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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山归心似箭。路却不好走,从南京返同部队驻地,吉普车要跑上三十多个小时不得不在中途停下来加油、吃饭和住宿。车上除r 龙海山和司机外,还有两名同行的参煤与警卫。那天他们住宿在一个县城里,在旅馆安顿下来后天还没黑,于是去街上找饭馆吃饭。边走边看看街景,忽然一个大大的“当”字吸引r 他的注意。定睛一瞧,当铺门口两边还残留着一副对联:南北客商来南北;东西当铺当东西。
这当铺联令他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就兴致勃勃地和同行者聊起了有趣的往事。
街道两边有几家不同风味的酒家餐馆。让龙海山选中的是那门面不起眼,但门口贴着一副对联的小酒家。别致的藏尾联让他感到十分亲切:醉翁之意不在;君子之交淡如。
“好! 就到这家。老板藏有好酒水哪! ”真让他给说中了。酒家老板和他聊对联聊得兴起,慷慨地将珍藏的老窖拿出来免费招待。龙海山心生感慨:对联真是一张百用百灵的交际名片呢! 过了赣抚平原,车子就进人绵延数百里的山区了。曲折蜿蜒的山路在山腰间左拐也弯,从远处望去,如同一条白色腰带缠绕在大山身上.不知不觉巾淡白色的雾霭就在车窗边飘浮。一边是山坡,一边是峡谷,吉普车颠簸着前行。走着走着,巨大的意外发生了。
吉普车轧上了地雷,伴随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股烟火冲天而起。车子被炸得翻了几翻,滚下了深深的峡谷。几声沉闷的爆炸声接着从谷底传出,在群山间久久回鸣。
不幸中的万幸,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龙海山没有随车子及随行同伴坠下山谷,而是被地雷爆炸的气浪掀抛在了反方向的山坡上,昏死了过去。其实就在地雷爆炸的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一支红色游击队被围歼,尸横山林。
山林的夜格外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野狼的怪嗥。惨白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山坡地上。几个老百姓趁着夜幕来到这里,为白天遭到白狗子伏击而罹难的游击队员们收尸善后。天气炎热,尸体如不及时处理将很快腐烂。他们流着泪默默地挥动锹镐,在低洼处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然后抬起尸体、拾起残肢丢进坑里掩埋。
少女玉兰是和爹一块来的。她看见山坡边沿还有一具“尸体”,就走过来拖。“尸体”其实是昏迷中的龙海山。他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吓得玉兰尖声叫唤。她爹闻声跑了过来,测测鼻息,按按脉搏,发现人还活着。两人当机立断,决定将满身血污的伤员背回自己家去抢救。
林深坡陡路难行。玉兰父女轮流背,满头大汗,踉踉跄跄,终于背到了自己家——山林深处的两间竹木屋。龙海山被放躺在地上的草垫上。玉兰爹点亮小油灯,先用剪刀将伤者破碎污秽的衬衣剪掉。玉兰端来一盆净水,细心地为他湿润嘴唇,擦洗身体。玉兰爹是以打猎为生的,自然也懂一些救护知识,可看到龙海山伤成这样也有些怵头。只是此时去请郎中是不现实的,因此他让玉兰作配合,自己动手,取弹片,清创面,接断骨,敷草药,还要将流出的肠子塞回腹腔,直忙到天亮才告一段落。
“爹,你说他能活下来吗? ”玉兰轻轻为他盖上了一件衣服,担心地问。
“伤得这么重还没死,看来这位同志命蛮硬的。只要熬过头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由于抢救还算及时,龙海山在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两天两夜安然度过去了。他的神智略有清醒,脑子里却梦魇不断。伤口疼、脑袋疼,全身都疼。身体就像在云层里上下飘浮,混乱的幻觉令他开始胡言乱语。
玉兰这两天就守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他发烧时用湿毛巾给他额头降温,出汗了替他擦汗,轻轻地给他扇风,还不时地抬起他的头喂他喝几口水。爹做好了稀饭和鸡蛋汤等流体食物,也由她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晚上就趴在他身边眯下眼。几天下来,她瘦了一圈,爹心疼地说她下巴都尖了。
龙海山脑子里又出现了混乱的影像。他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伸出鲜红的大舌头向自己扑来。他左避右闪,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可那恶鬼不肯放过他,利爪凶狠地抓在了他的胸口。他忍无可忍,狂叫着和恶鬼搏斗。
好辛苦啊! 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皮如同铅一样沉重。是谁在说话? 一张模糊的女子的脸在眼前晃动。玉兰见他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好不高兴,柔声地说:“同志,你张开嘴,吃点东西吧。”她将盛着红薯稀饭的勺子挨了挨他的唇。
龙海山还被囚禁在恐惧的噩梦中,紧闭着嘴唇不肯张开。玉兰催了几次,他也不理不睬。
玉兰有些着急了:“同志,不吃东西怎么能养好伤呢? 你前几天没醒过来,都吃了东西,今天清醒了反而不肯吃了。”
龙海山又闭眼睡了好一会儿,退烧后才真正清醒过来。他缓缓转头四下看了看,疑惑地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
“哦,同志你这才是真正醒了。”玉兰好高兴,告诉他,“你们遭到了白狗子的袭击,队伍上的人都死了,就你命大,还活着。”
“白狗子? 白狗子是谁?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坐在车上嘛,怎么遇上了白狗子?
“看炸弹把你炸的,人都炸傻了吧? ”玉兰嘻嘻一笑,说,“白狗子就是国民党反动派呀! ”
龙海山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玉兰,问道:“你是谁?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玉兰佯嗔地说:“同志你又在说胡话了。我们不救你,谁来救哇? 你们拼死拼活又是为了谁呢? 还不是为了咱们老百姓! 红军、游击队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是一家人嘛! ”
龙海山闻言又惊又怕,嗫嚅地说:“我……我不是红军……”他明白对方搞错了救助的对象,犹豫着是否要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
玉兰说:“我知道,你是地方游击队的嘛! 还不是一样的。哎,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们呀? 告诉你吧,我们是红军烈属。”
龙海山打了一个冷战:“红军烈属? ”他不敢想象如实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后果。
玉兰温柔地说:“是呀,我哥哥是红军连长,前年在反围剿的战斗中被白狗子打死了。见到了你,就像见到我哥哥一样。你就一万个放心吧! 好,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养好伤吧。老百姓都还指望着你们呢! 来,吃吧! ”
龙海山心情复杂、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只好乖乖地张开了嘴,由她将一勺勺稀粥送到了嘴里。唉,先将错就错吧! 这正是:义愤填膺夜施调包计;风云不测车坠响水崖。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第十三回 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 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 一)
毕专员为解羞辱之恨,急于抓到“对子政委”,被其寄予重托的剿匪特派员也急于建功,然而他们浩浩荡荡带队进山搜捕数次却仍是无功而返,连游击队的人毛都没捞着。彭东山被调走了,伍大毛升任正职,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条奸计并付诸实施。
原来他是要将以前接待过县支队的山村村民做人质逼龙山海等人现身。这次他们打的是特委特工队的旗号,说有紧急任务要同县支队见面,要村民尽快找到县支队。来报信的村民老梁绕了好大的圈子才甩掉盯梢者,见到了支队领导。
支队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集思广益,最后龙山海借刀杀人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立即写了一封信让老粱带回去交给所谓的特工队负责人,信上约好了见面的时问地点。同时交代老梁,当晚一听到枪声,就立即组织乡亲们疏散,防止成为敌人的报复对象。
原来他们利用这里是三县交界之处的特点,派王木匠和狗仔分别去了另外两个县的保安团或民团,向他们报告山里某处将有两股游击队在夜里秘密接头会合。两人去后先故意卖关子,非要得到一旦情报真实即发给大额奖金的许诺后才说出情报和接头暗号,以免敌人怀疑报信者的动机和情报的真实。
立功心切的保安团果然中计了,各自派了不少人马悄悄地开进山来,埋伏在接头地点附近丛林里。
天渐渐黑下来了。弯弯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好像在笑看人间的好戏。到了约定时时间,山林深处隐隐约约出现了黑黝黝的人影。
老梁领着伍大毛的特工队来到了接头地点,见他点头同意,便蹲下身,拍了三下掌。
林深处果然回了三声。再拍四声,很快又回了四声。伍大毛自以为聪明,派了几个人先过去接头,而后面跟着大队人马迂回包抄。忽然间枪声大作。那几个人倒了下去。伍大毛下令全线出击。然而令他疑惑的是,对面来自几个方向的火力都异常凶猛。
分别为几支队伍带路的老梁、狗仔和王木匠都趁乱趁黑机智地沿着山沟跑走了。而三支民团混战在一起,打得不町开交。打一阵歇一阵,一直打到都没有了弹药,山林中的战火才彻底停熄。当老天爷把无边的夜幕揭开后,交战的三方不禁目瞪口呆。
几记耳光接连打在伍大毛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不敢吭声。两个民团头子都在找他算账。一个骂:“他妈的,你安的什么心,害死我们这么多弟兄! ”另一个也骂他瞎了眼,游击队不打打自己人。
伍大毛醒过神来,不服气地回骂道:“你们才瞎了眼呢! 我是专署特派员,我们安好了卡子等共匪来钻,谁知道你们把头伸了过来。真是些蠢货! ”
本以为可立大功,没想到反吃了大亏,垂头丧气的伍大毛领着疲惫不堪兼伤痕累累的民团士兵撤返下山。因为夜里跑时不慎崴了脚,越走越疼,便坐下来歇一歇,叫了两名团丁帮他揉揉。一团丁抬头看见身旁的大树上刻着不少字,好奇地指着嚷道:“喂,你们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