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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连环杀人犯,别的囚犯也敢碰他?宋正义听了她的话后在电话那头格格笑起来,他说,“如果你看到他的样子,你就知道,他在那里,什么都不是。”这句话让她的心痛了半天,她又想了“踢”这个字,想到这个字,她都不敢详细打听他受了哪些伤了,她知道他一定有过一些相当难熬的日子。
“你怎么啦?”简东平推推她的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噢,没什么。”她喝了口冰摩卡,让精神振作起来,然后继续说下去,“第四个是舒云亮,C区警署的副局长,他是我的嘉宾。我给他打电话时,他说正要出去,接电话急匆匆的,所以我说,为了节省时间,我把题目说得快点,他也同意了。我让他在三个杀人凶手中选择他认为罪行最严重的,他选择了陆劲,后来我举出陆劲当年犯罪时用的一个手法,让他在几个案件中选择,他选对了,他说‘就是陆劲干的!’口气非常有敌意。所以,他接触过陆劲,对陆劲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很了解。”
“我也觉得小和尚是他。”她禁不住绽开笑颜,真想看看他当年青涩的模样,她自顾自笑了会儿,发现简东平在看自己,连忙说,“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哪有在杀人现场附近到处打听被害人姓名的凶手?”
“对,我也这么想。”
“当时我看这封信的时候,只觉得这件案子很平淡,上门抢劫案,光看这四个字引不起别人的兴趣,而且被抢的东西他也没说明,如果对方抢走了一颗慈禧太后的夜明珠,那还有点意思,其实我们一般都选情杀案和碎尸案,这样做起节目来才带劲,听众也爱听。”
“这可以理解。”简东平笑着又抿了一口黑咖啡,“不过,我倒从这封信里看出一件有趣的事。”
“是什么?”
“这个钟平说起来跟他哥哥不熟,但其实他知道的东西很多,知道他哥的现金放在哪里,知道他哥的账本和记事本放在哪里,还知道附近的人都怎么称呼他哥,这说明他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跟他哥平时没有往来,我怀疑他经常去钟乔的住处。还有一点,”简东平讨论起案情来,总是精神百倍,而且总希望听他说话的人求他说下去。她决定成全他。
“还有一点?是什么?快说啊,James。”她露出很想听的神情。
她的恳求似乎让简东平很满足。
“还有一点是,他之所以那么关心这个案子,应该是有目的的。我猜,钟乔不止吹嘘过他的财产,一定还亮出过一些什么来。你看这句话,他明显没说出他真正想说的。”简东平指着信纸上的那句“就算他把钱包跟账本放在同一个抽屉里,也没道理,把账本一起带走吧。我想,凶手是觉得有用才把账本带走的。”
“他隐瞒了什么?”这句话,邱元元一开始倒没注意。
“他是想说,凶手之所以会带走账本,是因为那里面记录着有用的东西,也许是钟乔真正财产的所在,而这一点他不想说出来。他到处打听钟乔死时的状况,甚至在警察结婚当天还盯着人家办案,这一切都说明,他迫切想把凶手找出来,但不是为了他哥能够含冤得雪,而是为了能够获得他哥其余的财产。也许,他手里握了点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能够继承这些财产。谁知道呢。”简东平吃了一大口鲑鱼,最后说,“我跟钟平聊过,我觉得他不是个老实的人。他有自己的小脑筋,而且脑筋转得还挺快。”
“但他应该不会是一号歹徒吧?”
“那就要证明,他是不是钟乔的弟弟了。这事好复杂啊,他当时为什么大老远从安徽搬到S市来,我记得他是有正当工作的。而且,好像还是一份挺安稳的工作。”
邱元元一惊,难道钟平不是钟乔的弟弟?有这种可能吗?跟陆劲通信的一号歹徒是个快五十多岁的人?
“可是,你是怎么查到钟平的?也是通过警方的档案吧,那应该不会错吧。”她道。
“按理说不会错,不过,我再去查一遍,想办法搞一张钟平本人的照片来。”
“这又得你家凌戈出马了吧。”她开玩笑道。
简东平苦着脸点了点头。
“是啊,好麻烦,她最近在跟我闹别扭。”
“怎么啦?”
“她不希望我管你们的事,你们别看我的肉圆外表糊涂,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我得买份礼物给她,好好哄哄她。”
听到这句,她心里觉得很内疚,是啊,James帮了他们那么多忙,如果以后追究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凌戈会为这个跟他闹别扭,只能说明她是在喜欢他,在为他担心。于是她说:
“其实,你送凌戈最好的礼物就是告诉她,你喜欢她。James,我知道你喜欢她,那干吗不告诉她?”
“我喜欢她吗?啊,有一点。我承认,她挺可爱的。”简东平漫不经心地说。
呵!还赖,邱元元最烦男人不爽快了。
“我要是凌戈,早不理你了。”她白了他一眼,不满地皱皱眉头。
简东平低头吃饭不说话。
“James,你……是不是因为……”
简东平继续低头吃饭。
“James,我觉得凌戈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干吗不给她一个干脆的?”看着他脸上漠然的神情,她继续说。
“我也希望能重新开始,但有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我过惯了没有约束的生活,元元。”简东平低着头,边吃边说。
“James,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东平笑了笑说:“元元,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说,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你能做到吗?你还不是一样把毒品当雪糕?吃个没完没了?”
她不响。
“我不想带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跟凌戈走到一起,这对她不公平。所以,我想再等一等。”简东平低头沉吟了片刻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吊住她,对她更不公平?”她心里在骂,这死男人,幸亏我不是可怜的凌戈。
简东平用纸巾擦了下嘴,笑道:
“好了,我不会亏待她的,我跟她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我在照顾她。”
她还想说什么,他马上说:“你还是别说了,等会儿陪我去给她买礼物吧,我这几天要好好拍她的马屁。我等会儿还准备到本市最有名的小龙虾店去排队给她买两斤香辣小龙虾回来,让她今晚好好搓一顿。我对她怎么样?还不够好?”
她无言以对。
两人一起走出公园。
“新衣服不错,哪儿来的?”岳程一边走,一边回头瞥了一眼陆劲的新衣服,揶揄道。
“她买的,大概是因为太喜欢我吧。”陆劲漠然地答道。
这句话很平常,元元的确很喜欢他,也愿意把这份喜欢表现出来,但陆劲似乎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谈起她和她的感情。岳程觉得,陆劲好像是隔着衣服在向他射击,不一定有危险,但有恶意,明显像在故意刺激他。这是他跟陆劲相处以来,这个人第一次表现出比较明显的攻击性,虽然这种攻击的级别很低,但还是让岳程听了极为刺耳。
“是啊,你鸟。”他冷冰冰地回应了一句。
陆劲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一定很希望我早点死吧。”隔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看着岳程,问道。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岳程的脸好似被冰片刮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时没接上口。
“我知道你希望破了案后能升官。”陆劲低头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的处境和你的……欲望。”最后那两个字,他好像是边叹息边说出来的。
岳程停下脚步,把烟扔在地上掐灭后扔进了垃圾箱。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道。
陆劲在他面前站定,望着他,一秒钟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会帮你的。”
岳程没听懂,说他也不想细问了,因为陆劲忽然自顾自格格疯笑起来。
他带着厌恶的心情盯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等他笑完了,才问:“你怎么了,脑子昨晚被烧坏了?”
“脑子烧坏了?也许是的。”陆劲竟然朝他作了个鬼脸。
昨晚,他们一定上过床了。没错,一定是元元让他如此得意忘形的,一定是她让他笑得这么狂妄的。他很想告诉这个人,你为之得意的幸福,只不过是个气球,飞得再高,充得再大,也经不起小小的一根针。
对,只不过是个气球,是个气球。我看你能飞多高吧,陆劲,但愿你能让我长见识。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就听到陆劲说:“嘿,车来了。”
他看见陆劲已经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大新村1077号。
好安静。
他们下了出租车后,花了25分钟,从小区大门口一路摸索着走到童雨家,就好像是从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中,渐渐走进了一个只能听到风声、树叶的沙沙声、猫叫声和潺潺流水声的世外桃源。童雨的家坐落在A大学教工宿舍小区的最里面,是一栋年代久远的老式公房的底楼,带院子。院子的木门被漆成了红色,他们在小门的右上方发现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个身材壮硕,扎着马尾巴大辫子的少妇,她半开着院门,充满警惕地望着他们问道:
“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童雨家吗?”岳程问道。他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因为没有警察证,他还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被允许进入这个院子,并被允许提问。
“对,她以前住过这里。你们是谁?”听了他的提问,少妇冷漠地答了一句,丝毫也没有要让他们进屋的意思。
“我们是……”岳程正想说,他们是童雨的朋友,却听听到陆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是C区警署刑事科的,因为有件案子牵涉到童雨,所以想问几个问题。”陆劲的声音响亮而自信,把岳程吓了一跳,等他回头看时,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