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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伯煊拿起军装搭在肩膀,没有洗漱就准备离开大院儿。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身道:
“妈,您跟夏天也没多好,真不用替她出头。她能耐着呢!还有,别用偷偷摸摸来形容我,我向来敢作敢当!”
宋雅萍随手拿起书架上的钢笔扔了出去。
叶伯煊听到声响摇了摇头,您和她还真像,这时候像,像的讽刺……
叶伯煊把昨晚弯下腰来却不被原谅的难堪。深深地压在了心底,并且决定他不会再低下头来当孙子!
但离婚,夏天,呵呵,你休想。
……
刘芸对刚进家门的夏天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院子里继续洗着黄瓜,留给她们谈话的空间。
夏天的脚步一顿,她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夏天蹲下身来亲了亲小碗儿的脸蛋儿,陪着小碗儿说了几句,又向刘芸问了闹闹的情况,去了卧室亲了一口在熟睡中的儿子,直到一切都做完,她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衬衣,走进了小客厅。
一身蓝黑色西服套裙的宋雅萍,盘的十分利落的发鬓,手边儿放着黑皮包,她腰板挺直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夏天。
当夏天露面时,宋雅萍微抬下巴转过头来,亦如从前。
夏天笑了笑,不是对宋雅萍,而是笑小碗儿。
亲奶奶就坐在屋里,小碗儿却亲昵的呆在刘芸的身边,
宋雅萍看出来了,从夏天进门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她基本已经猜到答案、那个她最不希望的答案。
也因为这一点,她不打算说一些无法弥补的埋怨话,没用。
“我从没有想过要换儿媳,我只认准你这一个。”
夏天忽然抬头,她看着和她平静谈话的宋雅萍,有多久她没这样过了。
“我打了伯煊,扇的是脸,他干的就是让我们没脸的事儿!”
夏天摇了摇头,她一直没开口叫宋雅萍,因为她不知道该叫什么,形式上没离婚,心却死了。
她平静地对宋雅萍说:
“我要离婚,请您高抬贵手。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闹闹和小碗儿归我。我会记您一辈子的好。”
第七三3章让时间说真话(一更)
听到离婚的结论,宋雅萍没发火、没惊讶、没有像从前那样再瞪眼气愤的看她,实在是出乎了夏天的意料。
她看到宋雅萍甚至了笑了一下。
……
“我不想以一个长者、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挖苦你,然后说你幼稚,头脑简单、多大点儿事儿就要离婚。
诸如此类吧,别说我来教你,就是我那个亲家母坐在这和你讲大道理,你恐怕也听不进去。
夏天,妈在年轻那阵儿,并不嫉妒羡慕在一起共事的同龄女人。半生岁月年华,不乏有比我优秀的佼佼者,有比我在当时嫁的好的,其实以我的性格……
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们那阵儿,有今天没明天。我在比你还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让人羡慕的不该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妻。”
夏天欲要开口,宋雅萍摆手制止,她那双睿智的眼睛似看破了夏天:
“曾经我和你父亲也大吵大闹过,我理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在你眼里,恐怕多少大道理都敌不过你心里的那道坎儿,你迈不过去,毕竟是刚刚发生,我也有过。
恨不得重新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恨,问着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儿,对吗?”
夏天沉默地低着头。她抵触宋雅萍说的所有话,她知道理智的婆婆很强大。
因为理智的宋雅萍得体、优雅、头脑清晰、谈吐不凡。
而她,不想再费神去思考已经下定决心的命题。
夏天劝着自己关闭耳朵,她没精力,她从昨天开始就很累。
“……夏天,妈是想告诉你,妈在那个年代因为伯煊和亭子吃饭、生活,为了他们俩就慢慢把那口心气儿搁下了。
女人嘛,总是永于挑战苦日子!
你们俩没有苦日子,但我希望能以我的经验告诉你,过了那个时期再回头想想。你会发觉,其实没多大的事儿,还会纳闷自己当时怎么就忍不了。
因为我就是这样。过后我有庆幸,那份庆幸不是离开谁活不下去。也不是庆幸我今日借了你爸的光当了首长夫人,而是没有意气用事影响伯煊和亭子。
有些事儿,沉淀下来再仔细想想,等一段时间过了情绪激动时期,答案才是最理智的。不是吗?”
宋雅萍的表情越发柔和,但她的心底却越来越沉。
她从夏天不吭声,神情并未有一丝改变上,已然明白夏天真要放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剩最后两步。
宋雅萍不再以身示范打动夏天,她坐直了身子,侧头看了一眼她的黑皮包,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夏天后,她把东西拿了出来。
茶几上是几张照片。
宋雅萍意味深长道:“眼熟吧?”
“您什么意思?威胁我也犯过错是吗?可笑!”夏天腾地站起。
“你瞧。你现在看什么、做出什么事儿,都是在不稳定的情绪中去思考问题。”
夏天呼吸急促,她气愤地看着她和裴兵早在多年前,被人偷拍的那几张照片。
宋雅萍没有理会夏天,她一一摆开照片,每一张都清晰的呈现在夏天的眼前。
然后她摆摆手示意夏天坐下,自顾自说道:
“这些照片出现的时候,我还不了解你,你也没嫁进咱家门。
夏天,可以算作亲密的动作吧?即便拍摄的只是角度。
可想而知。你现在也当了母亲,作为一个当年正在审核儿媳的准婆婆,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下,我当时看到是有多么的震惊、失望、不满。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当伯煊收到照片时,他还没和你有今天的感情基础,他选择的是相信你,毫无理由的相信。
他和我说:妈,请您相信夏天的品性很好,夏天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单纯。她被陷害了还不知情,裴兵和她只是朋友、战友、同事,从一四二团开始。我信她!
我的儿子伯煊那么霸道的性子,我想他当时一定嫉妒过,但嫉妒和相信并不冲突。夏天,你明白吗?”
夏天冷笑出声:“您是想说我也应该和他一样?大度宽容一次?”
宋雅萍也跟着笑了笑:
“你信他和宁浔漪什么都没有过,对吧?
你只是过不了他背着你、隐瞒你,直到被抓了现行的那道坎儿吧?
你们在本质上都相信着彼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夏天,你刚才对妈说了你的几个希望,那我也说一下我的希望。
我希望你能把离婚这事暂时放下,哪怕半年、一年后,结果也许就会不一样,给自己一份退路,也有利于闹闹和小碗儿的成长。
还有出于母亲的自私,过了这阵风口浪尖的日子,有利于伯煊的前途。他不对,妈扇了他巴掌,先放一放,嗯?”
说完,宋雅萍当着夏天的面,把所有照片都撕了。过了这许多年,要不是儿媳闹离婚,说实在的,她早就快忘了。
宋雅萍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一点儿也不夸张,但夏天油盐不进,即便是照片摆出来了,她也只是脑补宋雅萍是跟她来恶婆婆那一套。
可当宋雅萍准备离开时说的话,让夏天动容的站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
夏天看着宋雅萍背对着自己,并未回头,只是给自己一个侧脸的背影,听她说到:
“夏天,如果你认为我以上说的都是废话,你仍旧执意要求离婚,那么我下面要说的不是希望你如何,而是要求你。
我要求你必须经过伯煊的同意。
你们结婚是自由恋爱,当初并没有我这个母亲什么事儿。那么,离婚也理当如此经过他的同意。
你们是爸妈、我们是爷奶这个事实永不会改变,孩子们没母亲,性情会随着时间改变。
所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接受你的那个恳求。
你也离不开孩子,你不能什么都没有。”
她的婆婆永远做不到低头求人,这是她的极限。
夏天久久未动,之前的劝解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
……
“毛毛姐,这几个是来咱工地找活儿干的?你看看留下哪几个?”
“毛毛姐”这个称呼和年龄无关。在工地,这个称呼相当于老板、经理、头儿!
小毛带着安全帽仰着头,她瞧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吊车:“注意安全!”喊完后摘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抬头审核,恰巧和其中一人对视……
第七三4章刻骨的风吹向沦落的人
宋雅萍身着白大褂,她刚刚巡楼检查完一切事宜,她在想,她需不需要在下午开会时,在会议结尾笑谈几句她儿子那场闹剧。
宋雅萍途经几层办公楼,总是会觉得别人窃窃私语。
对于这种感觉,刚开始她让自己扬起头来,却控制不住脸发热。
可当宋雅萍心里劝着自己是“做贼心虚”闹的,她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时,摇摇头笑了。
儿子、儿媳,龙凤胎孙子孙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继续过日子,比什么解释都有力。
两天了,从魔都回来后,她就没休息好。
第一时间找夏天谈话完,实际上,她的心理并没有像是在夏天面前表现的那样从容。
夏天那个孩子,倔强起来,那真是一根筋的要命。
夏天看起来很听话,那是指生活上、脾气上,就是她拉下脸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因为她总是笑呵呵的,让人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宋雅萍揉着额头无奈了。别说志清了,就是她儿子都不了解夏天。只看到自己和夏天有冲突时、她的咄咄逼人,却没有看到夏天的任性!
这些年,夏天但凡想干的事儿,她有哪一样没干成?
倒是她啊,她的良苦用心……
她每次都是叫嚣的厉害,却总是在帮儿媳扫尾。
儿媳怀孕吃了药,她去求好医生给查看;儿媳说走就走,给孙子孙女说戒奶就戒奶,她请假在家给带孩子,到头来,孙子跟她不亲!还有那个破包……
宋雅萍劝着自己不能想了。她去找夏天谈话时。本打算进屋先拍打夏天几下后背的。在她看来,儿子儿媳该各打五十大板。
多亏没打啊,打了还不得加快离婚?夏天现在那情绪根本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