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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
难道、难道眼前这个盲人傀儡师……就是鲛人传说中“海皇”力量的继承者?
云焕的脸色瞬间苍白。由于帝国百年来对于前朝遗事的封锁,即使作为一名少将、他也没有机会得知太多关于当年空桑王朝的事情——然而,关于海国的传说,潇却是曾经向他提起来过,那时候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冷笑,她喃喃地说:鲛人只是生活得太绝望,所以才会编造出龙神那样的神话来骗自己而已。
然而,此刻看到面前这个鲛人傀儡师惊人的美貌和力量,以及他后背上那个巨大的黑色腾龙文身,无疑都和鲛人千年来的传说一一吻合。
鲛人世代相传的那个预言、果然是真实的么?真的有这样的拯世者存在?如果是那样的话,得赶快回去禀告巫彭大人才行。不然这边皇天刚收回、新的变乱又要起了!
眼角瞟过,云焕发现风隼都已经掉头返回——那个戴着皇天的女孩子,也已经在风隼上了吧?这一次,自己总算也完成了任务、没有叫巫彭大人失望。现在该想想如何脱身、去把复国军的异动和“海皇”的觉醒禀告给帝国的十巫了。
下意识地,云焕往后踏出了一步。
“怎么,这就想逃了么?”忽然间,根本没有看他、那个傀儡师笑了起来,眼神是冷醒的,也抬头看着半空准备飞走的风隼,手指抬起,一点半空,吩咐,“阿诺,给我过去、拦住那架刚刚扔下长索卷走人的风隼!”
云焕诧然,还没有明白苏摩对着什么人吩咐这样的话,忽然间听到轻轻的“咔哒”声,什么东西跳到了地上,迅速奔远。
眼角余光还来得及看到那个东西,沧流帝国一向冷定的少将忽然间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个不过两尺高的东西、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引线,居然是……一个会自己跑动的傀儡偶人?
“别管阿诺——你的对手是我,少将。”还没有将震惊的目光从那个偶人身上挪开,耳边忽然听到了苏摩冷淡的声音,极细的呼啸声破空而来,“让我看看沧流帝国的军人到底有多少份量吧!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云焕抬手格挡,恰恰躲过了一击。然而毕竟重伤在身,连番剧斗之下已然力不从心,虽然堪堪挡开、可丝线的末端还是在他脸上切开了一道血口子。
“咦,怎么力道越来越弱了?”苏摩看着对手,微微冷笑起来,眼神冰冷,手腕抬起,迅速地震动起来,宛如奇异的舞蹈,“这可不是跳绳哦!如果不跟着我的引线起舞的话、很快就要被肢解开来的——可不是你们冰族的十巫才会玩分尸这一手啊。”
漫天丝线纵横交错,以人力几乎无法看见的速度交割而来。
云焕急退,反手拔剑,光剑真个如同水银泼地,护住周身上下。他足尖连点、在密风急雨般的引线空隙中转侧,用尽了所有残余的力量。身形快得宛如一阵风,穿梭在那一张不断收缩的巨网中。
“哦,不错,非常不错!”傀儡师看到沧流帝国少将的身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显然始终不曾出全力,“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对舞了——我们再快一点如何?”
他手一拍,忽然间手足按照一种奇异的韵律开始舞动,举手抬足之间,手上的丝线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相互交剪而来,丝线之间居然激射出淡淡的白光,发出啪啪的声音。
苏摩的速度一加快、云焕不自禁地被逼着加快了闪避的速度。
因为太过剧烈的运动,心脏激烈搏动着、几乎已经无法承受体内奔腾的血脉。颈中的伤口再度裂开了,随着他每一个动作、鲜血洒落在烧杀过后狼藉一片的地面上。
两个人的脚尖都踩着尸体,不停地飞掠,夕照下,漫天若有若无的丝线反射出淡淡的冰冷的光,在两人之间织出看不见的网。双方的身形都是极快的,然而身姿毕竟有别:云焕拔剑当空,挥洒方遒,然而已经有些力竭和急切,仿佛在漫天的闪电中穿梭,慢的一丝一毫、便会被闪电焚为灰烬。
苏摩控制着节奏,手指间飞舞着引线,切出点点鲜血。然而他转动修长的手指、却仿佛是在拨动古琴的冰弦,神色沉醉自如。他伸臂、回顾、俯首、扬眉……仿佛那不是一场踏在尸体上的对决、只是独面天地的一场独舞独吟。
而那种独舞和独吟,百年来孤寂如冰的岁月里他已经面对旷寥的大荒,进行过无数次。
他没有再看云焕一眼,然而却能感觉到对手体力的急遽下降,已经跟不上那样的节奏。他手臂起落,越舞越急,蓝色的长发飞扬着,和透明的引线纠缠在一起,到最后已经看不清是他舞动这漫天的杀人利器、还是那些看不见的丝线带动他修长肢体的种种动作。
云焕已经来不及一一躲避那些飞旋而至的锋利的线,肌肤不时被割破,血如同残红般四处泼洒,滴落在刚被屠杀过的地面上。傀儡师微微冷笑,那个笑容在夕照中有种奇怪的美感——宛如此刻破坏燃烧殆尽的断墙残垣,流满鲜血的街道。
“老天爷,这个人、这个人在干什么?”街的另一头、一群急奔而来的战士猛然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一幕奇异之极的情形。
夕阳已经落下,余霞漫天,如同燃烧着烈火的幕布、铺满整个天际。那样的背景之下,极远处的伽蓝白塔更加显出静谧神圣的美——然而,如此底色下,剪影般的、却是那个踏在尸体上的奇异舞者,骖翔不定,静止万端。
那是以这一个污血横流的乱世为舞台的独舞者。
“他在跳舞……”旁边另一个战士低声答,仿佛被那样诡异的美所震慑,“在跳舞!”
“快出手帮少将呀!”只有潇没有被那种力量吸引,抓紧了佩剑,颤声提醒大家,“他受了很重的伤,快要支持不住了!”
不等众人回过神出手,鲛人少女足尖一点,已经拔剑冲入了两人之间的对决。
“别过来!别过来!”瞥见潇那样的掠过来,云焕却是大惊失色,知道以她的能力、一旦被卷入必死无疑,毫无益处,连忙厉声喝止。然而刚一分神,“咄”地一声轻响、他的手腕就被洞穿,光剑跌落。他连忙用左手接住剑,连续格开三四条引线。
“哦,不错嘛,又来了一个。”苏摩看也不看来人,嘴角噙着冷笑,手指挥出、无形的网忽然扩大了,转瞬将潇也包入其中,“一起到我掌心中起舞吧!”
潇拔剑跃入,削向那些千丝万缕的透明的线,然而忽然身形交错、她就愣住了。
——是鲛人?是鲛人!那个和少将交手的人,是个鲛人!
她还来不及多想,手上的剑已经触到了一根卷向她手腕的引线。那样纤细到看不见的丝线,却居然将她手里的剑铮然切为两截、直飞出去!
鲛人……鲛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她踉跄后退,然而眼睛却是无法从对面那个傀儡师的身上移开——那样惊若天人的容貌,就算在鲛人一族里面也无人能出其右……难道、难道是百年前那个……
那个时候,傀儡师微笑着击手,转身——背后衣衫的破碎处,露出黑色的腾龙文身。
是他!是他!真的、真的是百年前那个传说中的鲛人少年……海皇的觉醒……
潇和那样巨大的力量撞击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飞出,然而眼睛直直盯着面前那个族人,震惊和猜测如同惊电在心中交错,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体已经要撞上那一张无形的网、无数锋利的细线即将把她切割成千百块。
死神的引线在风里呼啸,那个刹那,云焕来不及抢身过去,光剑脱手掷出,顺着潇飞出的方向破开那张无形的网。潇只感觉那个刹那那些断裂的线宛如利刃划破肌肤,她全身刺痛、却已经从那个被苏摩操控的结界里飞了出去。
“少将!”背心重重砸到地面的刹那,失神的她终于回复了意识,惊叫,看到那些丝线从苏摩指间飞舞,在半空中越来越多的分裂开来,漫天都是银白色的光,仿佛厚厚的茧,将云焕的身形慢慢湮灭。
“少将!”她捡起随着她落下的光剑,嘶声大喊,顾不得全身碎裂般的痛楚,再次奔过去。苏摩在这时终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下,眼神微微一变。
“快滚!送死无用,快回伽蓝城求援!”已经看不见云焕的身形,那奇异的白色的“茧”中,沧流帝国少将的声音传出来,冷定如铁。
“来不及!来不及了!——我不回去!”潇已经看见有淡红色血从网中飞散,居然不听从吩咐,足尖一点,重新冲了过去。苏摩冷笑了一声,收了一只手,只是对着鲛人少女一弹指,引线聚集起来,合并为一束利剑、直刺鲛人少女的胸口正中:“身为鲛人,还为了沧流帝国那么拼命啊……我倒想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那个无形的网越来越密,转瞬将两人包裹在内。
旁边和她同来的沧流帝国战士已经提剑冲过去,但是对着那些几乎看不见的细细的线,简直是看得发呆,无从下手,不相信世上有如此超出自然力量的东西存在——冰族建立沧流帝国后,将一切和宗教、神力、法术有关的东西统统销毁,严禁流传于民间,军队里更加是凭着机械力战斗,纵横整个云荒,从未遇到对手——那些战士自然也从未想过、真的会遇到眼前的情形。
“是做梦吧?……怎么会有这种事……”队长愣住了,看着面前奇异的一幕,晃晃脑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在做梦……”
然而,话音未落,“噗”地一声,他眉心破了一个细细的血洞。
潇只来得及把光剑尽力向赤手的云焕那边扔出,然而一抬头,就看见那若有若无的线直穿胸口正中而来。她刚抬起手臂想要阻挡,手掌忽然间就被刺穿了,仿佛被提线操纵的偶人,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