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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达因手握微型麦克风,他努力克制激动的情绪说:“先生们,女士们:要想在失重的条件下飞行,就无论如何不能拿鸟或蝙蝠作为榜样,它们只是在重力条件下才能那么飞的。让我们换个角度,从海洋方面来看看:水里的重力影响并不那么明显,它被浮力所平衡并抵消了。我们习惯把在水中失重状态下的飞行称之为游泳。五村这里的重力约等于零。所以这里的空间是为游泳而准备的,不是为了飞行。我们应该模仿海豚的动作而不应模仿老鹰。”
说了这番话,摩达因用脚一撑就离开了地面。他身穿一套极为雅致的用整块料子裁剪做成的服装,既不紧裹身躯,也不拖沓零乱。当他开始倒向侧面并要坠落时,他即使伸手打开一个装有压缩气体的小罐,于是在衣服上顺着脊梁鼓起一条弯弯的鱼鳍,腹部出现一条同样被吹胀的直翅。
他的下坠停止了。
“在失重条件下这能起到稳定身体的作用,每个人都可以朝前下垂或拐弯转角而不必担心失掉平衡。”
他伸出第二只手,接着腿部从膝盖开始也凸起一条鱼尾那样的鳍脚。
“这是你们的推进器,不需挥动手臂就能前进。它使你的速度加快或放慢,只要弯一下身子或颈部就行。手或脚稍微动一下,就能改变飞行姿态。你的整个身体都在活动,运动状态改变十分平稳,不会出现突变。要我说这只有更好:由于所有的肌肉都在参加活动,所以哪怕飞上几个小时也不会感到疲惫。”
他已经更有信心,更轻更快地蹬腿扭腰,在空中尽情翻腾,宛若蛟龙戏水……疾风呼呼掠过他的脸面。现在他担心的却是无法下降了,但他本能地把膝盖朝腹部一屈,顿时感到身体已在转向,速度也同时放慢了。
下放远远的地面上传来阵阵掌声。他的遨游海洋般的试飞成功了,人们也都跃跃欲试。
“您是怎么觉察到工程师的缺陷的?”待他着陆后,巴拉诺娃惊喜地问。
“工程师采取了公式化的做法。他们看到鸟或蝙蝠,就认为翅膀是必要的,只是需要改进改进而已。这是工程师的一贯作风,而我们服装设计师考虑问题就不一样,我们总是力图从总体上来思考,从不可分割的整体上来考虑问题。所以我一下子就注意到飞翼并不适合这里的条件,这说明您找我是找对了。”
“我们将马上生产这种海豚式服装,我相信大家会乐于上天锻炼的。以后我们就可以基地五村的转速了。”
“甚至完全取消自旋。”摩达因说,“我怕大家很快都只想游而不想走了,”他小说,“也许五村的局面们会根本抛弃飞行,就我自己而言,我是只想游泳的。”
在接过事先许诺的支票时,摩达因兴高采烈,说了一句自认为很富哲理的话:
“事实上只有鸟儿才需要翅膀呢!”
火星方式
太空船内,介于仅有的两个房间的窄通道上,玛利欧.艾斯特班.理奥兹就站在门口,很不高兴地看著泰德.隆正努力地调整影像控制板。隆先是顺时针方向转了转,再往逆时针方向试了一阵。但影像仍是模糊不清。
理奥兹知道影像模糊的原因,他们已距地球太远了,并且正面向著太阳的方向。不过他认为隆应该不清楚这回事。理奥兹在门口站了会儿后,低头侧身挤入了门口,如同“啵”的一声地拔开瓶塞一般进来厨房。
“接下来又是什么了?”他问道。
“我想我应该可以收到希尔德的演讲。”隆说道。
理奥兹将他的屁股靠在桌架上,从他头上的架上拿起一瓶锥罐牛奶,并施压让瓶口自动弹开。他轻轻地摇著瓶子好让牛奶变得暖些。
“为什么?”他说著说著,将瓶立起并大声地吸著牛奶。
“我必需要听。”
“我认为你在浪费能源。”
隆皱著眉抬头说。“照惯例是允许自由使用个人影像机的。”
“要有合理的理由。”理奥兹反驳。
他们四目针锋相对。理奥兹有著细长的身材,削瘦的脸颊,几乎就是火星拾荒者的特有典型外貌。“拾荒者”是出没在地球与火星间的太空航道上的太空人。尖锐的淡蓝色双眼嵌在褐色的脸上,穿著环有白色合成皮毛外翻领子的深色夹克。
隆看来更苍白与瘦小,有著“爬地虫”的特徵,即使火星人之第二代的他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地球人。爬地虫指的是对地球人的蔑称。他的领子内翻,而散开著深褐色的头发。
“你所谓的合理是什么意思?”隆不愉快地问。
理奥兹的薄唇拉得更薄了。“想想我们这趟都还没赚回本钱,照这样看来,任何的能源流失都是不合理的。”
隆说,“如果我们是在浪费钱的话,最好乾脆就回你的贸易站好了。反正这艘船是你管的。”
理奥兹摸摸他脸上的胡渣,咕哝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向门口,他的柔软厚重皮靴使他走起来没有声响。他在门口停下来看到恒温器,然后生气的叫著。
“我认为已经够热了,你自己以为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40度还不是太过分吧。”
“对你,或许是这样。但这里是太空,不是铁矿坑的温暖办公室!”理奥兹立刻将恒温器调到最低。“太阳的热度就已经够了。”
“厨房不会被阳光照到。”
“热会渐渐透进来,混帐。”
理奥兹步出门口,隆一直盯著他好一会儿,然后继续调他的影像。他没想再去调恒温器。
影像还是跳动得很严重,但勉强还能观看。隆从墙上拉了张折叠椅来坐,引颈期待著正式宣言的发布。画面上,一阵短暂的沉静后,布幕分开了,灯光一照,镜头逐渐拉近那张熟悉的蓄胡脸孔。
即使因二千万哩间的电子风暴所造成的收视杂音,演讲者的声音仍是令人印象深刻:
“朋友们!我的地球同胞们…”
理奥兹步进驾驶舱后,见到无线电讯号正在闪烁著。有那么一会儿,他感到有点内咎而手心冒汗,因为在理论上,当在值勤中时是不该任意地离开驾驶舱的,虽然所有的拾荒者都没有这么做。然而,若他们认为这个空间应该是清净的,而花个五分钟跑去喝个咖啡,却刚好错失“目标”,这将会是拾荒者们最大的恶梦了。
理奥兹打开了多频扫描器。虽然他知道这也可以算是能源的浪费。除了在这条航道上其它远处太空船的回波外,太空是非常的清净的。
他拉起无线电通讯回路,礼查.史文森的金发、长鼻影像出现在萤幕上。他是往火星方面太空船的共同驾驶。
“嘿,玛利欧。”史文森问候。
“嗨。有什么新消息吗?”
他跟史文森的下句通话间有著一秒钟的延迟,因为电磁波传播速度并非无限快的关系。
“我过了麻烦的一天。”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找到了一个目标。”
“那很好呀。”
“当然了,如果我有把它给套上。”史文森阴沉沉地回答。
“到底怎么了?”
“混帐东西,我航错方向了!”
理奥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幸灾乐祸,他说:“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都是我的错。麻烦是因为舱壳正离开黄道面。你能想像会有一个驾驶员无法放开固有的追寻模式吗?我当时怎会知道?我测出了舱壳的方向,并且假定它会顺著一般的轨道去行进,如果是你不会这样吗?于是在推测出了与它的交点,我就沿这条线航行。但五分钟后却发现居然跟它愈离愈远,侦测雷达的渐弱回声发著可怖的声响。然后我乾脆顺著它投射的轨道去追,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还有其他的家伙去追吗?”
“没有。它是离开黄道面,而且永远会朝这个方向飘下去。但这还不是令我最厌烦的,因那只不过是个内壳罢了。不过我实在很不想告诉你,我到底在加速时浪费了多少吨的推进料而徒劳地返回太空站。你或许该听听卡奴特是怎样刮了我一顿。”
卡奴特是史文森的哥哥跟夥伴。
“气疯了?”理奥兹说道。
“气疯了?他恨不得要杀了我!你知道我们已经出航五个月却卡在这里。”
“我知道。”
“那你们的情形如何,玛利欧?”
理奥兹啐了一声。“也就是这么多了。近两周来收了两个舱壳,不过我每追一个都要费六个小时的工夫。”
“弄到大的吗?”
“少开玩笑了。降落弗伯斯后我才能去秤看看多重。这是我所经历最糟的一趟。”
“你这趟还要待多久?”
“对我而言,我们明天就可以结束了。我们也不过出来两个月,但我却受够了隆。”
由于电磁延迟对话停顿了一会儿。
史文森说:“他怎么了?我是指,隆他这个人。”
理奥兹向身后看了一眼,他可以听到从厨房传来小小的影像杂音。“我就是拿他没办法。他从这次航行一开始就问了一个星期的话:『理奥兹,你为什么要当拾荒者?』我盯了他一眼说:『为了讨生活。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这算哪门子愚蠢问题呀?为什么有人是拾荒者?
“不过,他对我说:『不是这样子的,玛利欧。』你听他告诉我:『你之所以是拾荒者是因为这是火星人方式的一部分。』”
史文森说:“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理奥兹耸耸肩。“我没想去问他。现在他正坐在那儿,听著从地球来的超微波传送。他在听一个叫希尔德的爬地虫的演讲。”
“希尔德?一个爬地虫的政治人物,一个议员还是什么的,是吗?”
“没错,至少我以为是这样。隆一直都在做这方面的事情。他带了大约十五磅的书上来,都是有关地球的。你知道的,几乎是极限的载重了。”
“呃,他还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