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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您的话太言重了,我们十分看重您的破案经验。这案子不仅警察局
来的侦探们,甚至我们请来的私人侦探都解决不了。”
布朗神父放下手里的雪茄,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倒不是他们解决不了,是
他们没摸到案情的头绪。”
“的确如此,”爵士表示同意。“大概我也摸不到这事的头绪。
“这桩案子跟其他的案子完全不一样,”神父说了下去,“似乎是罪犯故意
地干了两桩不同的事,如果单独来看,任何一桩都有可能成功,但做在了一起就
漏了馅。我可以相当有把握地假设,是同一名罪犯干的,他既贴出了激进分子似
的格杀令,又炮制了休伯特爵士的绝命书。您可以不同意,认为那张告示完全有
可能是一张无产阶级的宣言,劳工中有些极端分子确实想干掉他们的雇主,想干
掉休伯特爵士。即使这是真的,那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事后他,或者他们又留下完
全相反的迷魂阵,造成一个自杀的印象。但是我得告诉您,劳工谋杀一说是站不
住脚的。我太熟悉他们了,我太了解他们的领袖了。您假设像汤姆·布鲁斯或者
霍甘这样的人去谋害一个人,然后被新闻媒体曝光,这会给他们的组织带来多么
大的损害。如果他们一定执意要干,那他们一定是疯子。不,有这样一个人,他
先装成愤怒的劳工贴出威胁信,其后又扮成去自杀的雇主写下绝命书。可这一切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太让人费解。如果他能把这事当成自杀蒙混过关,那为什么
开初又贴出威胁信,这不是反而帮了倒忙吗。您可以说这是事后编排出来的,因
为自杀至少听起来不像谋杀那样容易引起公愤。可这两桩事夹在了一起,既引起
了公愤,又诱发了好奇。他明明知道威胁信贴出之后公众的目光会在谋杀之上,
可他真正的目的又是把大家的注意力从这上面引开。如果说这仅仅是一个事后想
出的主意,那一定是一个没头脑的人想出来的。可我有一个感觉,这个罪犯很有
头脑。您能有什么好主意吗?”
“没有,但是我能跟上您的思路。我先前说我摸不到头绪,不仅仅是我不知
道谁杀死了休伯特爵士,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先要把休伯特爵士的死归咎于
他杀,后又将他的死归咎于自杀。”
布朗神父的脸扭结成了一团,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里的雪茄烟。烟头有节奏
地一暗一明,就像大脑神经在充血、在燃烧。之后,他喃喃地开了口,就像在自
言自语。
“我们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紧紧地追下去。就像要解开思路中纠缠不清的死
结。指定为谋杀和指定为自杀的确相互矛盾,一般情况下,罪犯会回避谋杀指控,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他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而且他非得这样去做,以至于后
来编排出来的自杀故事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换句话说,当初散布出来的谋杀空
气并非想制造一个杀人的指控。我是指他并不想找个人来承担杀人的罪责,他这
样做一定有什么他自己特殊的原因,而且并不在乎让谁受到怀疑。总之,公开的
威胁本身是非常必要的。但是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父吸着烟,闷头苦苦地思索了五分钟,然后又开口道:
“除了暗示闹工潮者是杀人的嫌疑犯之外,公开的威胁谋杀还有什么作用呢?
能做些什么呢?有一件是非常明确的:它刚刚是适得其反。威胁警告体伯特爵士
不要解雇工人,而事实上,这是惟—一件能让他下决心这样做的事。您必须要考
虑到休伯特爵士的为人和名声。当他被我们疯狂的新闻界捧为强人,当他被愚蠢
的英国名流亲呢地尊重为具有体育道德的正人君子,他决不会因为一只手枪的威
胁就俯首帖耳。这就像英国一年一度在阿斯科克举行的赛马会上那些戴着白帽子、
插着白羽毛的英雄们,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他自己心中美好的自我就彻底地粉
碎了。这可是每一个英国绅士看的比命还重的东西。休伯特爵士不是一个懦夫;
他非常之勇敢,也非常之有激情,这常常令他马到成功。那天事发时,他那常常
和工人打成一片的侄子当场就大叫,说这种挑衅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是的,”斯坦思爵士说道,“我也注意到了。”他俩相互注视了几秒钟,
然后爵士漫不经心地又讲道,“所以您认为罪犯真正想得到的是——”
“是歇工,”布朗神父精精神神地喊了出来。“或者您愿意把它称为罢工也
罢,反正工程得停下来。他需要立即这样做,让另外一批工人紧接着开进来,用
廉价劳力也罢,反正那批属于工会组织的工人得立即离开。这是他真正想得到的,
鬼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他达到了这个目的,而并不在乎那群激进分子背
不背上一个谋杀者的罪名。之后呢…… 之后又出了什么事呢?我仅仅在这里瞎猜
而已;我惟一能想得到的解释是他开始实施他的计划,就是他极力想使工程停顿
下来后想干的事情。事完之后,他又拼命地,虽然有点前后矛盾,把注意力引向
了河边,其目的就是想把大家的视线从建筑公寓那里引开。”
布朗神父抬起了头,透过圆圆的眼镜片,打量着房里的布置和家具,打量着
面前这位激情不足,冷静却绰绰有余的绅士,以及他身后摆的两只箱子,那是爵
士最近在公寓刚完工还没有装修的情况下就进驻时带来的。
“我想罪犯突然被公寓大楼里的什么人或事给惊了,”布朗神父又开口继续
他的推理。“顺便问问,您为什么也早早地住进大楼里来了?……还有,年轻的
亨利告诉我您住进大楼那天曾和他有过约会。这是不是真的?”’
“完全没有的事,”斯坦恩回答道,“头一天的夜里,我从他的叔叔手里得
到钥匙。我也不知道亨利那天早上为什么会从那里钻出来。”
“哦,”布朗神父说道,“我想我能猜到他去那里的原因……我想他正准备
出门时您惊了他。”
“那您同时也认为,”斯坦恩爵士灰绿色的眼睛辉光一闪,“我也是您没解
的谜之一?”
“我想您身上存在有两个谜。其一,您当初为什么主动从桑迪公司辞职;其
二,您为什么又搬回来,而且住进了这座新修的大楼。”’
斯坦恩抽着雪茄烟,若有所思。接着他抖掉烟灰,按了按面前桌上的铃。
“如果您肯原谅,”爵士说道,“我还会请两个人进来。杰克逊,您认识的那个
小个子侦探听见铃声就会进来,我还请了亨利·桑迪,让他等会儿来。”
布朗神父站起身,走到壁炉前,望着炉火沉思着。
“现在,”斯坦恩爵士继续道,“我不在乎回答您提出的两个问题。当初我
离开桑迪公司是因为我肯定公司里面有名堂,里面有人在偷钱。我现在回来,住
进了这套公寓是因为我想看到休伯特爵士之死的真相——在现场。
个子侦探进屋时,布朗神父转过了身子,双眼凝视着地毯,嘴里重复道,
“在现场。”
“杰克逊先生会告诉您,”斯坦恩说道,“休伯特爵士曾雇用他找出谁是公
司的蛀虫。在爵士失踪的前几天,他曾给过爵士一份报告,里面写着他的发现。”
“是的,”布朗神父开口道,“现在我知道他失踪在了什么地方。我知道他
的尸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您的意思是——?”主人着急地问道。
“就在这里面,”布朗神父一面说,一面用脚踩着地毯处,“就在这里,在
这舒适的屋里,在这昂贵的波斯地毯的下面。”
“您怎么想出来的?”
“我刚刚记起来的,”布朗神父说道,“我在睡梦中曾发现过。”
他闭上了眼睛,极力想重新构成梦中出现过的画面,一面喃喃自语,像是在
呓语:
“这是一桩谋杀案,其关键在于怎样藏匿尸体;我想我是在梦中解决这一问
题的。平时我总是在早上被建筑工地的敲击声所惊醒。而在那个特别的清晨,我
迷糊中被惊醒,又倒头睡去,再醒的时候就预感到睡过了头,但事实上又没有睡
过头。为什么呢?是因为那天清晨有过敲击声,虽然工地当时已经停工了。那敲
击声急促、紧迫,出现在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自然有所反
应,但随后又倒头睡去,这是因为熟悉的声音并没出现在平时习惯的时间。现在
想一想,罪犯为什么要工地上所有的工作都突然停下来,等待新工人进场。这是
因为如果老的一批工人第二天再来,他们会发现夜里有人加了班,赶了工。只有
他们才知道昨天工程的进度,只有他们才知道昨天夜里有人浇灌了水泥,铺平了
地板。这人必定懂得整个工艺,必定和工人们混得烂熟,偷学了他们的技术。”
在布朗神父讲述之际,门被推开了,一个头突然伸了进来。这是安装在粗壮
脖子上的一个小脑袋,他正透过镜片,对着屋里的人眨巴着双眼。
布朗神父眼睛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讲下去,“亨利·桑迪自称他这个人不
善于隐藏。但是我认为他太过于自谦了。”
门边的人转过身,顺着过廊迅速地溜走了。
“这些年来,他不仅成功地从公司偷走了不少钱,”神父的神态心不在焉,
“而且当他的叔叔发现了他的偷盗,他就对他下手,并以一种最为新颖的方式把
他的尸体藏匿起来。”
在此同时,斯坦恩又一次重重地、长长地按了一次铃,铃声刺耳。已紧随在
亨利身后的小个子侦探突然被击倒,像电影里的人物似的机械地向前滚动。布朗
神父身子倚在阳台上,向下面望去。亨利像子弹一样射出前门,飞奔而去;街道
上五六个人从栅栏后,灌木后跃出,像网一样散开,紧追不舍。布朗神父只是找
出了案情的主要线索。一切都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