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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骂道:“今日就多让你们聆听一晚佛音,明天送你们去下地狱吧。”吴刚英一听这话,激怒攻心,忍不住又一口献血喷了出来。智能大师忙对众沙弥道:“快扶进去调养。”眼看长老人马渐渐退至不见踪影,智能大师终于撑不住,“哎哟”一声瘫倒在地上。禅月大师大惊道:“师父你怎么回事?”忙扶起来看时,智能大师面白气弱,丝毫没有刚才对阵洒脱的风采,断断续续道:“你……扶我进去……我的功力……也用光了……”禅月大师又急又痛,赶忙跟着几个和尚扶进去了。
林鸢茵和杨淙见众人平安无事的回来,自然欢喜的很,见到智能大师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这……”智能大师是他们最后的依靠,如果连他都成了这个样子,那星晨还保得住么?林鸢茵看着众人前前后后的忙乱着疗伤,思前想后了半天,终于一咬牙,挤进去对智能大师道:“大师,他们是冲着我跟星晨来的,反正绝磐也没保住,不如我们两个出去算了,留得五台血脉,将来好为抢回绝磐作准备。毕竟我们的命,跟绝磐相比,不算得什么大事。”“万万不可!”吴刚英一急,胸口一痛,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智能大师。禅月大师没作声,他倒是不排斥这样,毕竟师父不能没了,要不这局面靠谁来收拾呢?
智能大师微微一笑:“林施主不用内疚,这不仅是你们的劫数,更是我们的劫数。星晨的身份复杂,恐怕与绝磐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保不住他也就不用想绝磐的事情了。既来之则安之,天无绝人之路,总归有办法的。”林鸢茵含泪道:“但是这样僵持下去,大师能有几分胜算,我不想以我们两条人命换这全寺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啊。”杨淙道:“对了,这么多人来五台,说不定下面的警察会上来帮忙,这样危局就可以解了。”禅月大师摇摇头道:“没用的,他们用大雾封了山,用幻境做了结界,闯不进来的。”智能大师道:“都别忧心,先出去散散吧,让我好好想想。”
禅月大师最后一个走出房门,转眼却瞥见孤星寒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不说话。禅月大师欣喜道:“刚怎么不见你?这次五台能保得住,你居功至伟啊。”孤星寒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勉强笑了笑:“智能大师既然没有什么大碍,弟子要告辞回山了。”禅月大师一怔:“你……但是下面不是封住了山吗?”孤星寒道:“有龙泉剑,我出得去。”禅月大师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开心。”孤星寒叹气道:“师父没有回山,不知道去哪里了。终南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禅月大师凛然道:“没有回山,但是你这最后的良心还在啊,他不回,你就继任掌门之位!难道因为一个人就可以毁了终南?”孤星寒吓了一跳:“不……不,我不做掌门的。”禅月大师奇怪道:“为什么?”孤星寒忸怩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禅月大师啼笑皆非暗想道:“又是一个多情种。”当下说道:“也好,别连累你们这些外人,你就快回去吧,收拾收拾,你师父会回来的。”孤星寒点头告辞,禅月大师突然又叫住了他,半晌才道:“如果非让你接任掌门呢?你会选择回世俗吗?”孤星寒怔了怔,马上大声道:“我死都不做掌门,要真让我做了掌门,我这辈子就永远不出终南山山门!”房内智能大师听得清清楚楚,长叹一声:“冤孽啊冤孽,果然一切都是注定的。”
第二十八章 月牙宝石
入夜,林鸢茵睡不着,起身出到院子里,头上的月亮星星分外耀眼,这大战前夕的黑夜竟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让人觉得全身寒噤噤的。林鸢茵依靠在栏杆上,回想起自己当初跟星晨相识时,两人一起查探第九间课室之谜的时候,他是如何孤傲清高,神采飞扬,又是如何俾睨一切,高高在上,可是现在,却只能不省人事的躺在那里任人宰割。如此剧烈的颠覆让她尝到了命运的可怕,明天她还能再看见太阳吗?跟星晨在一起更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杨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智能大师在前殿叫我们过去。”林鸢茵诧异道:“这么晚?现在?”杨淙点点头:“现在。”林鸢茵和杨淙匆匆的跑到正殿,立时被吓了一跳。气势宏伟的大殿外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全寺的僧人,他们裹衫革履,神色肃然,一见两人跑出,立即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他们,目光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林鸢茵心里暗暗掂掇,都说五台治山极严,果然名不虚传,外人都道五台是空有皮囊,一见之下,圣地之名能够延续真是情理之事,不要说落迦山拿不到绝磐,就算拿到了,恐怕也未必是五台的敌手。吴刚英夺得佛家第一弟子竟是早已注定失败,想起以前落迦山一直密谋靠妖狐之事反制五台的阴招,林鸢茵苦涩的一笑。
智能大师和禅月大师两人独站在大殿的台阶上,两人的穿着都极为奇怪,智能大师脱了袈裟,穿着一件紧身的僧袍,脚上打了裹布,换了一双厚底的纳布鞋。禅月大师也没有穿往常那种正式的僧袍,除了跟智能大师一样穿着一件紧身的衣服外,还外加了一个小腰带,把腰部束得紧紧的,两只手的手腕上还加了腕箍,显得极为怪异。杨淙一看,差点失声笑了出来,林鸢茵却脸色惨白,蠕动着嘴唇道:“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智能大师见两人出来,只是微微朝她们点了点头,回头对面前的僧人道:“我夜观天象,金星处有残红,明天必然有血光之灾,不知道众弟子心意如何?”众僧齐刷刷大吼道:“誓与五台共存亡!”智能大师淡淡一笑道:“我知众位抛家弃子,来此修行,尝遍艰苦,为的是休成正果,涅槃之日,得见如来。所谓慈悲之心,原本便是神佛的宗旨,我们不过身体力行而已。我们既然入了这佛门,自然应当渡化世人,倘若渡化之人已经先行死去,那众生又指望谁呢?老衲心意已定,此次虽然是五台的劫难,更是我一人的劫难,不能因为我智能而毁了五台六百年圣地,众位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代表五台列位祖师谢谢各位。”场下起了一阵诧异的喧哗声,都看着智能大师有点不知所措。有一个僧人大声道:“方丈不想跟他们打,可是他们不会放过五台,要我们投降的话,弟子宁死不从!五台不是苟且偷生的地方!”他的话立即得到了所有僧人的一致响应。
智能大师微笑道:“我想诸位误解了我的话了。刚才我思来想去,他们并非完全冲着五台而来,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三样东西:我的人头,紫金钵还有星晨。如果这三样离开五台,那么五台就得以保全了。列位祖师辛苦几百年建下的基业,我想各位也不愿意就这样毁于一旦吧?渡化世人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懂得韬光养晦,避其光芒啊。”“什么?方丈离开五台?”林鸢茵错愕的看着智能大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中立刻炸响了锅一样,乱糟糟的,智能大师后面那几句话没人听得进去。几位年老的和尚急急问道:“方丈是五台之根本,不能轻易离山,我们拼死一搏,或许还有胜算,今天不是已经打了个平手吗?”智能大师神色从容道:“我没有轻易离山,这时已经是五台生死存亡之际,事急从权,祖师们不会怪我。今天一战之所以平手,完全在于狐族长老忌惮绝磐威力,不敢轻易发挥,但是不瞒各位,老衲已受重伤,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起来,紫金钵威力虽然非凡,但是这里面恐怕尚未有能自如驾驭它的人,五台明天一战必败!”
一时间,人群又平静下来,连智能大师都说必败了,看来五台这次劫难难逃。智能大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我心意已决,大家不必再劝。禅月是我闭门弟子,此次跟我一起出逃。至于何健飞和田音榛,我已有密令发出去,不准他们两个回来。各位也请切记,不要将他们两个牵扯进来。吴刚英师侄,你过来。”吴刚英从僧人群中走出,早已眼含泪光,就差点跪下去了:“落迦山出此败类,连累五台,真是我的羞辱。”智能大师道:“师侄别这样说,他们是人,人心本来脆弱,要不绝磐何以能蛊惑人心?落迦山有你一个,已经不愧为法术门派了。你和杨施主原本不是主要目标,因此我想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出逃了,待我们离开,他们精力有所转移,你们再伺机冲出去,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行会合。”说到这里,智能大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五台还是没能逃过这灭顶之灾,请师侄代为管理这寺庙,等我师徒二人归来接管。如果我二人无法归来……”说到这里,智能大师停住了,然后微微一笑。吴刚英禁不住问道:“那怎么办?”智能大师道:“天命自有指派,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掌这五台山的。”禅月大师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师父,智能大师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神色里却浸满了一种说不清的凄清之色。“天生异象,观音伶仃。”禅月大师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吴刚英早已深深的拜伏下去:“谨遵大师嘱咐。”
智能大师对众僧又道:“要交代的事已经交代完了,最后几句话是智能自己的心中感言,也赠予各位师侄弟子,智能为能和你们一起修行而骄傲,为能有这么多佛众而于心无憾。谢谢大家!”说完,智能大师深深的朝下面鞠了一个躬。“方丈——”众僧泣而下跪,看着这感人一面,无异于生死别离,林鸢茵和杨淙也不由落泪。
天上的星星明明灭灭,注视着烛光摇晃,风雨飘零的五台山。最后的佛家圣地,最后的大义留存,在这最艰难的生死关头作出了抉择,亦是最悲凉的抉择。
智能大师转头对林鸢茵道:“林施主是不是先去准备一下?天色马上就要亮了,我们要快点出发了。”林鸢茵哽咽在喉,半晌才道:“大师年迈之躯,不宜跟我们一起奔波。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星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