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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嘛,宽宽要娘亲陪,宽宽不要娘亲跟覃叔讲话话。”
“但是覃叔会著急呢,你看,覃叔都出汗了,等得很辛苦呢,宽宽若是乖乖的,娘亲待会儿带宽宽去瞧大鱼好不好?”
“天,夫人,他听得懂吗?”看著母子对答,覃朗骇笑,在他印象里孩子是不懂事的,若不听话大人吼两声吓唬一下就搞定了,他何曾见过这般跟小孩子讲道理的情况。
“懂,怎麽不懂,小孩子什麽都懂的。是不是,宽宽?快看,珂姨拿了什麽,要不要玩?”
被母亲亲得咕咕笑,宽宽的注意力被闻声起床的小珂拿来的玩具吸引,唧唧咯咯地跑了过去。直起腰看著儿子穿得鼓鼓囊囊的小身形摇摇晃晃地跑动著,卢若铭长长吐了口气,这个孩子恋他至深并且不知为什麽潜意识里总有著强烈的会被母亲丢弃的恐惧,他花了许多时间心力方才让他懂得母亲不会不要他,会随时在他左右,哪怕看不见也绝不会不管他。逐渐建立起来的信任终於让小家夥敢於放母亲离开视线,敢於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同别人安心玩耍,虽然时间还不能持续太久,但那到底是个进步。虑己及人加上心疼他在自己肚子里吃的惊吓,卢若铭对这个孩子格外耐心宠纵。
“阿朗,我们进屋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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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场的事情可操作性很强,包括养殖,这里有不少经验丰富的渔民,组织起来做些尝试,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连鲨虫也能找出人工养殖的办法来,就可以大大减轻涿!百姓的贡赋压力,是大大的善事呢。”覃朗显是饿了,就著南筇端上来的清粥小菜各色面点边吃边谈,最初面对身份变化的拘谨已经消退,他在卢若铭面前完全恢复成原先在甘棠的随意模样,“但是办学我就不在行了,您提到请那个万俟离先生过来好是好,但他是有名的布衣学士,架子同学问一样大,明明许多有名的书院业场甚至学士堂请他过去执教主持,他却偏偏爱躲在乡下致力於开办塾馆,也不知怎麽样才能够请来。”
“带上我的那份学堂计划书去就行,如果他确是如传说中的那样醉心办学,他便一定会来,甚至不用你亲自出马去请。”卢若铭吃得很慢很斯文,居移体养移气,这个世界的经历磨练加上他本身的气质样貌令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秋水玉石般的风骨,沈稳坚定中透出一股子刚柔相济的独特韵味,看得覃朗微微失神。
“筷子要戳进鼻子里啦,”见覃朗面红耳赤地讪讪低头,卢若铭一笑接道,“你只顾看那份渔场计划书了吧?但是就我本人而言,对学堂的事情更感兴趣一点,我建议你好好读一读,相信你会明白的。”
其实卢若铭对办学也并不在行,但他知道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一种学校类型──师范,计划书里甚至还提到了幼儿师范。
解放妇女进一步发展生产力,只有经济更上一层楼,观念意识文化传统才有可能进步。而教育,特别是普及性的初级教育则是所有这些的基础。
南刻南制在尝试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天子之怒。而他选择的则是所谓天下缟素的士之怒。他要变的是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这里的日月星辰,他要无愧於修的栽培寄望,同时也要以天翻地覆来替自己彻底出一口恶气。
南刻南制,这一世的纠缠,我已经准备好了。
“夫人,你预料得完全正确,万俟先生看完您的书简二话没说便启程了,今日已经抵达。只是,”
“只是什麽?”安排了人手去请万俟离,覃朗这一个月一直在亲自主持渔场事宜,因为是动静很大的新生事物,而涿!又是东平郡上贡的大户,加上鑫琅钱庄背景特殊,所以连郡守姜溯流都被惊动亲自从郡城临泰赶了过来细听详情,直把覃朗忙得脚打後脑勺,这日掌灯时分他兴冲冲敲开卢若铭屋门,大大的熊猫眼鬼火般闪亮。见他欲言又止,卢若铭不动声色地发问。
“只是,我跟他聊了没两句,他便发起脾气来,说是将他请来主人却不露面,未免有欠诚意。我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相信我是正主,几乎没有立即拂袖而去。不过也难怪他,您的那些办学思想我的确一知半解不明就里。”摆出一副苦相,覃朗有些期待地等候卢若铭的反应。
“别一副小船不堪重载的可怜样,你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卢若铭完全不予辞色,“这样吧,你去同他说明正主儿是个,女人,”咬著牙说出女人两个字,卢若铭的神情冰冷,“我说阿朗你怎麽面孔象万花筒,会五颜六色地变?我从没说过这些计划我不会直接参与。”覃朗如逢大赦喜出望外的欢快表情终於让卢若铭扛不住笑骂,“他若还想见我,就请他过来。”
“是的,夫人,我这就过去,免得他等得不耐烦不告而别。”覃朗说著便起身开步。
“等等,”踌躇了一下,卢若铭接道,“你要事先说明我寡居於此,不方便抛头露面,会戴著面纱见人。还有,你从未对外明确过我的身份,不如就从现在开始我以南筠南筇娘家寡嫂身份对外活动,吩咐下去,让大家记得管我叫大嫂和嫂夫人。好了,你不走还有什麽事吗?”
显然对寡一字有不同意见,但是对上卢若铭寒森森的眸子覃朗终於还是摇了摇头开门离去。
万俟离比卢若铭想象得要年轻,是个40岁上下的中年文士,外形高瘦略有些邋遢。
在覃朗宅第的厅堂里,卢若铭同他整整聊了两个时辰,万俟离的表情由最初受骗上当权且敷衍一番的轻视到後来的面色凝重,再到後来的钦佩聆听,直至豁然开朗畅述感想,最後以相见恨晚的神情动作结束了该日的谈话,两人约定第二天继续。
那日起,万俟离每日清晨便会过来报道,因为宽宽纠缠卢若铭总会迟上一时半会儿,但他却从没发过名士脾气,顾自低头写写画画耐心得很。谈话内容从办学理念师资生源校址馆舍细化到年纪系科的划分课业科目的选取办学经费的预算等等,自觉毕生理想有望在此实现万俟离的激动溢於言表,数日之後,当长篇讨论告一段落时卢若铭提议他做个书面总结以拾遗补漏,并作为下一步实操的工作计划。没想到第二天万俟离便将一摞装帧整齐的文字交了过来,内容甚至详尽到了教材的编撰纲领。知他每晚都做足了功课才有这样的一蹴而就,卢若铭深觉欣慰,他没有找错人。
骑马驾车,在找人设计校舍的同时卢若铭同万俟离四处挑选校址,很快便择定在涿!南边近海处的麓屿山脚下,那山并不是很高很陡,但因为山水充沛所以郁郁葱葱。之後便是大兴土木,期间万俟离则开始以麓屿书院的名义广招同僚,等覃朗那里头一批人工繁育的鱼苗虾苗放入养殖围场时,学校的软件硬件已是初具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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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抱抱,”
“宽宽今天在家乖不乖?”
“乖的,宽宽乖的,筠姨教宽宽数数字呢。”
“宽宽这样能干呀,那数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好,1235……,不嘛,娘亲,宽宽要玩猫儿猫儿嘛,……”
这一日卢若铭外出归来,早早等候在门边的宽宽立即扑进母怀百般缠绕,覃朗回来时看见小家夥正在院中同母亲玩那百玩不厌的藏猫猫游戏。原来卢若铭日常装扮完全学当地的劳动妇女,外衫下摆短而宽松,很象中国宋明时期的劳动男服,头脸戴的斗笠则与中国南方惠安女的传统式样很相似,只是遮阳的布幔要将面孔完全掩住并在颈间扣牢。此地临海,风雨日头都很强烈,他也算入乡随俗所以不显突兀。但是这个样子却令得宽宽十分好奇,喜欢在母亲解带脱帽时将小小脑袋探进垂坠的布幔下偷窥,玩一种假装突然看见母亲面孔的捉迷藏游戏,每每开心得不亦乐乎。因为小家夥渐懂*不再象以前那样镇日纠缠不肯稍离,卢若铭宽欣之余对这个儿子更加关爱,不仅一应要求均予鼓励回应,而且不管多忙每日必定会花上一两个时辰同他玩耍,饮饲浴卧也很少假手他人,因此宽宽同母亲相处的时间虽然减少许多,但是同母亲的亲爱程度却是有增无减。
玩到宽宽尽兴,卢若铭方才起身脱帽,看见一旁观望的覃朗便开口:“今天这麽早?有事吗?不急的话等晚上宽宽睡觉以後行吗?”
“可以开饭了吗?我饿了,待会儿还要出趟诊。”覃朗正要回答却被踏进院门的寒天屹打断了。
“生意兴隆啊。”自从医馆开业,寒天屹便忙得早出晚归,而卢若铭的居所又在宅第深处,是以俩人的交集大为减少,对他的情况也就知之不多,此刻相见正好出声问候。
“生意兴隆?他?”覃朗一听这话立刻怪叫连连,一时完全忘记初衷冲卢若铭抱怨起来,“您别看他忙得不可开交,其实医馆根本入不敷出,他那哪里是在开医馆,根本就是个施医舍药的养生堂,幸亏鑫琅颇有些根基,否则多做几宗这样的赔本买卖还不迟早得关门。”
这倒是很符合寒天屹的个性,昔日的萍踪侠影改成了现在的坐堂济世,俗是还了,但世家子不通稼穑超然物外的清高本性却是仍在,对金钱物质的欲望并没有被培养出来。但是无论个性如何,只要有能力意愿一个人在世上终是会有他发挥所长的地方,卢若铭是接触过现代管理科学的人,所以十分坚信这个理论,听得覃朗的怨言他不由心念一动,当下半真半假地截断话题:“阿朗,即便开钱庄也不用把钱银看得如此之重,张口闭口地念吧。好了,我饿了,不如这就开饭,我还想听听你渔场那边的进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