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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泄了一口长长的气,烦躁地揉揉头发,“我走了,继续和我的方格子奋斗去也。”他嚷嚷得很大声,惟恐某人听不清楚。而且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地朝房门移动,速度奇慢,心中暗数:“一,二,三……”他吃准弟弟是刀子嘴,豆腐心,迟早会心软的,所以装得越可怜越好。
果然,如他所料,他才刚念完“十”,海风无奈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哥,你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江海浪笑嘻嘻地转身,吊儿郎当地说:“怎么会呢?”他是这么无耻的小人吗?
“说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声音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其实也没什么,”江海浪漫不经心地说,仿佛他要提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写不出作文,你借我抄一篇吧。”
“又是抄?”怎么最近写作文的都找他?一说到作文,他就想到这两天要赶的稿。于是,海风忍不住头痛起来,哎,三星催稿的功力实在太可怕了。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答应帮J中的校刊写文章。他越想越烦,心底渐渐涌现一种焦躁的感觉,……急需发泄啊!
“你知道我对命题作文最没辙了。”江海浪笑哈哈地甩甩手。
“小心被抓到抄袭。”他话中似乎藏着点点微弱的暗示。
“怎么会?”江海浪完全不相信,他非常笃定地说,“我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会抓到才有鬼。”
但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江海风在心中轻轻地说,他的眼睛诡异地闪闪,决定要给哥哥一个“善意”的教训,嘴上却以退为进,问:“你确定?”
“确定,确定,当然确定。”见弟弟今天竟然特别好说话,江海浪大喜,一连说了三个“确定”。狂喜之下,他居然没有发现弟弟眸中所流露的异状。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当然没问题。”江海风微微侧头,右手成拳托住脸颊,唇畔跃上一朵小小的怦然的微笑。
细看就会察觉这看似圣洁无邪的浅笑中藏着一丝淡淡的邪魅,但看在此刻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江海浪眼里,这笑容却俨然成了救世主耶稣的微笑。
几分钟后,江海浪挑了一篇文章,满意地离去。
确定他走远了,江海风蓦地开口:“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哦。”语气诡异至极。
话落后,他转动电脑椅,继续同桌上的数学题抗争,还这一室的宁静。
但这种令他安心和投入的静谧没维持太久,房间的门就第三次被重重地推开了。江海风放下手中的水笔,觉得心头有一股怒意急速酝酿。这次无论来的是谁,都是他自己来得不巧,遭受池鱼之殃也怨不得人。
“海风。”熟悉的女音传来。
咦,又是她。海风略带惊讶地转头,她怎么又来了?不过他的怒意急需宣泄口,既然罪魁祸首她占三分之二,那就活该她被他整。
“有事吗?”他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一边说,一边又逸出那朵淡淡的危险的笑花。
何临月的野性直觉霎时起了警报,火警119,他生气了?
虽然海风只说了短短的三个字,但何临月已经能从中感受到那隐隐的压抑。若是以前,她恐怕会来个火上加油,他越是Angry,她越是Happy,但现在,由于心情与之前比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而她的选择也完全逆转。
“怎么了?你在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软软的声音中藏着亟欲讨他欢欣的祈望。
江海风一愣,他的怒意如此明显吗?居然连一向粗枝大条的她都发现了。于是转动一下指间的水笔,眨一下眼睛,瞬息间就将初生的愠怒化解于无形之间,连瞳孔中深沉的风暴亦散去,还以一片清明。
“没事,无缘无故,我怎么会生气?”他仿若无事地反问。
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临月只得“监介”(尴尬)地搔搔脸,呐呐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心中怀疑:难道是她刚才眼花了?她的直觉一向很灵的说。不解,不解……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找我有事?”不想继续围着刚才的话题打转,他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
“有事,当然有事。”提及此,何临月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气息又有了浮躁的征兆。她努力地劝自己冷静,要是再像方才那样落荒而逃就太丢脸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整旗鼓杀到这里,怎么说也不能再无功而返。……可,可是,她还是好想逃哦,呜呜,原来某些事情无论你在事前做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是不管用的。一旦真正面对时,还是只会想要逃而已。心中才有了这个想法,身体就随之动起来,半步半步地,后退,后退,再后退……
“你不会又想跟我说你走错门了吧?”海风淡淡的讽刺使得她停住了脚步。
她牵强地一笑,说:“怎么会?”她刚才回去就已经想清楚了,反正爱上就爱上了,只是爱与更爱的差别而已。既然她爱上了,那么她要做的就只有是让他也爱上她而已。没错,就是这样,她拼命地给自己打强心剂。
“愿闻其详。”江海风适时地挑拨她的情绪,使得向来容易冲动的人马上情绪高昂起来。
哼,谁怕谁?她在心里挑衅。
咽下一口气,她温吞吞地问:“我给你的信收到了吗?”即使她的心已经变成了“骄横的土匪”,口气却仍是“娇弱的小媳妇”。
“信?你有写信给我吗?”海风优雅地将修长的手指放在脸颊上,手肘撑在书桌上,“无知”的表情做得很成功。
“怎么可能?”临月的声音顿时高了三分贝,“我明明托海浪交给你的。”难道被那个混蛋污了?太过分了,亏她这么信任他,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付给他。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对她,以后别想追她妹了(可怜的海浪,蒙冤了)。
“说到信,三天前哥哥倒是给了我一封奇怪的信。”江海风“若有所思”地说,“不过,那封信既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不知道谁跟我开玩笑。”
他的话好像若有所指哦?不,不,不是好像若有所指,根本就是绝对意有所指。他话中之意是指她在跟他开玩笑,她在耍他?何临月的脸上一下子爬满半边的黑线,敢情她煞费苦心写的情书叫人当玩笑了是不是?她这不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吗?呜呜——,气死人了。
“我是认真的。”她看似平静,但腰侧的小拳头已经越捏越紧。
“你知道今天几号吗?”他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临月一时差点转不过弯来,他怎么说起这个了?于是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但怀疑归怀疑,嘴上还是乖乖答道:“四月四日。”
“你也知道?”咬牙切齿的讽刺。
她知道又如何?迟钝的女孩搔搔头,不解。
“那三天前又是几号?”对她的迟钝没辙,他只好循循善诱,黝黑深邃的眸更深沉。
这还用问?“四月一号。”她直觉地脱口而出,然后惊慌地捂住嘴,眼珠瞪得几乎凸了出来。四月一日,愚人节?她怎么会犯这种白痴兼低级的错误?
临月懊恼了一会,有点欲哭无泪,但眼里的黯然很快褪去,她向江海风伸出手,说:“把信还给我。”
江海风面无表情,但他眼底交错的层层叠叠的浪潮显示他也不是真的那么无动于衷。他低首,拉开右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叠信封交给临月。
喜滋滋地接过信封,何临月在床沿坐下,她小心翼翼地把紫色的信封装进水蓝色的,再把水蓝色的装进青色的……依次而为,直至最后把橙色的放进粉红的,封好,满意地笑了。
但这笑容看在江海风眼里却有几分不爽,他狐疑地看着她的举动,心想:她又打什么主意?
他尚在揣测,就发现眼前多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掌心放的正是那个粉红色的信封,他不解地抬头看着她,而她巧笑倩兮。
“今天总不是四月一日吧。”她得意地说。
他心中一笑,却不打算简单地放过她,“你没有发烧吧?”故作怀疑地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
挥开他的手,临月不悦地嘟起嘴,简洁明了地说:“当然没有。”瞧瞧,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没有发烧吧?
“那你确定知道我是谁?你确定没有走错门?”他的话中带着刺。
“我怎么会?”她下意识地反驳,迷糊地说,“你不就是江海风?”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他冷冷地说,“我还以为你向来讨厌我。”
“怎么会?”临月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她知道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了。
勾起一个深沉讥诮的笑,江海风四两拨千斤地反驳她:“我记得我很多次听到你跟别人说我有多可恶,多令人讨厌。”他的话中隐隐藏着不满,可惜另一位当事人没有发现。
“你?”他的话气煞临月。她那时不过想气他而已嘛。哎,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于是甩门而去。
留下江海风一人,放下笔,表情很是复杂。
这下,数学是做不下去了。
M M M
临月回到家后,呆呆地愣了几分钟,最后顿足,再次后悔自己就这么冲动地跑回来,难得和他摊牌应该把话说清楚才对。可是现在她都跑出来了,难道再跑回去和他理论,还是干脆放弃他算了?
……不,两者皆不!
首先,江家就暂时不去了,今天再僵持下去也没意思;至于放弃,更不可能,她已经决定和他卯上了,不成功便成仁,who怕who啊!
第五章
假设从学校到家的距离为一百公尺,一个小孩走一步为二十五公分,那么走完全程也不过四百步而已;再假设一个人一秒钟可以走两步,那也不过花费三分二十秒左右的时间而已;即便是再加上教学楼到学校大门的距离,也顶多顶多再多费个一至二分钟而已。
可是,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小孩,把这几分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