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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见姜怀岳越走脸越红,不禁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她快走几步与姜怀岳并行,一脸正经地问他:“怀岳,你今天出门怎么忘带灯笼了?那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她边说边瞄姜怀岳的脸,只见他脸瞬间涨得更红。 她忍下满腹笑意,突然一指旁边的一个灯笼铺,喊道:“咱们去那边挑一个吧,权当应急。” 说罢已抬步往铺子走去。
姜怀岳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满脸焦急:“你别去,我不要!”
“你不要灯笼,怎么送给中意的姑娘?”南槿疑惑。
姜怀岳更急了,话也吞吞吐吐:“我中意的姑娘......我没有......中意的姑娘!”
“我知道,所以才陪你出来找嘛!”说罢南槿不再等他反驳,快步冲去铺子,挑了一个最为顺眼的回来。
南槿将灯笼递给姜怀岳的时候才仔细看清楚上面的图样,那是一个四角宫灯,米白娟纱包裹着一点晕黄的火光,娟纱上绘着一副水墨山水画,火光忽明忽暗,在山间倏忽投下暗影,那山水便仿佛跃然纸上。
南槿心中感叹,难怪自己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就这个最顺眼,果然不是凡物。
南槿还在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姜怀岳却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灯笼恍了神。 迎风和长安都早已被周围的光景勾去了魂,因此没人看见姜怀岳嘴角浮上的温暖笑意。
姜怀岳又突然转变态度,执意要自己拿着那宫灯,南槿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泛红的脸,以及望着自己波光潋滟的眸子,心中感叹这男人真是善变啊善变。
长安倒是乐得给姜怀岳推轮椅,这样便不会显得他完全没有用处。
越往前走,人越密集,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尽头的尽头都早已被灯光染得晕黄,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刻在南槿心里,或者说是刻在息风迎心里总也不肯被磨灭的孤凉印记。 那一年的端午,十四岁的息风迎在自己的生辰遇到了卫瑜桓,那是她过去十四年的生命中最最盛大的一场灯会,她提着一盏木槿花枝盘绕的宫灯,在满眼的盛世繁华中看见了她半生的宿命。
☆、10第十章 和卫瑜桓的初遇
息风迎的前世生在一个江南小镇,叫什么名字她都已经记不清晰,现今她连自己前世的名字都不甚记得,一个地名就更无所谓。 她早已清楚自己不可能回去的命运,便放任自己斩断前尘,只安乐地过这一生便好。
对于那一个似梦似幻的世界,她唯一还印象清晰的就是每逢佳节满镇子的彩灯,那是传承了千多余年的习俗,是她十二年生命中最亮的一抹色彩。
可是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没了。
她的一切,除了灵魂。
她来到这个世界,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让自己接受,然后又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让自己习惯,于是时光一晃,她便十四岁了。
十四岁那年端午,息风迎的生辰,也是前世的她的生辰,她第一次摆脱父母的看顾,偷偷溜上了街。 南郡的端午比她曾经的家乡要热闹很多,她终于觉得事情不坏,她其实从来是个看得开的人,与其苦闷哀伤,还不如好好看看老天给她开的另一扇窗。
她在南郡最繁华的一条街头的第一个摊位上选了一盏四角宫灯,繁复的花枝盘绕,有一面一朵重瓣木槿开到极艳,她爱极了这个热闹的娇艳的模样,只一眼就将它买下来。 灯笼铺的老板乐呵呵夸她眼光好,她也深以为然,但内心也清楚,老板必定觉得每一个买他灯笼的人都有一副好眼光。
她挑着这盏不甚明亮的宫灯走完了一整条街,黑夜不复一贯的阴暗凄冷,节日的热闹赋予它温暖人心的能量,路上挤挤攮攮的青年男女,都有一副紧张、期待、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希望的脸庞,让她满是彷徨与不安的心一点一点鲜活起来。
她还只有十四岁,还没有到及笄之年,却仍被不少男子拦住去路,只因她有着一张还没成年就欲倾人城池的脸。 她也不恼,他们都是好意,只是温和地表达他们的欢喜,不要也无妨。
她走完这一路,却仿佛走完了一整个世界,那个早已离她远去的世界,她到今时今刻才彻彻底底地将它抛弃,不愿再想起。 宫灯里微弱的光直到暗处才渐渐显出神采来,她藏着的那一丝丝欣喜也渐渐显出形状。
长街已到尽头,身后是甚于白昼的热闹繁华,身前却是一眼无尽的黑暗,她本能的有些瑟缩,忽然就生出眷恋,不忍这样离去,于是便有了那一眼。
她一直以为那一眼,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那一眼。 因为那人不偏不倚,就站在灯火阑珊处,手中一支开到极致、鲜活的木槿花枝。
却不想,那只是宿命对她的召唤。
她后来一直想,他必定是专门等着她的,手中的花枝,也不过是应她手中灯笼的景而已,是她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世间缘分从来捉摸不定,哪是那么好追寻。
可偏偏躲不开,逃不掉。 她是息闵的女儿,息家最美丽、最受宠、最富盛名的女儿,她天生就背负了她父亲对他母亲的债。 父亲欠他母亲一条命,注定要她息风迎拿一生来还。
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果能一眼看透生命,又何来今日的南槿?
南槿,难尽。 半生事多,一言难尽。 就像在灯火朦胧中妩媚生姿的那一朵木槿花,以为看到的刹那芳华便是永恒,岂知木槿朝开暮落,一生也不过换得人一次驻足回眸。 他在那一朵最最娇艳的时刻将它拦腰掐折,一眼过后,他的年年岁岁花开不断,而她的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酒阑舞罢丝管绝,所有的故事或者事故都必然有它该去的终点,她父亲和他母亲的故事止于她息风迎,息风迎的故事止于南槿,而她南槿呢?
她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端。
此时此刻,她只用走完一条长街的时间回忆完那一段摧心蚀骨的恩怨,心中竟是一片荒凉。
也不过如此罢了,她曾经为之不顾粉身碎骨的痴念,也不过一条街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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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来的一片灯火辉煌也终是有个尽头,不知不觉南槿已经走在了众人前面,前方渐渐没入黑暗,身后有人轻声唤她,她却有些不敢回头,直到声音越来越近,她才听清,那人唤的是“南槿”,而不是“风迎”。
她心底失笑,责怪自己胡思乱想,转身的时候就只看见姜怀岳一人。 他坐在轮椅里,怀里抱着两只宫灯,没有人给他推车,他却仍能自己转着椅轮行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清雅俊逸模样。 南槿看着他脸上的笑恍了下神,他这副模样真是无端地让人心慌,只怕多看一眼,就要被勾了魂魄去了。
姜怀岳终于慢慢地移到她眼前,将手里多出来的那盏宫灯举起来,递到她眼前,不知为何声音有些虚弱的忐忑:“这个挺好看的,你也不要空手而归,拿着吧!”
他的脸在长街尽头忽明忽暗的灯火下看不很真切,只脸侧两团明黄光晕,衬出些许温暖的气息,南槿毫不犹豫地接过,笑意盈然地举着那一盏宫灯到近前,然后便看见满盏枝叶盘绕,一朵重瓣的木槿花端端盛开在眼前。
笑容在这一瞬凝结、碎掉,南槿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姜怀岳也明显察觉到了,他关切地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南槿摇了摇头,迅速放下了宫灯,又重新积攒出笑容:“只是觉得这个时节的木槿花不应景罢了。”
“我看这花绘得极好,应不应时景没有关系,主要是为了应你的‘槿’,你不喜欢?”姜怀岳着急解释。
南槿只得又将宫灯拿起,仿佛恍然般笑道:“难怪,我说你怎么就挑了这个,我都没想起,原来我的名字也是个‘槿’,这倒是不错。 谢谢你,怀岳!”
姜怀岳见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南槿还盯着那盏宫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腕还被握在他的手里,他自己倒是察觉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准备撤手时反而又顿了顿,视线也从她的手腕转向她的脸庞,那手竟是久久没有松开。
不过一会儿,那不见的两人满脸乐呵地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拿着不少各式各样的灯笼,南槿见到,笑着凑到迎风耳边,神秘兮兮地问:“小姑娘可是思春了啊?”
迎风一脸窘色,当着长安和姜怀岳又不好动手,只狠狠地瞪了南槿一眼,也压低声音问:“奶奶先别说我,你手上这灯笼又是谁人送的?”
南槿不以为然地笑笑:“这是怀岳送我的,我可是已婚妇人,可没你们那些心思。”
迎风一听,脸上的笑僵了僵,竟然不再笑闹,将南槿拉到一边,郑重地说道:“奶奶自己没那心思,可我看四爷对奶奶......奶奶总也告诉我,男女相互喜欢,便没什么规矩好讲。 但姜家现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之奶奶可要提防些。”
南槿一听迎风这么说,也忽然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妥当,心下便提醒自己要小心行事,不要落下把柄,日后对姜怀岳和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下这灯笼,他们几人不说,也不担心被人说了去。
一场灯会就这样欢闹着过去,四人回到姜府已是半夜,南槿和姜怀岳各自回院子,姜怀岳这一天是真正地落得满心满眼的欢喜,而南槿却还有一事没做。
她和丰清远约了见面,今天怕是不成了。 夜已深,南槿自己不方便出门,就让迎风去了丰清远住下的客栈传了信,相约第二天再见。
第二天南槿和迎风早早地出门,到了客栈进了约好的上等包间,丰清远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丰叔。”南槿上前敛衽行李,被丰清远一把扶住。
“大小姐,怎可如此!”丰清远一脸的不认同,在他眼里,面前的女子虽不再叫做息风迎,却仍是他息家的大小姐,受她一礼,他诚惶诚恐。
南槿也不执着,只是说道:“丰叔是父亲的得力干将,是南槿的长辈,这是应该的。”
丰清远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