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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庭信淡淡一笑。“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值得去发现啊。”
“学了就能发现吗?”男孩的语气不甚怀疑。
“有些美并不是表面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当只有你一个人发现时,那种感觉就真的很快乐。”
不觉弯起唇角,原庭信摘下眼镜,望向窗外,眼睛半眯着,可以感觉到睫毛轻轻交叠。
当初选择租下这间旧公寓,很大原因就是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大片的绿色。
当收回视线戴回眼镜时,却发现男孩直勾勾地看着他。
“行磊?”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的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看到他如大梦初醒般立刻移开了目光。
一个大好的下午,哪都没去,就听男人给他补课。虽说当初他拿补课作为借口,但也不至于那么认真吧?
对美学一窍不通的蒋行磊听到男人说那句话,确切点,是说那句话时的表情,让他心湖荡起了小小波纹。摘下黑框眼镜显得比较年轻的脸,因眯眼而更垂长的睫毛,还有那微笑的侧脸……
有一点点……味道。
男人见他没有说话就继续讲解起来,殊不知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男人的话并不多,但是有时候又会用一种像做梦一样的表情说一些古古怪怪的话,就算没人搭理,也一个人自言自语。刚开始还觉得无聊得可以,听着听着,反而被低柔的嗓音吸引了去。好像儿时的催眠曲,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侵入脑际。
像白开水,平淡无奇,食之无味,但是在口特别渴的时候却最想要。
忽然想起一件事。
“老师!”
男人停止讲解,正视他。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抓人?”
待看到男人疑惑的表情,才忙说得白话一点。
“就是考试啊,听说有不少人栽在你手上过不了关呢。”
第一次他的论文也是这样被打了回来,人虽不起眼,但杀手之称却全系有名。不晓得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学生中的评价。看他那外表,一般人也想象不到在考试的时候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微愣了一下,男人似乎明白过来。
“学生们都是这么说我的吗?”
“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给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男人不是很介意。“并不是我故意刁难,只是那种成绩,如果随随便便放过,只怕害的是学生自己。”
“可是别的老师都让过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吧?每一次考试前我都会重复讲解,很多也是笔记上的东西,如果肯听肯记的话不应该只考那种分数。”
这话让蒋行磊差一点笑不出来。
悄悄地伸出手,搂过男人的腰。那腰身比一般男人还细。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方才还是一副学者模样的男人一下害羞起来,却没有吭声也没有推开。
“老师,”尽可能展现最有魅力的笑脸,“如果是我的话,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有意将脸挨近,气息在彼此的脸上游移。最近好像越来越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并且乐此不疲,只因男人有趣的表情。那张脸因涨红而生动起来,靠近看,似乎连耳朵上的毛细血管都看得清。
“那个……”
男人似乎在努力维持气息,却力不从心。
蒋行磊轻松自如地摘下他的眼镜,声音也放到恰到好处的低度。
“你一定不会舍得让我重修吧?老师……”
睇着那巴掌大的脸,在游戏的很多时候他都会忘记彼此是男人这一个事实。
双手逐渐搂紧,可以感觉男人心跳急速。
“那个……所以我才在给你补习啊。”
以为男人轻咬着泛红的嘴唇会说出什么,岂料竟是这一句。不由得皱起眉,挑逗的欲望也冷了下来。
男人依然低着头:“我看过你以前的成绩,其实你领悟力很强,只要好好听,一定没有问题……”
意思是说,连恋人都不能放水,还要他自己努力才行了?
就在蒋行磊相当不是滋味地欲收回手时,男人却抚上他的肩膀。
“……不会不过的,我……相信你……”
冷淡下来的情绪因男人酡红的脸颊起了微妙的浮动……
等回过神来,已经倾身在男人的唇上吻了一记。那低垂的眼睫,润红的耳尖,告示着男人并不讨厌这小小的偷袭。
不觉困惑起来……
自己又没有喜欢同性这等变态嗜好,为什么接二连三地想要吻这个男人呢?而且,在每一次简单的触碰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对,慢慢地焦躁起来。
很快他就将这些归咎于和女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离开了男人之后,他照常和友人到形形色色的PUB去泡女孩子,到最后连友人都埋怨说女人都被他一个人抢走了。白天和男人做戏,满足一下自尊,夜晚拥抱着女人,那感觉才是最舒服的吧?只不过,钓到的女人似乎都欠缺了点什么。
几天后男人出现在课堂上,意外的让人眼前一亮。
黑框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细架眼镜,阴郁的气氛顿时减了不少,感觉也清爽多了。惊讶的不止蒋行磊一个,连同学们都低声议论了起来。
与他的目光相触,男人笑了笑,带着一贯的腼腆。而这笑容也让下面的学生看到了,一时间嘤嘤嗡嗡。因为男人极少在课堂上有笑容。
敲了两下桌子,男人示意开始上课,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眼镜的缘故,给人的感觉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像是一滴墨汁在心底缓缓扩散开来,一整堂课,蒋行磊什么都没记,只微锁着眉,思量这究竟是什么心理。
“老师。”
下了课直接去教员室,男人一看到他就慌慌地朝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对他点了点头。这让他稍稍有些不快起来,就算和学生交往不宜让外人知晓,但也没必要这么谨慎吧?
“你的眼镜怎么换了?”
男人露出一种仿佛十六七岁纯情少年才可能有的羞涩。
“你不是说这样比较好吗?”他红着脸低声说。
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好像有这么说过。
“这样啊……”
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却让男人记了去。这时班上女孩的议论又在脑际响起:
原老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呢。
换了眼镜的缘故吧,以前好老土,不过现在看起来倒蛮可爱的喔。
好不害羞啊你……
本来就是,最近好像蛮流行这一型的男人耶……
可爱?
再次看了男人一眼,那局促的表情好像在等待褒赏的小狗,是有点可爱。不知为何,突然有股闷气。
“行磊?”见他不语,男人怯怯地唤道。
迅速回神,将那莫名的恼意丢至脑后。男人肯为他的一句话而改变,就证明他的份量不轻。
忽扬起一抹笑容,他在男人的座位旁蹲下,样子像往柜子里找东西,却突兀地握住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
男人立刻大惊失色地左右看了一番,随即满面通红地想要移开。
“别、别在这里……”
看着男人的反应,蒋行磊浮起一阵愉悦,方才的不快也消散了。
“老师,你是专门为了我去换眼镜的吗?”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他还是促狭地问着。
“唔……”男人还是那么的害羞,嘴唇又咬了起来。
“老师,你不说的话我就一直不放开你的手喔。”好整以暇地说。
“怎么可以……这里还有其他老师……”男人真的为难了,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一点没有说服力。
“那你就说实话啊。”
忸怩了半天,又提心吊胆别人会不会走过来,终于男人点了头,但蒋行磊并未满足,硬是“说啊说啊”地逼问,最后男人用细到不能再细的声音说了一句“就是为你啊”,听得心花怒放。
这种愉悦,不是从女人身上得到的。在男人再次对他羞怯一笑时,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
约会定在这个星期天,说好了在麦当劳前的站牌下等,一起去最近才开的冰雕展览馆看一看。对于冬不见雪的南方城市的人来说,北国的冰雕总是很稀奇的。
在蒋行磊即将出门时,两个好友风风火火跑来了。
“行磊!要不要去野餐?和一大群美女哦!”席德凯一见到他就叫。
“野餐?”
“对,就在荔枝花公园。怎么样?去吧,天气那么好,而且那些女人个个都很正点哦。”路员锋也兴冲冲地道。
“还是美视电影学院表演系大三的,有不少还已经拍过电影做过模特了呢,总之是上等货啦。”
“这是临时决定还是有所预谋?”如果真有这种事这两个人会叫上他才怪,自从前几次被他抢走女孩子后,两人就一直颇有怨言。
路员锋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见蒋行磊明摆了就是不信任他们,只好合盘托出。
“就是上次啦,你还记得那个在迪吧当DJ的兼职女生吗?她就是美影的学生,说这个星期天要和班上同学到公园烧烤,问我们愿不愿去,这种好事当然不能错过,美影耶,多少玉女出自那里,不过呢,她指名了说一定要把你也叫去……”
斜睨着他们,蒋行磊没有半点兴奋和期待的表情。感情是把他当诱饵了。
“所以,行磊你一定要去!有你在那群美女一定跑不掉,就算最漂亮的给你,我们也可以钓到下面几个吧?”
蒋行磊却越过他们走向玄关穿鞋子。
“不去!”
“行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