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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存心不让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乌天耀心里也是火大了,但他只是负气呼呼,没敢把怒气发泄出来。
“你是!你是!你总是不肯让我好过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明明已经说了什么都不要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那当然是因为——”他低吼了声,“该死!为什么你这女人会如此冥顽不灵?我都已经对你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就是不知道我是因为想要对你好?”
一时之间,原本就已经够腥风血雨的生孩子场面,被他们的怒火给弄得惊天动地,几名帮忙递水和干巾的丫鬟和仆妇都感到不知所措,只有经验老道的刘稳婆在一旁拍手叫好,乐见其成。
“好好好,天爷,请你继续说,请千万不要让夫人失去意识,就算让她气得想打你都好,继续跟她说话,千万不要停下来。”
闻言,胡荼靡转眸瞪着稳婆,眼底满满的不敢置信,她都已经痛成这样了,这个稳婆竟然还要乌天耀惹她更生气,存心是要折腾死她吗?
“可是我不想惹她生气,我怕她以后会不理我。”乌天耀握住妻子微凉的纤手,回答稳婆的话时,深情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钉在妻子睑上。
这会儿换成刘稳婆满脸不敢置信,眼前明明是个气宇轩昂的大男人,说出这话时,却是像个大男孩般充满了畏怯与心疼。
胡荼靡心里也是讶异的,她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露骨,她回望进他深邃的眼里。
这一瞬间,她才真正看清楚在他眼底的忧切与关心,还有满满的心疼与不舍,在他眉心之间的揪痕,深深的,仿佛承受着比她更大的痛楚。
“不可以死。”他吻着她的手背,把心底满腔的眷恋与深情一倾而出,“只要你好好活下来,你要什么,我都依你。”
“你……”她话到喉头,像是被锁住般出不了口,她想要问他,是否喜欢着她,是否已经将她当成真正的妻子,怜爱并且信任着。
“你想说什么?荼靡,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啊!”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以为她又被疼痛给折腾得快晕过去。
“你喜……”话才说到一半,疼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咬紧牙关,泛着泪晕的眼眸紧紧地瞅着他。
你喜欢我吗?
她想问,心里忽然涌起了恐惧,如果,她真的就此死去,这辈子就不能知道他的答案了。
乌天耀看着她,两人四目相交,在他的心里有着焦急与迷惑,他可以看得出她有话想说,但是他却猜不透,又或者应该说,他不收倩测,他不敢奢望此刻盈漾在她眸底的柔软,是对他的感情。
就在这时,一阵痛楚就像狂浪般涌上淹没了她,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却在下一刻感到被释放的轻松,昏沉之间,她听见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她努力地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看孩子,但是乏力的疲累却像甜美的泥沼般,将她的神魂往黑暗的深渊拉去。
再过两天,孩子就要满月了。
胡荼靡弯身将怀中熟睡的儿子放入摇篮里,她笑视着他熟睡的小脸蛋,仿佛就算有天崩下来的大事,都吵不醒他这小子。
几乎一整个月,她都被崔嬷困在床上动弹不得,整天除了吃睡之外,她什么事情也不能做,说什么女人约定要做好月子,不能随便走动,最好整天平躺着,就连孩子都不要抱,免得身材恢复不了原来纤细的摸样。
她起初很听话地照做,却在忍了几天之后,忍不住气闷地哭了,因为谁都能把孩子抱个过瘾,却唯独她这个娘每天只能在喂奶时抱他一下,只要孩子吃饱了奶,就立刻被抱走。
崔嬷后来只好妥协,让她就算不喂儿子吃奶时,都能抱他一段时间,但是她还是很坚持不能久抱,免得伤了筋骨。
终于,在前两天她终于在争取之后重获自由,这几天,她喜欢抱着儿子在房里到处走动,他还好小、好轻,让她不懂为什么崔嬷老是坚持说坐月子的妇人孩子抱多了会伤筋骨。
每次面对她的疑问,崔嬷总是笑说这是老祖先的智慧,宁可信其有。
这时,她听见了身后传来敲门声,她回眸望向门口,看见乌天耀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入门处。
“我可以进去吗?”他的语气闷沉,神情有些腼然。
“嗯。”她点头。
乌天耀得到首肯,走进屋里,看见她一脸沉默,只是定定地瞅着他不放的眸光,他的心口一紧,感觉她的眼神像是极不愿意见到他。
“你不要又是一脸我到底又来做什么的神情,我来探视……我的儿子,在你们离开之前,我们能够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当然要好好把握每一次可以见到他的机会。”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动机,你想来便来,你毕竟是孩子的爹亲,我不会阻止你看他。”说完,她转身从摇篮边走开,不妨碍他亲近儿子。
但乌天耀没走上前去看儿子,深沉的眸光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察觉到他的注视,扬起眼眸迎视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她几乎是立刻躲开他的视线,从一旁的多宝格里拿起绣篮,帮儿子做的暖袄已经完成,但她想在袄子上加只小老虎,她听说在小孩子的衣冠绣上猛兽,可以吓跑侵扰的邪灵。
这当然也是崔嬷所说的“老祖先的智慧”,身为一个娘亲,她宁可信其有,多做一些防范。
“你……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乌天耀忍住心中的满满不舍,自从她能够下床走动之后,这个问题就像背上的芒刺般,不断地灸痛着他。
“你已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吗?”她顿了一顿,沉着声问。
“那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想问个明白。”在他的心里想听到的答案,是她说不想走了。
久久的沉默,绵长得就像百年的岁月,胡荼靡紧抿着嫩唇,吞下了心头的哽痛,“日子决定了我会告诉你。”
听完她的回答,乌天耀心头蓦然涌上一阵焦躁,他咬牙低吼了声,转过身就像只负伤的猛兽般颓然离去。
胡荼靡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住唇,忍住了心口泫然欲泣的酸楚。
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自从小少主出生之后,整个乌家堡都沉浸在一股子欢乐的气氛之中,每个人无论在做任何事情,都是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他们家的小少主长得多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小童子。
无论胡荼靡如何明示与暗示,要他们的行为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夸张,还是止不住他们想要炫耀乌家堡终于后继有人了!
满月宴。
虽然没有正式发出帖子,但是乌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异常有默契,几天前趁着胡荼靡还不能走出房门时,就大肆地张罗了起来。
等她能够出门走动时,也已经大事底定,来不及阻止了。
满月宴。
已经有好些年,乌家堡不曾像今日如此热闹过,贺客络绎不绝,各地不能擅自离开岗位的掌柜也都派人送了贺礼进京。
乌家堡上下更是每个人都挤着要献宝,每个人都把自个儿多年来搜罗的珍宝拿来出任小少主挑选,瞧得胡荼靡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一一婉拒,说孩子还太小,不能宠坏他。
乌天耀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想干涉妻于的做法,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大伙儿的礼物,因为她即将离开乌家堡,不想让这种事情成为习惯。
一想到她很快就会离开,他勉强抿在唇畔的微笑增添了一抹苦涩。
这时,大厅之外传来了骚动声,引起了乌天耀和胡荼靡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外瞧去,看见了大队人马进了大门,往大厅浩浩荡荡而来。
“天爷,是骁爷到了!”陈宁远站在最接近门口的位置,看见了队伍之首的韩骁,转头对主子笑禀道。
乌天耀站起身,也见到了韩骁,质疑地眯细锐眸,看着老友一脸“和蔼可亲”的微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韩骁走进大厅,看见了大伙儿一片寂静,“怎么?看样子我的到来好像不太受到欢迎?”
“你来做什么?”乌天耀没好气地问,他们之间已经太过熟稔到不知道一礼貌”两个宇怎么写。
按照道理说,他应该邀请韩骁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但是上次的事情让他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对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不敢掉以轻心。
“我当然是来祝贺老弟你喜获麟儿,顺便为了上次把你迷昏,让你赶不及回家赴约一事表示抱歉。”韩骁笑着说完,扬起长臂,在他身后的人纷纷把肩上扛的,手里抱的大礼给搁进大厅央心,“这些礼物只是小小心意,希望荼靡弟妹可以笑纳。”
说完,他转眸望向抱着孩子的荼靡,见她只是微笑摇摇头,一脸恬静温婉的模样,看不出来她就是让乌天耀吃尽苦头的凶手。
“我以为这件事情咱们上次就已经解决了。”乌天耀闷闷地说道,没好气地瞪了韩骁一眼。
“是呀!我就是来跟弟妹说明,那一晚你没回来赴约,其实你去了我那里,喝了一晚的闷酒,对我说了不少心里话。”韩骁脸上的笑意不减,简直到了邪恶的地步,教乌天耀看得心里发毛,“荼靡妹子,你想知道他在我面前说了你什么吗?他说,其实当初娶你,不过就是为了要一个继承人,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该死的韩骁,你是真的想让我砍了你吗?”乌天耀爆出一声咆哮,火大地箭步冲上前,立刻被他身旁围起的人墙给挡住去路。
该死!这男人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前来火上加油吗?还亏他们是好兄弟,简直就是识人不清!
“不要激动,天耀,我话还没说完。”韩骁看着胡荼靡神情依旧平静,只是难掩眸色黯然,继续自顾地说道:“不过,他说那些话时尚未喝醉,等他醉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