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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拥入怀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倘若失控,将不会仅仅是吓着慕平那么简单。
“你要读书啊……”慕平困惑着:“楚大哥想应科举之试吗?”
“或许。”楚扬只想分散自己过于专注慕平身上的心神。
“楚大哥学识渊博,的确是不该待在小小扬州,淹没才华。”慕平喃喃念着,又为自己与楚扬斟了杯酒。“小时我读书都是你教的,我觉得楚
大哥的确是个人才,将来一试中第,肯定光耀门楣。”
慕平说得真切,然而他却不知楚扬在乎的并非这些。
慕平见楚扬也不语,便自己说了起来。“我成亲之后,大概没办法常到这里与你一起谈天说地月下共饮,依我看楚大哥也得趁早娶,福伯年事
已高总不能长伴你身侧侍奉你,有了个妻到时也有人照顾你日常起居。”
慕平摇头叹气,他还未及弱冠,懵懵懂懂之际尚不了解成亲是何回事,只晓得那代表有责任加挂,有个女孩儿会将其一生放在他身上。
或许再过阵子,他会成为几个孩子的爹,然后继承家业,像他爹一样忙忙碌碌一直到老。
“成亲?”楚扬的声音听来微微上扬,那是惊愕,是万般骇然。一语惊醒梦中人,楚扬曾以为他与慕平的情谊会永远持续不断,他能留在慕平
身旁,但他却想漏他们同为男子,慕平终究得继承家业为慕家开枝散叶。
不……楚扬一想及日后将有名女子以慕平妻子的身分,待在慕平身侧侍奉慕平,为慕平生儿育女,他就无法忍受。
“是啊,成亲。”慕平稍嫌不安,毕竟不晓得新娘长啥样,只是见了张丹青,也没真正见过她的面,但日后他却得与其携手相伴共度一生,直
到老死入坟。
楚扬停下了抚琴的指,神色凝重地喝着慕平带来的那壶烈洒,然而楚扬向来苍白的神色交无因酒气而稍稍红润,反之,他咳得越来越深,一声
一声,叫人不忍听闻。
风旋着,在黑夜里刮起飕凉,楚扬的神情与沉默令慕平感到不解。
楚扬十指交合的指节因用力而泛曰,他不再奏琴鸣曲,只是任寂静蔓延、蔓延、再蔓延。
“楚大哥……”
顺气之后,楚扬紧抿着双唇不愿开口“楚大哥……”慕平唤着。
楚扬缓缓开口道:“你走吧。”他有种强忍着无处发泄的痛楚,慕平无法明白这痛有多深,他若明白,便不会挑着了他的痛点予以痛击。
“为什么?”慕平疑惑着。
楚扬凝视着眼前神情无邪,涉世未深的少年,慕平总拿着最信任的眼神望着他,一点也没察觉到那些他深藏着无法透露的秘密。
慕平善良而无心机,这些年来慕平待他的好,是数也数不清。
楚扬明知道慕平只是倾慕他的琴音、欣羡他的文采,但一见慕平那双晶莹而无瑕的水眸仰望着他,对他吐露笑意,他便不由自主地怔愣迷惑。
他明白知道眼前的是少年,而非少女,可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锁在慕平身上,无法移开。
慕平仍留在亭内没有离去,楚扬的蓝眸中闪现哀然,他无法舍楚扬而去。楚扬不太对劲,他如此觉得。
“我要你走,你没听见吗?”楚扬一掌击在琴上。
弦声皆乱,剌痛慕平心扉。
“楚大哥,平儿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他不明白。
“走!”楚扬低吼了声,挥抽扫下桌上杯物,一对青瓷杯被挥落了地,应声碎裂,散成四片。
慕平瑟缩地往后躲去,他被楚扬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到了。楚扬向来谦和,对他更是从未动怒,他完全无法理解楚扬为何如此待他。
红著眼眶,慕平捡起裂了的杯子塞入怀中,楚扬一直无言,他不敢再问,
收拾好后有些丧气,垂着首默默地走了。楚扬赶离了他……走时慕平脑里萦绕着的唯一念头便是,楚扬赶离了他……
慕平带来的酒壶留在凉亭之内,浓郁性烈呛人鼻息的气味仍残留亭中久久不散。那些药材入了酒,在他腹内散开,送进血里骨里令他冰凉的身
躯发着热。
然而再如何得医治百病的仙丹妙药,都没能治愈他胸口方才被慕平狠狠扯出的一道伤。
心在绞痛着,但无论再痛,楚扬都无法开口。
慕平可知……可知他是如何看待他……
为何慕平要在他面前说出这番话……
这番伤人至深的话……
楚扬自此才真正明白,能留在慕平身旁的人,终究不会是他。
酒庄后头一个房里散出了氤氲热气白烟缕缕,慕平手持着木桩捣碎蒸熟的粳米,拨弄置凉后与糟相匀,一点一点地舀入甑中盛装起数十瓶。
他边上塞子边喃念:“秫稻必齐,面槩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他这些酿酒的基本功是楚扬教他每回制酒时反覆
呤诵,依着对照以免他出错又酿坏酒成酸醋。慕平心不在焉地将瓦甑搬出酒房准备到另一间房蒸烧,但走没两步就停了下来。他晃了晃手中的
瓶子,愣愣地道:“怎么这么轻……”再搬回酒房中连忙拆开红布盖子,慕平这才发觉,自己忘了将浓酒放入。
他叹了口气,心绪不宁什么也做个好,干脆就搁着不做了。
裂了的青瓷杯慕平仍收在怀中,他参不透楚扬昨日为何动怒赶他离开小亭。
他记得的楚扬一向谦和有礼恭逊待人,楚扬未曾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未曾给过他那么坏的脸色看。
他昨夜被楚扬给吓着了,今日一整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只能想着楚扬,想着楚扬不知何时能消气,他不知何时才能过去见他。
“啊!”慕平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不是我比楚大哥早一步成亲,所以楚大哥不悦了?”他胡乱想着,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楚扬骤生的怒气。
他毕竟小楚扬三年,楚扬终生事没人打点,不像他有爹娘安排,楚扬肯定是想及此觉得感伤,才那么对他的。
慕平盘算着待会天晚,要再过楚宅一趟。他得去道个歉,忏悔自己的无知伤人。
想出了症结,慕平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一半,现下就歪歪斜斜地挂悬着,只待见过楚扬,便能完全落地。
“平儿。”慕鸿探头入酿酒房来,“我才一下没看着,你又停下来偷懒了!”慕鸿眯着眼,盯着他的宝贝儿子。
慕平立即爬起身来,整整衣服,道:“我就弄了,就弄了。”他立刻为方才误封的甑注入浓洒,忙碌了起来。
“不用了!”慕鸿说道:“爹待会有几个客人要见,他们是来品新酒的,我约了他们在瘦西湖上等,待会儿你代爹去赴约,晓得了吗?”
“咦?我一个人去?那爹你呢?”慕平可惊讶了。
“我要去见几个官。听说北方九毂失收,朝廷有意再颁禁酒令,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有很多事要谈,那些客人你应付就成了。”
民间酿酒奢费米麦是朝廷行酒禁的主因,慕家营酒已有几代,一大家子皆靠这酒庄过活,倘若酒禁一下恐伯只得喝西北风度日了。
“咦,禁酒?”慕平才听入了耳,就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慌了。
“总之兵来将挡。禁令一下,全国酒权势必收归国有,再以少量课税售卖,以其减少米稻浪费。爹如今便是去谈酒榷之事。”慕鸿用自以为简
洁的方式说出酒庄将来,然而看看儿子仍是一副懵懂神情,侧着头微张着嘴,半点也不晓得他说些什么,又将有何应变。
“算了,再怎么说你也不懂!”幕鸿摇头叹息。“你去招呼那几名客人吧!我慕鸿一世英明,生得你这儿子还真是可悲……唉……”他缓步离
去。
慕平低头也唉了声:“那我就是不懂啊……酒禁?再问问楚大哥吧……”
他将沾染着酒气的旧衣换下,穿上白布长衫,沿着扬州青色石板子路走着,过了座桥来到水岸边,见着悬挂自家旗帜的花舫,便跨入舢舨之上
。
慕平思量着等会见客该如何应对,他非长袖善舞之能人,口才亦不好,爹不知为何竟要他来应付客人,待会若不知进退得罪了人那可就糟了。
站在船头,河岸湖光山色尽入眼廉,两岸杨柳依依如青丝如绿烟,冬虽已至江南,然草木未凋仍留有蒽禄。加以瘦西湖长如绳,清俏绰约美景
怡人,春光好景看来便是赏心悦目。只可惜慕平心思不定无法饱览瘦西湖景,他只是站在船头来回踱心忧不已。
此时远处又有艘画舫迎面而来,画舫朴素淡雅无奢华装饰,其与慕家停靠在岸边静止不动的花舫擦肩而过时,慕平突然听见了悠悠琴声。
慕平见到楚扬便坐在半敞的船舱当中,楚扬抚着置于矮桌上的旧琴,一地的书籍散乱狼藉不堪。
慕平顿时惊讶地脱口而出:“楚大哥!”
楚扬抬起了眸,对着了慕平。
就在这时,品新酒的客人见着花舫上的慕家旗帜,遂上了船来。
两个半生不熟的酒客见着年纪尚轻的慕平,一个便搭住了他的肩,稍嫌亲昵地笑问慕平:“哎呀,怎么是酒庄的小公子啊?你爹呢?你爹跑哪
去了?通常试新酒时他一定在场的啊?”
“家父……家父临时有事……”慕平的眼随着越行越远的画舫而去,心不在焉地回答客人问话的他,也因为看不见了楚扬,而愈益慌乱。
“酒呢?听说今日有难得佳酿‘丹阳封缸酒’,我看我们也别耽搁了,赶紧拆封吧!”两名酒客相继道:“快些吧,小公子。”
“不……”慕平望着画舫,最后摇起了头来。“酒在舱内,两位自行取用吧!在下尚有些要事,恕不奉陪了。”
他跨起步伐跑上了岸,完全不理会呆在花舫中的客人,奋力地便往楚扬离去的方向追去。
“楚大哥,楚大哥你等等我!”慕平拼命地跑着,不知怎么地他有种预感,他若不见楚扬,楚扬将会如同这艘渐行渐远的船,有朝一日消失他
眼前。“楚大哥,等等我!”
船行的速度缓了,慕平追了好一阵,楚扬走出船舱,隔湖与他相望。
“有事?”楚扬漠然问着。
知道楚扬没有停船的打算,慕平眼都红了。“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