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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皱眉,这就是她不想回京城的主因:动辄有人找碴。
“紫龙将军是朕的爱将,以平辈称呼叙叙旧,没关系的。”少年皇帝好脾气的说道。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哪。”近侍大臣不怀好意的瞟了她一眼,说:“紫龙将军是十三王爷的义女,难怪有样学样……”
她瞳眸淡睨,嘲讽地说道:“你又要向皇上暗示十三王爷处处越权、意图不轨了吗?”
“小的可不敢如此说哪,十三王爷在先皇病榻前立下重誓,这些年来也确实辅佐有功,可是,人心难测哪……”
她听了柳眉一竖,厉声说道:“他十年来呕心沥血、劳苦功高,还四处见疑,那么我打这场胜仗是否也功高震主,该拖去砍头呢?”
只见近侍大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好大的脾气,敢情眼里只有十三王爷,没有皇上哪!”
她闻言怫然变色,霍地起身就要离席。
她最不屑这种阴险挑拨的宫廷把戏,若不是心下仍挂念着风静海,担心他一人在宫中势单力孤,她老早就据地为王,在边关驰马骑射,永远不回来了。
袖子一紧,她低头,少年皇帝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为了皇叔,将军你就忍一忍吧,别让他在宫中的立场更加艰难啊。”
“哼!”她强忍下怒火,坐了下来。
为了化解紧绷的气氛,少年皇帝手一摆,乐师会意的点头。
不一会儿,乐音弦歌响起,宫廷舞娘踩着莲步旋身而出,八人围成一圈,仰身抬足,水袖波扬,手中花瓣四散,舞起天女散花来了。
她眼光穿过缤纷落下的花瓣,投向御花园中复盖松桠的初雪,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在初入冬季时节和风静海相逢的情景。当时她只是流浪街头的乞儿,如今却成为西陵皇帝身边的爱将,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
“爱卿今年芳龄二十了吧?”
君主突来的一问,使她从过去的景象中回神,匆忙的答道:
“是,微臣今年二十了。”她故意加重那个“微臣”,很不爽快的睨了近侍大臣一眼。
少年皇帝将她的不甘收进眼底,忍住了笑,又追问:“可有意中人呢?”
她秀眉一挑,不驯的说道:“天底下有配得上我的男子吗?”
“朕也是如此想哪,可是……”少年皇帝凑近她身边,以手遮口悄声说道:“朕的表兄英爵爷对你有意,央求朕作媒,朕难以推拒,皇叔又不肯出面,所以朕深觉左右为难哪。”
她听了不禁皱眉。
这两年间只要她一回京,上门提亲者就络绎不绝。西陵国没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民风相当强悍;男子大半喜爱能干有为的女性,所以即使她目前位列二品都督,仅次于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一品武侯,还是不乏求亲者。
“请皇上替臣回绝掉吧,就说……”她敛眸,睫毛遮住了眼中神情。“紫珑还不会动心。再说,”她下巴微抬,倨傲的说道:“遨游的鹰不适合关在笼子里。”
少年皇帝续道:“朕的表兄虽然武艺不凡,气度上却还不及你,依朕看哪,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男子,唯有……”
她哈哈一笑,即时打断了君主欲出口的话语,说:“皇上,您就直说正事吧,究竟有什么需要我之处呢?”
少年皇帝露出了笑容,说:“不愧是精明的西陵紫龙。其实啊,朕是想派你长年驻守边关,但……”
接着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说:“怕你已有心上人,饱受两地相思之苦。”
她潇洒一笑,说:“皇上尽管下旨吧,紫珑性情粗莽,不是犯相思的材料;再者,我向来独来独往一身轻,也无挂念之人。”
“无挂念之人吗?”少年皇帝淘气的朝她眨眨眼。“皇叔真是可怜哪!他时常牵挂着远在战场上的你,有时传来紧急军情,他在宫中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你却一句无牵挂之人就撇得一干二净。”
少年的言语令她英气秀颜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随即哼了一声,说道:“除了皇上,他会为谁担心了?再者,我可未吃过败仗,让他丢面子。倒是他,连庆功宴也不出席,年纪越大,越像缩头乌龟。”
“哈哈哈!”少年皇帝清朗大笑。“好个女将军,全天下也只有你敢如此骂朕的叔父了!”
她转头望着一脸调皮的少年君主,那双含笑精练的眼像极了当年的风静海——在温文中偶然闪出令人招架不住的精光,但风静海的眼眸却更冷然、更深沉,是她一辈子也无法了解的眼神。
她不知道此刻正有这么一双眼睛在凝视着她,如深潭不兴波,却又有着万丈说不出的情意。凝视着她清盈的眼、秀挺的鼻、戏谑的朱唇,不时透着倔强的下巴,穿着战袍的纤秀身子,以及束着银带、流泻至胸前的乌黑长发,她倨傲的神情、她潇洒的笑意,都让那锐利的黑眸细细收藏着。
“紫龙将军,恭喜你再立一功,干杯吧!”一名武将上前来敬酒。
她俐落的仰头一口饮尽,笑着将杯底亮出,席间众武将鼓掌叫好,纷纷上前来向她敬酒。
比起文官和宫内侍臣,她向来和武将亲近,即使从未在战场上合作过,也有一种同袍的亲近之感。
只见她来者不拒,笑盈盈的连干了十几杯,不久酒气行走全身,眼神清亮,红晕上颊,潇洒中见女子媚态,令在场众人皆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酒过三巡,她顿觉无聊,随便托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席。
身上战袍挡住了冷冽的空气,呼出的气息却抵受不住寒冻成为白雾,她独自漫步在林中小径,眼光无心的浏览着花园中的奇花异草,任由心神徜徉。
在军队中她是众星拥戴的月、热源的中心,在皇宫中她却成了孤僻离群的狼,傲然独行于雪地,在一片白茫茫中寻找它至死唯一的伴侣。
月光映照下,松影摇曳,花颜黯然。
在这远离喧闹宴席的一小方天地,突然传来琴声,清幽泠泠,如潺潺流水,如幽缈高山,低回的音韵寂寞却又孤高傲然。
她听了这清雅的乐音,红唇弯出了笑,道:“老是奏这等哀乐,可是会伤神的。”脚步毫不迟疑的循着琴声而去。
只见庭院深处,白石雕砌的凉亭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端坐抚琴,孤身背向她。
就在此时,琴韵乍止。
只听见亭内男子说道:“你那倨傲脾气不收敛点,迟早会受罪的。”那嗓音虽是温文好听,语气却是无喜无怒,如古井静水。
她破颜而笑,笑得淘气,霎时从威严倨傲的女将军,变为当年那名初入风府的调皮女娃。
“原来,你真有千里眼,总能察觉出我在做什么。”
男子站起身,风吹起他身上淡紫衣袍,在银色月光下显得雍贵绝美。只听见他缓缓说道:“宫廷比战场更加险恶,说错一句话,便万劫不复,你年轻气盛,不明白其中厉害。”
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唇,说:“怎么,许久不见,就端出义父的架子训起我来了?”
男子转过身来面对她,说:“反正你从来不拿我当长辈,说了也没用。”
她没有再回嘴,凝视着眼前一身王袍的风静海。
他的面容清俊如昔,诡谲的宫廷、无情的岁月不但没有磨去他的俊雅,反而洗练出更迷人的沉毅。而立之年,正是男人内外均达颠峰的年纪。
“你既知我天生顽劣,也就别多费唇舌了。”
她吊儿郎当的踏上了凉亭石阶,走到他对面的石椅坐下,解下了护腕,揉了揉酸疼的手,道:“那蛮子力道还真不小。”
“过来让我瞧瞧。”风静海剑眉蹙起,却仍是一派淡漠的语气。
她将手臂递过去,眼角余光却纳入他脸上神情。
每次她从战场回来,总是带了一身伤,虽然他从不出言安慰,然而这蹙眉的表情却每每令她心动不已。
风静海轻轻搓揉着她手臂上的瘀青。这十年间,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以往是他赴沙场,她在家念书练武;这几年换成她披挂出征,他则在宫中坐镇,安心处理国事,不必南北奔波,心悬不下。
“跟你说过多少次,真正的大将军是坐镇指挥,运筹帷幄,你老爱上阵和人厮杀,弄得伤痕累累。”他以父亲的口气轻声叨念着,指尖往她手臂穴位用力按下。
“老躲在帅帐里指挥,有何趣味可言……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嚷道:“喂、喂!高抬贵手,轻点儿好吗?”
风静海手上不放,口中挪揄道:“大呼小叫,没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你养我多年是为了带兵打仗,不是为了做新嫁娘吧!”
她斜睨了他一眼,状似随口问道:“听说你对王族子弟向我提亲一事漠不关心。”语气虽满不在乎,心下却留意他的反应。
只见风静海眉一挑,悠闲的说道:“我若代为说媒,只怕英爵爷将来怨我误了他一生。”
她听了颇不服气的说道:“你还真把我给瞧扁了!这些年来,想娶西陵紫龙的男子,可是从皇宫大门排到陵河边上都还足足有余哩。”
他好整以暇的说道:“虽然你太久没回朝,不知皇宫改建,大门离陵河只有三步距离,排上两个人都嫌太窄。”
她好气又好笑的瞟了他一眼,继而自言道:“说也奇怪,想娶二品女将军的人还真不少,难道他们喜欢悍妻吗?真是令人不解。”
他淡道:“想娶女将军做妻子,如果不是为了炫耀,我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她听了朱唇微扬,心底着实觉得一阵温暖。十年相处,她已读懂他那以精锐掩饰、内敛到几不可视的关心。
风静海轻轻摩挲着她纤长的手,锐利的眸却没漏掉她唇畔的笑。
十年了。看着她由倔强的小女孩慢慢褪去孤儿的别扭,如今面对他时已是从容自若、潇洒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