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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那边应该还有座墓室。”
尤忻突然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让我和大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指的是壕沟的北面,也就是向阴面。
不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她说的地方。这是一间十分低矮的房子,却被一般房子要宽出三倍有余。
我相信尤忻的话是对的,站在离这屋子十米远的地方,我就感到一股无匹浓烈的死气从屋子里扩散出来。战场上都没这么浓烈的死气!!
我的心脏又狂跳起来。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控制着我的心跳。我最厌恶这种心悸的感觉。急忙向后退去。
大约退了十步的样子。心悸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就在这时,大笨的举动吓了我一跳,他把手圈成喇叭状,对着广场大声喊道:“到底有没有人?他娘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回答,但我还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我们已经把这里转遍了,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个能呼吸的东西。
大笨的吼声在这绝对静谧的诡异环境中显得更加响亮。他的喊声刚落,一阵难以形容的嘈杂声突然响了起来。
之所以用难以形容来描述,是因为这是一种绝对不该在此刻出现的声音。
如果非要用文字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北方某些城市中赶集时,所发出的各种杂音的集合。小孩的哭声,讨价还价声,骡马的嘶鸣声还有吃东西牙齿啃咬的声音。
这股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好像一锅冰水完全不需要加热的过程,在一秒钟内便达到了沸点。
其中夹杂着男人洪亮的交谈声。我从没听过这种语言。而且敢肯定不属于任何一个城市的方言。这种声音发声很怪,听起来是单音节发声,倒象是非洲土著的语言。
正当我错愕莫名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
整片天空被一大块浓得象墨的乌云遮挡起来。
无数枝火把在广场四周燃了起来。跳动的火苗照出一片诡异的景象。
没错!这个巨大的广场确实是个集市。在火把的照耀下,我清楚地看到数百个围着皮裙,脸上画着油彩的人在广场正中的一个大火堆前尽情地欢跳着。他们的舞姿十分怪异,有点象南美洲的摇摆舞。从性别上,女人占了大多数。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属于文明世界。
“真他娘的见鬼!”
是大笨的声音!我这才发现忘了大笨和尤忻正站我旁边。转头一看,哪还有他俩的影子!
从赶集似的嘈杂声出现到现在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但在我的感觉中过了不下两个钟头。很难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停顿了。
我离那群人大概只有三十米的距离。在熊熊篝火下,我甚至能看见离我最近的一个年青女人脸上的表情,那绝对是惊喜的表情!
由于这些变化太过离奇,我一时没感到害怕。只是奇怪那个身材很棒的女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连我也为之惊喜不已的表情。
我的脑子里瞬间掠过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一个令我恐惧的念头从中窜了出来:大笨和尤忻不见了,我们进了该死的“鬼部落”!
这时,我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眼前的景象虽然诡异莫名,但也不会让我害怕到发抖的地步。
大笨和尤忻不见了,他们刚才还在我身边。我能听见大笨的声音,却看不见他!难道他俩已经出了意外?
眼前的情景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起了诡异的变化,这变化在我看来诡异在此时此景其实自然之极。正在跳舞的人发现了我!
那个离我最近的女人最先发现我,指着我连声尖叫。正在跳舞的人听到叫声马上散开,抄起放在一旁象是长矛的东西,朝我冲来。
人群一散开,我马上看见在篝火前摆着一只体型巨大的动物。这动物太大了,倒卧的身体居然比大象还要大上一倍。
我想不出地球上那种动物的身体这么庞大。毫无疑问,不管它是什么,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
我这才发现,我的全身上下只有脖子能活动!手脚根本不听我的指挥,紧绷的肌肉条件反射地打着颤。
几个身体最魁梧的人已经冲到了广场边缘,眼看离我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而我却象毡板上的鲇鱼,毫无反抗的余地!
情形本来已经极其糟糕,更要命的事情发生。几只长矛越过众人头顶,直直向我飞了过来。
这个距离下,我已经可以看清楚长矛的样子。朝我飞来的居然是石矛!
眼看我将要被石矛贯穿心脏。石矛的速度却慢了下来。那些已经冲出广场一拥而上的“怪人”的步伐也不可思议的慢了下来。
就象电影的慢镜头似的,他们的动作变得十分夸张。每抬一下脚都要用上好几秒,石矛几乎顿在半空,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一般,缓缓地向我逼近。
原本沸腾的喧闹声在一眨眼的工夫消失得干干净净。冲在最前面几个人离我已经很近,从们他的表情和嘴型上可以看到,他们正在发出各种呐喊助威的声音。
空气被抽走了!我的周围是真空!!
没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呼吸还很畅通。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我就象一个被扔到青藏高原上的肺病患者,用尽力气也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
胸口马上感到一股无法忍受的闷痛。眼前金星乱冒,脑袋象炸开般嗡嗡乱响。
按理说我此刻应该晕过去了。
昏厥是人“自我防卫”的一种有效手段。偏偏我的意志格外坚强,只好一边忍受无法言表的痛苦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怪人”们呲牙咧嘴地向我逼近。而那几枝锋利的石矛最多再用十分钟便要一点一点地刺穿我的身体。
从那几枝石矛划行的轨迹看,有一枝将洞穿我的眼睛,有一枝刚好在我嘴巴的位置上,还有一枝沿着我的心脏刺来,小腹……
我此刻就象置身于一部无声慢放电影中,只能一点点感受死亡的滋味。这种滋味甚至比死亡本身还可怕。
就象正经受着一个无比恐怖的梦魇,意识明明十分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能在痛苦中不停地挣扎……
胸口和脑袋越来越难受,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我的心脏会承受这种要命的压力,不是猝死就是变成疯子。
我想闭上眼睛,可眼皮随着“怪人”的逼近变得分外沉重。动一下都变得异常困难。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钻出一个念头:只要能让我摆脱这要命的感觉,我宁愿付出任何代价!
哪知道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一个幽幽的叹息声便在我心底响了起来,竟是我自己的声音:如果用大笨和尤忻的生命作为代价再加上你一生的自由,你愿意吗?
如果愿意,马上放你出去!
不!我在心底大喊一声。
“该死的鬼部落!没想到我孙红兵一辈子堂堂正正居然死在一群野鬼手里,哎也许这就是命吧。”
脑袋里马上有个声音反驳道:“孙红兵啊孙红兵,枉你平日里称自己是条汉子,连娘们都不如,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我本来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又被仅余的一线清醒的潜意识唤醒,清醒也许是种最大的痛苦,石矛已迫在眉睫。“怪人”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他们的表情狰狞得简直不象人类的表情。我毫不怀疑他们会在我还没断气的时候撕开我的胸膛,掏出我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咀嚼……
不对!世上到底有没有鬼还是未知数,按科学的说法,所谓的鬼魂也只是人死后残余的脑电波和生前的记忆组。应该没能力直接杀人!
大笨和尤忻明明就在我身边,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们?
为什么没有声音?
这些“怪人”的动作为什么这么慢?
太阳到哪去了?
在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头脑变得异常清晰。许多问号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突然想起一句人人都知道的佛教偈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一面绷紧全身的肌肉,努力让自己抛除恐惧感,一边在心里默念那句偈语,同时集中全部的精神力,将视线集中到离我最近的那枝石矛的矛尖上。
虽然石矛划行的速度很慢,但依然在划行!
终于,打磨得十分锋利的矛尖戳到了我的睫毛上!!
虽然不停地告诫自己忘记恐惧,但这种无声的恐怖和心脏一跳一跳的抽疼感几乎让我到了崩溃的边缘。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我将意志力集中到最大限度。
不用多想,一句话很自然地蹦到了我的脑子里:就算死,也要象个爷们!
矛尖穿过睫毛,离我的瞳孔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这百分百是实实在在的石矛,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心跳的频率已经到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我的意志力就象不断充气的气球,已经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啊!”我猛地一下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同时运集所有的力气想要挣脱加诸在我身上无形的束缚。
没想到我真的听见了我的吼声!我从来没发现原来我的吼声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我感觉我的手脚重又恢复了活动的能力。往前死命一挣,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象从一个旋涡中挣扎出来,或是从一面由胶水组成的墙壁上穿了过去。这样说可能很难理解,简单来说,就象高台跳水时的感觉,突然突破了某种界限或限制。
我发现我正趴在广场前,阳光依旧很明媚,没有什么篝火,也没有什么庞大的动物,更没有什么怪人。
我还没顾上喘口气,就看见大笨和尤忻半弓着身子双手前伸,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我不用形容他们的表情,一定和我刚才一模一样。
从神情上看,他们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我张开双手拼尽力气扑了过去,同时将他俩带倒在地。
他俩分别发出一声惨叫,茫然的看着我。
我相信,我们三人此刻的脸色只怕比死人也好不了多少。
“这地方邪门,先出去再说。”
我一手一个,拉起他俩便向前冲,但我的精力已经消耗了九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