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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铭儿那里知道你是官府派来的卧底而且准备在大伙拜山的第三天引兵围剿,于是知会了小弟,他那里目标大,官兵一到势必首当其冲,做些个撤退的准备又有什么不对?倒是你,眼见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来人呀!”
“敢!”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孜莱森然断喝。
“我挑拨离间?我瞧你是想杀人灭口!”崇赫的声量并未拔高,但语气变得很重,“其实半年前我就开始调查你了,勾广。这些年委羽峰积累下来的财物一直都是你在执掌,然而我的人却发现那些名义上被放出去盈利的钱银大部分都不知所踪了,而且相应的帐目票据全系伪造,他们多方追缉直到二个多月前才在甘棠国南方江原府一个叫做饶趾的地方找到了这笔财物的下落。那里有户新近定居的人家,屋主舜离在落户之初便购置了大片良田宅地,据说此人年轻时在北地经商赚了万贯家财,如今打算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只是这个叫做舜离的人虽然改了装扮仍是叫我派去的兄弟给认了出来,勾广,他其实是你大哥勾阔。”
“勾阔?”鬲釜显然吃惊不小,“他不是8个月前战死了吗?”
“是,而且尸骨无存。我当日就奇怪,那一仗并不算激烈,勾氏三杰在江湖上算来也有不小的名头,再怎么大意也不致如此不济,原来是玩儿了个金蝉脱壳。为了进一步证实,我让铭儿接近试探你,结果你果真中计。勾广,勾隆是打算带着铭儿赴甘棠同你们大哥会合吧,可惜啊,如今要人财两空了。”
“铭儿是奉了你的命令接近勾广的?”鬲釜一度激动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然他一个被抢来的女孩子,又刚刚给我取走贞洁破身做了女人,哪里有那样的胆量心机。”
你才是女人呢!TMD!卢若铭听到这儿忍不住咒骂不已,可又不由暗自佩服他的胆色,换做自己面对这样的生死险境未必能如此镇定自若。
“是吗?怎么我瞧他杀人的手段一点不象个才当了女人的孩子?”勾广的语声开始尖利,“大哥,一个只懂好勇斗狠的游匪做得出他说的那番作为吗?”
“好,好得很。”沉寂中鬲釜的声音再起,“我的两个好兄弟,一个同我歃血刎颈同创了委羽峰的家业,另一个与我出生入死誓言统一庾岭所有山头,到如今你们一个要弃我卷逃,一个却成了官府的卧底,好啊,你们俩,当真是我的好兄弟。”不知是否传音失真,卢若铭只觉鬲釜此刻的声音活象一只负伤的困兽。
“鬲釜,依兄弟看,你还是先处理完自家事再谈合并不迟。”随着这话一直安静的大厅里立时此起彼伏语声不断。
“是啊,登增老兄说得对,我们还是先走吧。”
“是啊,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再不走等官兵来剿就迟了。”
“但我们设了伏兵的,等打赢这一仗再走不迟啊。”
“谁知他们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看还是先避过这风头再说。”
“我提议拜登增大哥为头领,听他安排。”
“……”
不知接下来情势会如何发展,趁着他们争论不止卢若铭开始往小山洞里囤积食物。许是受到聚义厅情势影响,刚刚还不时有人出入的酒窖地窖突然冷清下来,因此他的动作没受到任何干扰。因为水桶进不来,他还从外面地窖寻了两、三个大皮口袋进来,靠着从孜莱处带出的一只皮水囊他将一整桶水都给运进了小洞,最后直到将自己在小洞外的痕迹掩藏好他才安心地坐进了储备充足的藏身之处。
此时聚义厅里的争吵已经集中在三个问题上,一伙人嚷着要立刻下山,另一伙人则叫着应该利用机会打击官兵,还有一伙人闹着要推举登增为老大指挥大家的行动。吵骂不住升级,想走的一伙人终于按耐不住决定自行离去,就在脚步纷杂的当儿,崇赫的声音再度响起:“诸位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说走就走啊?委羽峰岂是如此任人来去的地方!”
“什么人?”
“哪里又冒出个崇赫?”
“天,怎么一模一样?”
“闪开!管你是谁,老子不干了,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拜这狗屁山,滚开!你听见没,啊——”
“你干什么?找死!啊——”
“不好,官兵上山了——”
“弟兄们别慌,跟着我往外冲。啊——”
随着那个叫登增的人厉声惨嚎,大厅里顿时金铁齐鸣喊声大作。
没料到他们说打就打,卢若铭下意识蜷缩了身子紧贴着洞壁,耳际渐渐充斥了闷雷般的喊杀声,直似无数兵马满山遍野地席卷而来震得山洞嗡嗡不已,声势骇人。
15
战事并没持续很久,随着酒窖地窖里一阵撕拼杀斗过后,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你们已经大获全胜,何不连我一并杀了。”震天动地的喧嚣过后鬲釜喑哑的嗓音衬得周遭一片死寂,“抑或是你们打算将我解到大簇献给角里符圭那昏君请赏?”
“鬲釜,对于令尊我们一向敬重有加,莫说我们不是大簇官军即便是也断断不会将你送回大簇。说起鬲畴将军蒙冤罹难,父王至今仍是扼腕不止。”
“父王?崇赫崇赦——南刻南制?原来你们俩人是安槐的威武将军。哈哈,劳动南王两位世子亲自出马,我鬲釜今日也算死得其所了。动手吧。”
“对不住鬲釜兄,虽说你落草为寇事出有因,然而这些年你烧杀掳掠为祸一方实在是作恶多端,大王有令务必将你生擒,然后与登增一道在乐螽镇上当众斩首暴尸以平民愤,我兄弟实在不敢擅自做主放你了断,还请体谅。”
“当日我父无辜获罪自知不免曾劝我投奔安槐南王,我却因为痛恨王家官场以至自甘下流沦落成为打家劫舍的强梁,罢了,如今落入你们之手也算天意,任凭处置吧。”
“如此,得罪了。”
“段干,有事?”
“末将已下令搜山清剿余孽。”
“做得好。制,此次若非段干行事迅捷,只怕不及解你今日之围呢。”
“不敢当,若非威将军通告及时,末将哪里来得及安排。况且分剿截击再混迹上山的计策也是威将军想出的,小将不过是按计行事罢了。”
“段干,在世子面前你用得着这么装模作样嘛,真是恶心。”
“孜莱!”
“我说错了吗?谁不知段干足智多谋带兵有方啊,要不世子你们干嘛一年内就连升他三级。”
“刻,孜莱说得对,段干你在我们兄弟面前不必拘礼。好了,忙去吧。”
“是的,世子。”
“有消息吗?孜莱?”
“没有,他只拿了个皮水囊外加两支烛火。”
“不简单呀,居然能够装昏偷听我们谈话,刻,我们还真是小看那小东西了。”
“是啊,若不是没人知道我们是两个人,这次下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哼,可别叫他落在我的手里,揭层皮算是轻的。”孜莱的生冷言辞吓得卢若铭头皮发麻,他可是尝过那女人的手段,老天保佑再别叫他遇见她,不,不仅是她,是他们三个。
“孜莱,记得别吓坏了他,慢慢收服才有趣。”
“呵呵,不错,刻,难得你我眼光一致,这回可有的玩了。”
“玩?先找着他再说,若真给他逃掉,就是我们被他给玩了。”
“对了,刻世子,不是本来说好三天后动手,怎么突然想到提前?”
“因为勾广,那小子突然封山,虽然我没想到是铭儿出卖了我们,但那家伙一向谨慎诡诈我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保险,再加上段干侦测到各方都留了后手,”
“所以你便当机立断着段干派兵暗中截杀,再利用各派匪徒彼此间不熟识乔装混上山及时救了我们。”
“他救我们?他救了自己才真,若我有个好歹,他也不用回去了。”
“制世子,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么多山匪,我们这边通共也就十来人,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惊肉跳,真是凶险。”
“制啊,孜莱比你明理多了。”
“可笑勾广那厮,居然以为铭儿好对付,哼。你们说那小东西现在会在哪里?”
“两个可能,一种还在山寨,一种已经趁乱下山,但我以为在山上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可惜我们这就得下山,真想亲手搜他出来。”
……
接下来的时光卢若铭完全是在极度惊恐中渡过的,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听他们搬动酒坛的动静他的心脏也跟着起起落落,偶尔他也会睡一下,但总是做梦,不是看见那两个被他杀掉的人复活就是梦见自己被逮到,因为担心会惊叫出声所以他总是浅眠则止。总算他的运气不错,小山洞的入口比较隐秘,而且是靠近地面处,查看的人以为是个实心凹罅经过很多次都不曾弯下腰细细探察。洞里不见天日,神经又一直绷紧着他直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他开始担心自己的意志力就要崩溃的时候,地毯式的搜查终于停了下来,从偶尔的只言片语得知,他们认为他已经伺机逃下山。
看上去这个山寨已经被官军当作营地,有一队兵马被留在此处常驻以防山寇死灰复燃,因为担心他们还在四处搜山所以卢若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