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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碰到这个人,都要她做出痛苦的告白。
「是吗?我可不认为是普通的病。关口先生,你已经知道了吧?久远寺的不吉样的血的事情……」
「如果是附身的事……是迷信。不足以采信的一派戏言。因为那玩意儿把人生弄得乱七八糟,能忍受吗?我们活在昭和年代的民主主义和科学的时代,不是活在符咒还很有势力的未开化的时代。」
「不过……」
凉子以格外响亮的声音说道:
「请看这个。」
凉子从床头柜的抽屉,取出纸片样的东西。
「鬼子母神神社的银杏树上,这是用针般的东西钉在那里的,是内藤找到的。」
是用手纸割成人偶形状的东西。确实剪了几个小洞,就像神社贴着的符那样的很难看懂,黑黑地写在上面的不知是汉字,还是其他什么的字。只能看出中央「久远寺牧朗」五个字。
「是诅咒的符吗?」
「不知道。不过,只要是帖了那样的东西,不就成了民主主义和科学都没什么效力的世间了吗?」
凉子很孤单地说道。
我表示要鉴定,保管了这个东西。凉子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祖母、祖母的母亲的人生,都被毫无缘由的迷信弄乱了。关口先生,虽然说别信这个,但是不管信与不信,附身遗传的家系是这么受到迫害走过来的。从赞岐来到这个东京的时候,并不能说情况好转了呢,因为……」
凉子的视线朝向桌上的杂志。
「因为现在也一样,我已经没有迎战这个状况的力气了。」
「凉子小姐……」
「父亲……入赘女婿来了以后,由于他是很讨厌迷信的务实主义者。刚开始对久远寺的迫害历史相当愤怒,但不知不觉也疲倦了,将事实当作事实的也承认了。因此,父亲希望我成为女医生,他大概想,反正无法结什么好姻缘吧。可是,我对医学不感兴趣。因为病弱,所以无法好好地上学。我想那就当药剂师好了,我学了一些但还是没有用。」
那么……凉子有一些配药的知识吗?多啾乐的……
「我本来想学古典文学。」
我的思考因凉子意外的告白而中断。
「只有在读中世纪文学的时候,我才能够游离开现实。」
在镶有玻璃门的小书架上,确实摆着几本类似那样的书。但那并非外行人解闷消遣时读的东西。
《宇治拾遗物语》、《日本灵异记》、《今昔物语》这一类的我还懂,接下来是只有京极堂才懂的书名,至于我,时代和内容都不懂。
「不过,现在想起来,只能说是逃避现实。我觉得被怨灵和鬼猖狂跋扈世界所吸引的自己,是不吉利的附身遗传的血造成的。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唯一的救赎就是妹妹。妹妹非常地明朗,又有人缘,一直都很亮丽。卧在床上的我,很喜欢听妹妹谈学校的事,以及游玩地方的事情等等。她那总是很活泼的动作,也是我引以为荣的。比起我这个病弱的女儿,双亲更希望妹妹继承久远寺的未来吧!的确,我也认为妹妹也许可以切断不吉利的因缘,而且对我来说,也可以除掉被赋子我身上很重的十字架,所以我反而非常地欢迎。」
凉子说着,从隐藏在毛毯的半身只抽出了脚,姿势成为侧坐在床上。然后双手抵在额头上。
「但是,那个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惨状!每次看到衰弱而且憔悴丑了的妹妹,我就变得无法忍受。如果这是施在久远寺的诅咒,现在的妹妹应该是我原本该有的姿态吧。这是诅咒。我、妹妹和久远寺这个家真的是被诅咒了。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我……」
凉子说着哭了起来。
我刚才还在想哭泣的人不美,然而凉子哭泣的模样,看起来很美。
「关口先生。」
凉子说完,倒向前去。
我抱住了她。
凉子的脸倒在我的胸前,哭得更厉害。
我以前也曾如此地抱过女人。
那是妄想。
可是虽宛如遥远前世般的朦胧,实际上却是性欲的蛊惑性的妄想。
我仿佛吸取着那肌肤的温暖似的,实际上以很缓慢的动作抱紧了她。
「对、对不起,我……」
凉子说道,但无意离开我。
啊,我毕竟认识这个女人。
「《御伽草子》(译注:以室町时代'一三九二--一五七三年」为主的同类短篇小说的总称。作者不详,作品属于幻想、教训、童话性,反映当时的人间百态和时代思想)的……」
凉子说话了:
「像《御伽草子》里的阴阳师那样……」
「什么?」
「请解开我受的诅咒!」
「请救我!」
我终究恢复了理性,然后身子离开了凉子。
「很遗憾,我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拨除恶魔的人,更何况--」
--安倍晴明。
对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呢?
那家伙。
那家伙的正业,不就是这个吗?
从些微敞开的胸口,窥视得到白色丰满的乳房的沟。
我很用力地摇晃凉子的肩膀。
「凉子小姐,我有一个想法,明天、就在明天,来■解开■这个家■所受的诅咒■吧!」
「关口先生……」
「明天会跟你联络。」
我留下这句话,奔出房间。
靠近门的外面,老妇人以被击垮的模样站着。是担心屋内的情况吗?但我的眼里已看不进这些。
四周已经暗了。杂司谷的森林完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黝暗。
我跑着。
要那家伙。
要京极堂。
要京极堂解开诅咒!
我全力地跑在晕眩坂上,爬了上去。
在月亮也毫无踪影的深夜中。
伍
在日期尚未改变以前,我抵达了京极堂。当时天候正恶劣,月亮完全被掩盖了起来。从边端开始就没有街灯的晕眩坂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程度的黝暗。
当然,由于店已打烊了,我直接朝正房的入口走去。但是,很不巧,屋檐下的夜灯也没亮着,即使再怎么习惯了黑暗,被来历不明的黝黑空气包裹着全身的我,不仅跌了一次,还跌了两次、三次。
脚被黑暗绊倒了。
眼看着要跌第四次的时候,我的指头终于碰到了玄关的拉门,砰地发出极大的声音。
我重新站稳了以后,尝试着打开拉门,当然是锁着的。我一面叫唤朋友的名字,敲着门。
里面有了动静。但有动静的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而是哀叫着的金华猫。喵喵地叫着的猫,从里面咯吱咯吱地抓着拉门。
没人在家。从学生时代开始,京极堂就是个只要猫打个呵欠就会醒来睡眠很浅的男人,加上他简直是与夜游无缘的木头人。
在神社!
我不知为什么地很确信。转身再度投身在看也看不见的暗黑当中。
只能凭记忆地横穿过点的前面,跑向有神社的森林。
夜难道就如此的黝暗吗?比较上,算是生长在都市的我,从未经验过这种程度的黝黑。沙沙沙的森林极为嘈杂。在暗黑当中,树木明显地活着。我突然涌现恐怖的心情。
所谓黑暗--
是如此恐怖的东西吗?
只不过,失去亮光,世界就呈现如此迥异的景象吗?在如此令人害怕的世界,我们闭起眼睛、若无其事悠哉地度日吗?
右脚激烈的疼痛,告示了我凸起的人工道路的存在。反射地向前扑到的我,两手趴在想来是连接着神社的石头阶梯。我成为四字形状,抬头向上望。
暗夜切割成四个角。
为了认识那个圈围着非现实的黄泉的入口是「鸟居」(译注:立在神社的参拜道入口,表示神域的一种门),我费了一些时间。
被切割的风景。鸟居那威严的侧影,呈现四角形地装饰了微明。
神社--武藏晴明社。
我跑了上去。
染着晴明桔梗的两座灯笼,是为了给子漆黑的世界色彩所必要的装置。
驱魔之星。
京极堂的那盏灯笼。
这个神社应该没有事务所的。那么,那家伙是去「拜殿」吗?
从门的木条格子泻出橙色的光亮。我鞋也没脱的一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站在平常决不会站的,捐香油钱箱的内侧窥视里面。
神主上了祭坛,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枕着手肘躺在那里。
「喂,京极堂,是我,关口!」
我叫喊着,咚咚地敲门。
京极堂以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望向这一边,也不起身地说道:
「这个笨蛋!你以为现在几点?再说一次,你理解这儿是哪里吗?在应该是神圣且寂静的镇上守护森林里的值得感谢崇高的神社的拜殿中,你在这种不符合常识的时间来访,而且不仅穿着鞋子上来,还提高声音敲门等,我只能说,这种作为只有令人讨厌的人才做得出来!」
「什么嘛,你自己还不是一副不敬不逊的态度!哪一个世界有这种躺在神体前的没常识神主?遭受惩罚的是你自己吧!」
「笨蛋!信仰并非形式。对我来说,这种姿势是十二万分的神圣且虔敬的表现。不管是盘腿坐禅,还是端坐,但如果肚里想的是不敬的事也算褒读,即使倒立着、只穿着一条兜档布,只要有信仰,就应该认为是好的。第一,所谓形式和样式这种约定俗成的事情,只限于在通用的范围内才有效。在普通的神社,如果拜神时,用手掌拍四次可能会被认为很愚蠢,但是,在出云大社和宇佐神宫,拍四次掌是理所当然。呀,拍掌这回事当然是敬意的表现,但是如果在佛坛前拍手,就会让人皱眉头。我在这里这么做,是无所谓的。」
「很可惜,我没有听你诡辩的闲工夫。」
我将捐香油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