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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先例呢?我是唯一的自由的机器人,是我这种类型中唯一的一个,永远不会有另外一个了。你可以到美国机器人公司去问。”
“永远不,是个很长的字,安德鲁——或者用你更喜欢的名字,马丁先生——因为我乐于把人的称号授予你。你会发现大多数国会议员不愿意开这个先例,尽管这样的先例可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马丁先生,我很同情你,但是我不能叫你去希望。的确……”
她向后靠坐着,额上起了皱纹。“的确,如果争论白热化起来,那么在立法机关内部和外部就可能为了你所提出的把你拆散的事情引起某种情绪。把你干掉就可能成为解决难题的最容易的方法。在决定推动这项工作以前,请把刚才的事情考虑一下。”
安德鲁态度很坚决。“难道没有人记得修复的技术吗?这种技术几乎完全是我创造出来的。”
“这件事看上去可能很残酷,他们不会记得这种技术。如果他们记得,那么他们所记得的事是对你不利的。人们会说你发明这技术仅仅是为了你自己。这件事会被说成使人机器化运动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使机器人变成人的运动的一部分。这两种情况任何一种情况都是邪恶的、有害的。马丁先生,你从来没有投入政治仇恨运动;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将成为诬蔑的对象,这种诬蔑无论是你或是我都不会相信,然而却有人会不折不扣地相信。马丁先生,听天由命吧。”
她站了起来,在安德鲁坐着的体形旁边她显得很细小,而且几乎显得孩子气十足。
“如果我决定争取成为真正的人,你支持我吗?”
她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支持你。如果这种支持的立场会威胁我的政治前途,那么我就可能不得不抛弃你。因为我感到这种争论并不处于我的信念的中心。我正在企图成为你的诚实的朋友。”
“谢谢你,我不再向你提出更多的要求了。不管结果如何,我要把这场斗争进行到底。我只要求你在可能的范围内给予我帮助。”
这不是一场直接的战斗。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劝安德鲁忍耐,可是安德鲁严厉地抱怨道,他的耐心是无穷无尽的。于是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开展一场运动来缩小、来限制斗争的范围。
他们起诉,否认对装有修复心脏的个人有还债的义务,理由是,具有机器器官的人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同时失去了宪法规定的公民权利。他们对这件事进行灵活而又顽强的争辩。尽管每一次争辩都失败了,但是失败的方式总是使判决不得不尽可能的宽,然后用向世界法庭上诉的方式把官司打下去。
官司打了很多年,花了数以百万计的美元。
当最后判决宣布的时候,德朗举行了一个庆祝屡次败诉终获胜利的庆祝会。安德鲁这时当然出席了公司各办公室的庆祝会。
“安德鲁,我们做了两件事,”德朗说道,“两件事都是好事,首先,我们规定:人体内不管装有多少人造器官仍然是人体。其次,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已经争取到舆论的支持,我们争取舆论的方式是强调广泛解释人性,因为,如果修复术能够使人活下去,那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不希望接受修复术……”
“你认为立法机关现在会把我的人权授予我吗?”安德鲁问道。
德朗看上去有点儿不舒服。“关于这一点,我不能乐观。仍然有一个被世界法庭用作人的标准的器官。人有一个有机的由细胞组成的脑,而机器人则有一个铂铱阳电子脑(如果它们有一个脑的话)一而你肯定有一个阳电子的脑。安德鲁,别在你的眼睛里流露出那种神色。我们缺乏复制细胞脑的作用的知识,不能用相当接近有机脑的人造结构来迎合法庭的判决。甚至你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那么我们怎么办呢?”
“当然要尝试一下,国会议员丽星会支持我们,其他越来越多的国会议员也会支持我们,在这件事上总统毫无疑问会赞同立法机关中大多数人的意见。”
“我们有这个大多数吗?”
“没有。远远没有达到大多数。但是如果公众想要把对人的广泛的解释扩展到你身上,我们就会有一个大多数。这是一个小小的机遇,我承认这一点;但是如果你不想放弃,我们就必须冒险于一下。”
“我不想放弃。”
国会议员丽星比安德鲁第一次会见她时老多了,她早已不穿透明的衣服了。她的头发现在已经剪得很短,她的外衣是圆筒形的,可是安德鲁仍然墨守一百多年以前流行的服装式样,那时他第一次采用这种式样,现在则可能在合理的情趣的范围接近那种式样。
“安德鲁,我们已经谈得像我们所能谈的那么远了,”丽星承认道。“休会之后我们还要再试一次。但是,说真话,失败是肯定的。然后不得不把整个事情搁下来。我最近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只会使我在即将到来的国会竟选运动中肯定失败……”
“我知道,”安德鲁说道,“这使我感到痛苦。你曾说过,如果你失败了你就会抛弃我。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你知道,人们会改变主意。不知怎么的,抛弃你使我感到比我为了再当选一次所花的代价更高。事实上,我在立法机关待了25年之久。真够我受的。”
“难道我们没有改变主意的办法吗?”
“我们已经改变了所有的能够合理地改变的东西。所剩下的没有改变的东西——公众的大多数一不能从他们的反感中摆脱出来。”
“反感不是投票决定一种方式或另一种方式的正当理由。”
“安德鲁,我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并不把情感上的对立发展成为他们的理性。”
“那么归根结底是脑子的问题了,”安德鲁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们必须把这个问题停留在细胞对阳电子的水平上吗?难道无法强迫下一个实用的定义么?难道我们必须说脑子是由这种或那种东西组成的么?难道我们不可以说脑子是某种——任何种——能思考的东西么?”
“不行,”丽星说道。“你的脑子是人造的,而人脑则不是。你的脑子是制造出来的,而人脑则是进化成功的。对于任何想要坚决保持他本人和机器人之间的这道障碍的人来说,那些差别是高一英里、厚一英里的铜墙铁壁。”
“如果我们能了解他们对立的根源,就是这个根源——”
“在你经过那么多年以后,”丽星悲哀地说,“你仍然想说服人。可怜的安德鲁,请别发怒,正是你的机器人性格驱使你朝这个方向干。”
“我不知道”,安德鲁说道。“我是不是能使我自己……”
是不是能使他自己……
长期以来他就已经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终于来到这位外科医生的工作室。他已经找到了一位能做即将进行的手术而且技术相当熟练的外科医生——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位充当外科医生的机器人,因为不能相信任何一位外科医
生能做这种手术——无论在能力方面或意向方面都不能做。
那位机器人医生从来没有在人身上做手术,所以安德鲁用悲哀的询问方式来拖延作出决定的时间,这反映了他内心的不安。然后他不顾第一条规则,说道,“我也是个机器人。”
然后他又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命令你在我身上做手术。”这是过去几十年来他学习遣词造句,表达坚决的语气的结果,甚至对人说话也是这样。
第一条规则被取消之后,一个很像人的东西发出这样坚决的口令,足够促使第二条规则马上见效。二十一安德鲁确信,他虚弱的感觉完全是不真实的。他已经从手术中苏醒过来。然而他尽可能表现得很自然地倚在壁上,这显然流露出他想要坐下的样子。
丽星说道,“安德鲁,本星期将进行最后的表决。我不能把表决再推迟了,并且我们必然会失败。安德鲁,事情就会是那样。”
“我很感激你推迟表决的决定。推迟给予我所需要的时间,我不得不冒险。”
“冒什么险呢?”丽星显然很关心地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甚至不能告诉费戈尔德和马丁公司里的人。我确信我将被难倒。瞧吧,如果争论的东西是脑子,那么永存的问题难道不是最大的争论么?谁真正关心脑子像什么,是由什么东西做成的,是怎样做成的。重要的是人脑细胞会死亡,必然死亡。即使体内其他每个器官保持着,或者被更换,脑细胞(它不能在不改变个性因而消灭个性的前提下更换)最后必然会死亡。”
“我自己的阳电子电路已经经历了将近二百年而没有明显的改变,并且能够再经历几百年。这难道不是基本的障碍吗?人们能够容忍永生的机器人,因为机器能经历多么长的时间是无关紧要的。但是他们不能容忍永生的人,因为他们自己的必然死亡只有在死亡是普遍的现象这个前提下才能忍受。为了这个缘故他们不愿使我成为人。”
“安德鲁,你准备做什么呢?”丽星问道。
“我已经取消了那个问题。几十年以前,我的阳电子脑是和有机的神经连接的。现在最后次手术已经用这样一种方式安排连接,使潜能正在慢慢地一十分慢地——从我的电路中流出。”
丽星的细纹密布的脸孔暂时没有表情。然后她的双唇绷紧了。“安德鲁,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已经安排去死啦?你不能这样安排。这违背了第三条规则。”
“不违背,”安德鲁说道,“我在肉体的死亡和抱负的死亡两者之间进行选择。用更大的死亡的代价来使我的肉体活下去正是违背了第三条规则的做法。”
丽星抓住他的臂膀,似乎要摇动他似的。但是她没有摇动他。“安德鲁,这样做行不通!改变这种做法吧。”
“不能改变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