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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师傅先等下,”常相逢伸手拦下古师傅,转头问小伙计,“到底怎么回事?怨谁?”就算是自己楼里的人,也得闹清楚来龙去脉他们才好出面。
“今儿明家二太太带了几位小姐过来,点了咱们的上等席面,就坐在秋风阁,结果菜上了之后,她们一直在挑剔,说咱们的菜不好,是糊弄人的,一会儿咸一会儿太甜的说不能吃,原本楚掌柜过去了,见是明家人,就做主免了她们的银子,可是,”小伙计瞧了一眼古师傅,鼓足勇气道,“古师傅家的姑娘正巧在隔壁用饭,就跑过去了,说水席楼的菜没有问题,还说徐太太诚心来找事儿的,不然也不会吃了那么多,才说不好吃-”
小伙计的话已经很明了,有人来找事儿,古师傅的女儿是打抱不平。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跟楚掌柜说一声,咱们的菜只要没问题,不合她们的口味的话,以后她们可以不来,也可以出去说水席楼的菜品味道不好,但咱的菜是真材实料做下的,银子绝不能免,这个例不能开!”常相逢扬声交待过来报信的小伙计。
“古师傅不必担心,今天的事儿不怨明珠,那几个人是冲我来的,我过去看看,”常相逢看着单子,头等的席面都备的差不多了,便去了围裙,“你要是不放心跟我一起也行,但是不要在人前骂明珠。”
常相逢最讨厌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先骂自己孩子的父母了。
等常相逢跟古师傅到的时候,秋风阁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虽然能来水席楼吃饭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这并不影响他们看热闹的兴致,尤其是现在吵成一团的是几个女人。
那三个未出阁的姑娘虽然躲在屋内,可是因为大开的屋门还是被人窥见了真容,而当门而坐的据说是明家的二太太,这位二太太如今正唾沫横飞的跟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吵的凶,而那个小姑娘长的十分伶俐,气势丝毫不弱,小腰一叉字字如刀,将徐二太太气的都快背过气儿去了。
“哼,大家都是来吃饭的我有什么话不能说?大路不平还旁人铲呢,你来吃饭我也来吃饭,你想吃白食撒赖不给银子,我看不过眼如何不能说话?咋?嫌我说话难听?你一个侯府的二太太,连桌席面都吃不起,还歪缠人家酒楼的水席难吃,也不怕丢了明家祖宗的脸面?!”古明珠年纪不大,嗓门却是不小,将徐氏几人堵在秋风阁里想走都走不了。
“你是哪家的浑丫头,我们的事儿用得着你来管?这水席楼的饭食不好吃我们还说不得了?你知道我是明家的二太太还不让开?我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东西好不好吃我还品不出来?你们这样的东西敢卖这样的价钱,不是坑人么?”徐氏被众人看的又羞又急,可又不愿输了气势,直着脖子道,“我可是叫人回去叫我家老爷了,你们给我小心着些!你们这儿的大东家见了我也得叫声婶娘呢!”
“二太太说的是,所以小的才会说您这顿不用会账了,当是小的孝敬二太太的,”楚立四下环视了一圈苦笑道,“小的虽然月银不丰,一顿席面咬咬牙还是能请得起的。”
“是啊,人家楼里的掌柜都要请您吃席了,你还是赶快走吧,别再这里折腾了,明家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尽了,”古明珠眼尖,已经看到常相逢过来的时候给自己的眼色,而且楚立也是从小伙计回来后把原来要免徐氏账单的话变成了他掏银子给徐氏会账了。
“唉,一会儿咱们吃完了也要闹上一闹这一闹腾,二十两银子省下了,明家打的好算盘啊,”来吃饭的闲人居多,看热闹不怕台高,更有侯府的小媳妇给他们毛捣毛捣,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已经有人怪声怪气的接话了。
“你没听清楚,楚掌柜说的是从自己月银里拿出来请明家二太太跟三位小姐吃一席,不是免账!”古明珠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咱们这些人,敢进这水席楼,口袋里自然是有银子的,哪有吃完饭了讹人的道理?”
“古师傅,您这闺女真是好刚口,”常相逢现在对古明珠是万分喜欢了,“怎么样?交给我当徒弟吧?”
“这个?”常相逢是只母老虎的传闻这阵子古师傅已经听说了,虽然没见过她露出峥嵘,可是自己的闺女已经够不像个淑女了,要是再送到常相逢手里,“她没那福气啊-”
常相逢这边跟古师傅小声嘀咕,那边又有人接口了,“唉,谁叫咱们不是大闺女小媳妇呢,不然也能劳楚掌柜请上一席-”
这话味儿就不对了,常相逢看着徐氏通红的脸抿嘴一笑,走过去道,“原来是徐二太太来了,听说您对我们水席楼的饭菜不满意?”
这个常相逢终于露头了,今天若是吵不赢她让水席楼毁了口碑,自己这人不是白丢了?徐氏也豁出去了,清了清喉咙大声道,“是,这都做的是什么啊?敢拿出来骗人?还二十两一席?”
“原来是徐二太太吃不出来我们这水席都用了哪些材料啊?怪不得呢,”常相逢回头随手指了个小伙计道,“你,出来给二太太报个菜名儿,再仔细讲讲这里头的用料,省得二太太说咱们坑人了。”
“是,”水席楼的小伙计都是经过培训的,口齿个个不含糊,干嘣脆的将每道菜的名称讲究用的材料一通细说。
“谁负责的秋风阁?二太太四个人叫了一整套的席面,你没提醒她们菜太多了会吃不完?”常相逢看向站出来的伙计。
“回二东家的话,小的跟二太太提醒了,可是二太太当时就生气了,拍着桌子说小的看不起她,怕她付不起银子,小的就没再敢说了。”
“常相逢,我今天是说你做的东西不好吃!不值这个价钱,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徐氏一掀桌上的凉菜,“这东西都是什么啊?咬都咬不动!”
“我们龙宫水席楼的菜谱来自洛河龙宫,值不值这个价钱,您看看院子里的这些主顾就知道了,至于您说味道不好,”常相逢看着桌上盆里盘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菜品,微微一笑,“看这剩下的量,几位也没有少用啊!其实我们这些做饭食的人最知道众口难调的道理,水席的味道又最注重中正平和,二太太既是诚心来用饭的,那头一道菜尝着味重了,就该跟我们的伙计说,我们灶上也好调整啊,可是我怎么一直没收到秋风阁里说客人口儿轻的信儿?”
“我头道菜就吃着味儿不对了,不过是想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尝尝下道怎么样!谁知道你们一道比一道咸,”徐氏恨恨的看了一眼一直笑眯眯站在旁边的古明珠,若不是她在这里找事,水席楼的掌柜早就叫常相逢出来给自己磕头道歉了,“菜做成这样你们还有脸出来做买卖?”
“嗯,我明白了,二太太您跟三位小姐是:每吃一道都觉得又咸又辣,可是每次都心怀慈悲强忍下来要给我们水席楼再一次机会,而且,还是在不跟我们伙计说的情况,”常相逢呵呵一笑,冲周围看热闹的人笑道,“我是头一次开酒楼,真不知道其他酒楼是不是这样的规矩?”
“你这人还真是可笑,吃不得咸,吃不得辣,你可安生呆在家里吃自家厨子炒的菜了,跑出来干嘛?对了,你们明家盈樽楼的菜我也尝过,比水席楼的只会更咸吧?噢,我明白了,你是嫉妒人家水席楼生意好,过来砸场子吧?”古明珠神奇的领会了常相逢话里的意思,拍手咯咯笑道。
“原来明家还开着盈樽楼啊,失敬了,其实徐二太太,我们水席楼做的是新派的洛阳菜,贵府的酒楼好像是专做鲁菜的,我们是新开的小生意,不能跟贵府开了几十年的老店比啊,您亲自出马,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们这小小的酒楼了,”常相逢笑的满怀恶意。
自己根本没想过盈樽楼好不好?可这常相逢怎么就给她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徐氏这下子急了,“你胡说什么呢?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菜不好吃!是太难吃了!”
常相逢看着已经乱了阵脚只会说“太难吃了”的徐氏默默叹了口气,这徐氏的智商真叫人捉急,如果她偏偏还是明奕的婶子,想到有一天自己要跟这样人生活在一起,常相逢都佩服自己的勇气了,“徐二太太,像您这样的身份在这里,”她无奈的看了下四周,“实在不太好,您刚才提的意见了做为大厨我已经收到了,只是这龙宫水席它就是这么个味道,一个月下来,接受的主顾还是比较多的,我实在不能按您的意见来改变,”
常相逢明显为难的看了看秋风阁里狼藉的红木圆桌,“楚掌柜月银不过几两银子,他要是为您付了这一桌只怕家里老小都得喝西北风,这样吧,您跟我们大东家是亲戚,他好像还是晚辈,想来孝敬您一餐也是极愿意的。”
说罢常相逢回头冲一直站在旁边抹汗的曲自高道,“曲先生将账本拿来请徐二太太签个字吧,不然这么一笔银子,咱们也不好跟大东家解释,”说完也不再理会徐氏,转身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团团一揖道,“今天我们水席楼没有招待好各位,影响了诸们的食欲了,我做主每桌送大家一份鸡蛋汤-”
有热闹看,还是洛阳城里明家的热闹,看完了还有汤送,今天净遇到好事儿了,看热闹的诸人哪有不满意的,纷纷夸赞这水席楼的二东家会做生意,又顺势瞄了几眼僵立一旁脸色铁青的徐氏,才都笑嘻嘻的进了各自的包间。
“怎么样?闹成这种样子二太太满意了?啧啧,我都能想像令狐老太太得到消息后的脸色了,霸王餐您都吃到亲戚门儿上了,”人都走了,常相逢也没有打算放过徐氏,她从曲自高手里接过账本儿,“麻烦二太太您签个字,噢,要是不会写,您按个手印儿也行!”
“二婶儿,这水席楼是表哥的,咱们想咋吃不成?这手印儿你不能摁!”明艳已经被今天的事儿给气疯了,她可是堂堂明府的大小姐,没想到竟然遇到这么不堪的事情,“咱们去找表哥,叫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