,同样这个姿势,同样这个场景,林琪的耳朵上却空空如也。
“一个戴了耳环,一个没戴。”乔纳注视着照片惊讶地说。
“实际上,是一个打了耳洞,另一个没打。”莫兰很有自信地说,“我记得我认识的林琪没打过耳洞。如果是原先打过耳洞,后来因为长期不戴耳环,洞又被塞住的话,也会留下痕迹的。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确没打过耳洞。”
“是吗?”乔纳迷惑地看着她。
每次踉乔纳谈起女性话题,她总是像男人一样迟钝。
莫兰没工夫跟乔纳多做解释,又翻出另两张照片摊在她面前。几天前莫兰将这张照片传到网上时,根本没注意到它还有克隆版。照片中的林琪穿着体操服,站在平衡木旁边,头发盘在头顶上,正对着镜头微笑。计小萍就是看了这张照片后主动跟她联系的。
但是乔纳看了半天后说:“这两张照片完全一样。”
“给你个提醒,玻璃窗。”莫兰抑制着激动的心情,用女教师式的冷静口吻说。
乔纳将脸再度凑近那两张照片。
“天气!天气!这不是同一天拍的!”她怪叫道。
的确如此,体操馆的玻璃窗已经清清楚楚地反映出这两张看似一摸一样的照片实际上是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天气里拍的,一个是阳光普照,另一个则阴雨连绵。
乔纳把照片扔回到桌上,大声道:“难道真的有两个林琪?否则,她有什么必要反复拍同样的照片?”
莫兰一边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插进相册里,一边说:“我现在越来越确信林琪有个双胞胎姐妹!只不过她们是用一个人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林琪没有去认尸的原因,她还要用林琪的身份生活下去,她不得不这么做。”
“用一个人的身份生活?这也太离谱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乔纳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也许她们还觉得这挺不错的,很有神秘感,你不想做的事,不想念的书,还可以让另一个人去代替。如果现在我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愿意替我去出席那些无法推托的应酬派对,或是替我写那篇讨厌的专栏文章,我也高兴得不得了。”
“得了吧,你哪有那么多应酬。”乔纳讪笑。
“总之,我想她们之所以会在相册里放同样的照片,无非就是为了暗示别人,她们其实是两姐妹,只不过,看过相册的人都没有发现她们姐妹俩的小伎俩而已……”莫兰想象着林琪两姐妹坐在相册前,一边粘照片,一边心领神会地相视而笑的场面,不觉有些感伤。但她的思绪立刻就被乔纳的破嗓门拉回了现实。
“暗示?她们干吗要暗示?干脆直接告诉别人她们是两姐妹不就得了?干吗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你我这样吃饱饭没事干,趴在桌上,钻研她们的旧照片?而且户口上……”
“中国没户口的‘黑人’多了。”莫兰立刻打断了她,“而且她们未必真的喜欢别人知道她们是两个人,你别忘了她们是飞贼,当一个人在偷东西的时候,另一个如果被证明在某个地方一步也没离开过,这是多么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
“有道理啊。”乔纳一瞬间就被说服了,频频点头道。
但就算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她们毕竟不是私生女,为什么韩音只给姐妹俩中的一个报户口?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重男轻女?莫兰的眼前浮现出韩音那张自私薄情的脸,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只给双胞胎中的一个报户口?难道是在上演“苏菲的选择”?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乔纳拿起张月红的猫女照片在莫兰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可是她们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从相册里撕下来?藏在张月红的相架里面?难道这也算是一种归档方式?”
莫兰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听到乔纳说“她们”。
但这个问题,莫兰觉得应该反着问。
“我倒想知道,为什么她们要把张月红的照片贴在自己的相册里。”
“对啊,好奇怪!干吗把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照片贴在照相册里?”乔纳紧盯着张月红的照片,像是要把它一口吞了,忽然之间,她眼睛一亮,叫道,“她没看镜头!”
“什么?”
“你没发现吗?她没看镜头。”乔纳指指照片中的张月红。突然露出狡黠的神情。
莫兰凑近那张照片,发现果然刚才遗漏了一个重要的细节。照片中的张月红没看镜头,她的目光对着镜头的上方,而且,现在看起来,张月红那优美的姿势似乎也不是为了拍照刻意摆出来的,好像是她送酒去给客人的途中,有人忽然在高处叫了她一声,于是,她停下来,抬起头,露出微笑,正在这时,有人按动了快门。
问题是,张月红知道不知道有人在给她拍照?
看见莫兰满脸疑惑,乔纳兴致勃勃地说:“哈哈,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可能,这张照片是在张月红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
“哦?”莫兰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鼓励表姐说下去。
“是林琪姐妹给她拍的照。”
“为什么?”莫兰很是迷糊。
“还用问,当然是为了这身狗屁衣服!”乔纳的手指在张月红的照片上敲得咚咚响,“她们看中的就是这身衣服。拍照就是为了画下它的图样,交给裁缝照样做。”
会吗?拍照仅仅是为了那件衣服?
“那你说说,她们为什么要把张月红的照片贴在相册里?”莫兰问道。
“既然是她们拍的照片,她们当然有权力把它放在任何地方,也包括这本相册。至于为什么又把它撕下来,我认为原因很可能是这样的,她们拍了张月红的照片,多年后,却在偷窃的时候无意中偷了张月红的相架,她们发现这是同一个人,于是,很自然地,她们就把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撕下来,塞在了相架里。”乔纳朝莫兰眨巴着眼睛,“我们总是很自然地会把相关的东西放在一起,不是吗?”
莫兰在脑子里飞快地把乔纳的话过了一遍,觉得这论点挺新颖,而且也不是没有可能。猫女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又有几分任性和调皮,如果她可以飞檐走壁仅仅是为了偷巧克力和亚麻裙,那她的确很可能为了一件衣服,特地拍下某个陌生人的照片,并且正儿八经地放在自己的相册里。只是莫兰实在搞不懂,这身衣服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两个女孩特意拍下照片,画下图样交给计小萍那个当裁缝的母亲精心缝制?如果是拿它当做化装舞会上标新立异、吸引眼球的筹码,那还可以理解,但仅仅是作为偷窃时穿的工作服,就有点离谱了。
“你刚刚说有两种可能,另一种是什么?”莫兰问。
“照片也可能是张月红自己的,某人给她拍了照,她就随便把它跟自己的另一张照片一起放在相架里,结果相架被偷了,落到了林琪的手里。就是这么简单。”
“那如何解释林琪把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相册里?”
“很简单,为了纪念三年前死去的妹妹。当然也可能是姐姐。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
对此,莫兰马上提出异议。
“想念死去的姐妹只要一面镜子就可以解决问题,别忘了,她们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这还不够,林琪还可以自己穿上猫女服,来一张自拍照,那可比张月红的冒牌货照片有说服力多了。”
“所以后来她又把照片拿了下来,放了回去,不是吗?大概连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吧。”说到这儿,乔纳粗声粗气地笑了起来。
当乔纳在为自己的推理自鸣得意的时候,莫兰再度仔细研究张月红的这张照片,她蓦然发现,在身穿黑猫紧身服的张月红的身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酒店霓虹灯招牌——“莎莎”。
猫的复生 11、猫女郎酒吧
莫兰望着那两个字,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名字来,庄丽!庄丽是报社社会新闻版的女记者,在莫兰的社交圈里,属她的消息最灵通,所以要想打听莎莎酒店,非得找庄丽帮忙不可。于是她立即拨通了庄丽的电话。
“嗨!莫兰?要命!你的声音我都快听不出来了!怎么这么久没跟我联系?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电话一接通,那头立即传来庄丽热情洋溢的女高音。莫兰最喜欢庄丽的就是这点,无论你多久没打电话给她,她都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