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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是赤裸的女人在床上扭动身体,女人身上另外有身体……内人发觉是特殊频道时,正想换频道,我制止了,因为,感觉上那女人的脸孔和两张现场照片中所见到的两位遇害女人的脸孔之一重叠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在整理思绪。
回东京后,首先告诉中谷,因为我担心马上当着大家面前讲出,会被认为只是太过玄奇的想象,才选择最年轻的中谷。
中谷边反复无数次地阅读电话留言的记录,边颔首:“的确能理解玲子的话是那种意义。”
中谷也赞成我认为两位女人的争执乃是为了隐瞒某项秘密的演出。邻居主妇在路上见到玲子时,玲子或许真的和外浦家的人约好时间,只是因为对方迟归,才会那样不高兴。
至于N在新宿的饭店内见到外浦和玲子搭乘电梯时,曾说外浦之妻也以可怕的眼神看着两人,但幸枝眼神里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也不一定。
由于中谷同意我全部的想象,所以我决定在大家面前说出,事实是这样——
我们因为两位被害者是在东京和真鹤的不同床上全身赤裸被发现,所以认为她们是和不同的对象上床,但也有两个女人一丝不挂在同一张床上的情形存在,对吧?而且就是那天晚上在真鹤的别墅床上发生,并非第一次,而是已经不知第几次了……
玲子和幸枝的确除了外浦以外另有爱人,但那却是我们看不见的人物,因为,并不是男人。
而且,由于在两人的尸体内发现精液,我们当然更相信和两人做爱的对象是男人。但要在已死亡的尸体留下精液,只要凶手是男人,并没有多大困难。
那天晚上,在真鹤的别墅杀死正在翻云覆雨的两个女人后,外浦就这样做了。不错,他几乎是同时勒死两人——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只有在那时才在其人生里具有重大意义。
现场并非国分寺家中的床上,而是在真鹤的别墅床上。外浦自以前就察觉到两人的关系,这天,他等两人前往真鹤后,自己也悄悄搭乘列车追踪,趁九时半两人在床上缠绵时登场,将两人勒毙,之后才把自己射出的精液留在尸体内,用床单裹住妻子的尸体藏入车后行李厢,运回东京家中,于是,发生于一张床上的事件就变成发生于两张床上的不同事件了。
只是这样而已!
在第二次自白时,外浦曾说虚构的男人在真鹤杀害玲子后,把车子开回自己家附近,当时他已经给我暗示了,也就是说,以两个小时往返于真鹤和东京是不可能,但若是单程的话就没问题……
我们也在外浦的妻子和情妇之间见到真鹤和东京的距离。如同实际上发生于一张床上的两桩命案并无距离般,两位女人之间也没有通常所谓的妻子和情妇的憎恨的距离。
虽不知道玲子和幸枝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我认为幸枝因本来就有那样的倾向才无法深爱丈夫。
而玲子本来就是幸枝的同志,很可能是在外浦住院期间,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外浦出院后察觉此事,为了追查出真相,才接近玲子。
玲子为了不希望被发现真相而诱惑外浦,但毕竟对她来说,幸枝更为重要!那通电话留言的意义虽非如我们所想象,却也如我们所想象,因为,那是讲给幸枝听的,不过就算是外浦听了,也会以为是给自己的留言——玲子一定希望外浦不会知道自己和幸枝的关系。
幸枝也考虑到可能会被丈夫发觉,而想彻底地隐瞒自己的性倾向和与玲子的关系,也因此才会在故意勾搭男人后仍表现出很在乎自己丈夫的样子,甚至当着弟弟面前表演和玲子争吵的一幕戏。
但是,更希望隐瞒这两个女人的那种关系之人却是外浦。外浦几乎在知道自己的人生因癌症而急遽缩短的几乎同一时间,也掌握了自己唯一投入全部人生的婚姻生活只不过如同沙丘上的阁楼般毫无意义的证据。妻子欺骗自己,妻子因为是女同性恋而不想生育子女,也不爱身为丈夫的自己。
他发现再没有比这样更无意义的人生,而且是在人生只剩下短暂片刻之时。当然,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人生那样没有意义,也憎恨让自己的人生那样无意义的幸枝和玲子,所以希望趁自己死亡之前亲手解决两个女人的关系,使之永远不为人所知。
是的,这就是我所想到的外浦杀害那两名女性的真正动机!
我根据在东北地方的旅馆从电视荧幕上见到的、一位女人覆盖在另一位女人身上的镜头,联想到这些推理,获得大家的赞同。但有两个很重要的问题点存在。
我的推理中需要有女性共犯——九时半将身体一丝不挂映照在国分寺的外浦家玻璃窗上的女性。
当然目的是让该时刻一定会慢跑经过窗外的青年看见,使不在现场证明更趋完美。
关于这一角色,后来外浦向K哭诉自己已罹患癌症、很快就将死亡后,K答应扮演这个角色。K已经自白她在九时半确定青年正慢跑接近时,故意让自己的身影映照在玻璃窗上。
但是,另一个问题可能得永远成为半解的谜题吧!
依我的推理,当晚七时在小田原的加油站被目击和玲子一同开车的男人应该就是幸枝所乔装。因为以幸枝的同性恋倾向,她和玲子单独在一起时身穿男装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加油站的青年说过男人身材并不是特别高大。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意见认为,以女人来说,幸枝也算是娇小玲珑型,会被误以为是男人未免太不自然些,而且,在外浦家中也未发现会被误以为是男人的服装。
当然,我并无抱头苦思再作各种推理的必要——在前往东北旅行中,连内人都抱怨的持续苦思也是徒劳无功了。
因为不久,医师对媒体报导时未报导外浦是癌症病患的事实感到不自然,就向警方报告该项事实,而且,又过了不久,外浦在拘留所内自白了该事件的真相。
方法几乎完全如我所推理,包括真鹤的床上是命案现场、两个女人一丝不挂地在床上、开车运妻子的尸体回东京等等,但是,动机却有极大的差异。
凶手这样说:“知道我和玲子的关系,内人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采取令人意外的行动,她说到目前为止会如此冷漠,完全是因为爱我,可是我对她的漠不关心却令她感到非常寂寞,所以如果玲子的事能刺激我再度爱她,何不以后就三个人同床睡觉?
“这样的话对我而言实在太突然了,但更让我意外的是,连玲子也说,既然她和内人都深爱着我,也许那样做最自然了。
“我实际上试过一次,找玲子到家里来,却不仅不觉得污秽,还感到既自然又美好,所以此后过了无数次同样的欢乐夜晚。
“对了,那通电话留言里,玲子所讲的话也意味着这种关系,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所以,那天晚上,我们本来决定三个人在真鹤一起过夜。内人因为有事,稍后再搭乘列车前来……不过,事实上我已打算在这天晚上杀死她们二人了。
“在那之前,三个人一同在床上的夜晚,我边陶醉于两个女人的肉体、想象这种幸福的夜晚可能再也不会来临,边深深认识到自己会因癌症死亡已是无法逃避的现实,突然感受到绝望的悲伤,觉得这两人若知道自己将因癌症而死,一定会比我更悲伤吧!
“既然她们这样深爱自己,应该带她们同行才对……我没办法详细说明,但若要勉强说我有杀死两人的动机,就是这样。”
由于外浦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谎,我没办法相信他的话,但是,至少这样能够解释在加油站被目击的开车之人并非幸枝的理由,只不过……我还是认为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外浦若承认妻子和别的女人漠视丈夫存在的全部——持续缴房屋贷款的全部、为此而持续工作的全部的话,就等于承认这一切皆毫无意义,当然希望在最后仍借谎言填埋自己人生的空白。
不,这点或许永远无法明白了吧!就算是谎言,相信此种谎言的外浦也已经死亡。
在诉说身体不适,接受检查后被告知癌症复发后,外浦作了如上的自白就被送往警察医院。在公开审判因而延期之下,外浦终于死在病榻上……结果,还是留下为何会安排那样奇妙的不在现场证明的疑问。
两个月后,死神已逼近的某日早上,我去医院探望,想问出答案,但……什么结果也未问出。他只说了一声抱歉,就再也无视我的存在般,很悠闲地面朝虚空微笑。见到这情景,我完全明白了。
不错,死神已近,外浦那缩得比我的脸还小的瘦削脸上真的浮现出悠闲的表情!
当时,我忽然明白了一切。这家伙只是为了在被起诉后,能尽量多拖延接受审判的日期,才借那种可笑的不在现场证明玩弄警方和检方于股掌之间!
虽然明白那种不在现场证明终有一天会被推翻,自己杀害两个女人的事也会获得证实,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但为了至少能借此尽量拖延日期……所以,才故意让事件看起来很复杂,才扮演着蝙蛹的角色,以便借蝙蝠回答是鸟或兽的问题,一天天地挨过时间,等到癌症复发。
他唯一害怕的是癌症太慢复发,而在那之前已经被判处死刑,所以等到这一天来临的同时,他就自行推翻不在现场证明。
那家伙是对这个国家进行小小的报复。他是想,如果注定要躺在医院的小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么不管是普通医院的病床,或是身为囚犯被人监视的病床,都已经没有多大差别,反正都是被囚禁于“死”的牢笼里的犯人。
而如果人生的最后几个月几十天,或是几天,都必须困在被医院墙壁围困住的床上,则不管是否受警方监视的罪犯,也无多大差别了。不,毋宁是在警方监视下还比较好,毕竟纵然是自由之身,在没有亲人,死期又已近在眉睫的情况下,连住院的钱都……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