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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他闲闲自嘴角勾起气人的微笑,手指沿着她面具边缘游走一圈后,竟真的转身就走。
晓兰几乎气怔,定定地看着他走向另一边,对一名只戴上银色眼罩,显然容色清艳的女人弯下腰来。女人露出一排珍珠贝齿,落落大方接受他的邀舞,整个人偎入他怀里。将近一分钟时间,晓兰只是定定冻在原地,一双漂亮的眼眸深处缓缓燃起火焰来。
不远处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注意着她,几乎是她刚刚走进宴会厅不久,他的视线便一直凝定她窈窕优雅的倩影。「来自上海的神秘贵妇人啊,可否接受我的邀舞?」
晓兰第一个反应是想笑,竟有如此夸张的邀舞台词!但当她旋过身,望向那个前来邀舞的男子时,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香槟杯。这个男人,未戴上任何面具,也未扮成任何传说人物,只简简单单一套黑色燕尾礼服,却更衬托了他的漂亮异常。
晓兰第一次见到可以用漂亮两个字形容的男人,从他那双勾魂桃花眼,到两瓣丰润的性感红唇,他精致的五官就那样镶嵌在一张肤质细腻的脸庞上,过分端正中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诡魅。他太美了!任翔是俊逸非常,而这男人却是压倒性的美丽优雅,美到隐隐透着一股阴邪。
任翔要见到这男人,肯定自信心大受打击。但这不是晓兰心慌意乱的主因,不是因为这男人太美,而是他紧盯着她的黑眸有着奇特的熟悉感。她仿佛曾经见过这样一对漂亮的眼睛,仿佛曾经深深泅泳其中,无可自拔。他逼向她的气息甚至令她呼吸一窒。
「对不起。」她直觉地想躲开他慑人的眼神,强迫自己优雅地欠身为礼,旋身离去。
然而他却紧随着她不放。她慌了,听着即使混在杂沓人群中,他依然清晰可辨的脚步声,她有一股想要尖叫的冲动。在舞池翩然共舞的海豚与水晶注意到这一幕,一路旋向任翔,「任翔,」海豚提高声调,「兰姊好像有麻烦。」
他早就瞥见那一幕了,从那男人一接近她,他便一直悄悄注意着。他对美人说抱歉,松开扶住她腰的手,转身加入海豚与水晶。
「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海豚问他。
「你知道?」他听出少年的暗示。
「神谷光彦,神谷财阀的新任指导者,在日本关西十分有名,京都人称他『光君』。」
「光君?那是什么意思?」水晶好奇地。
「在日语里,『光』代表美好的意思,用来形容男人则是指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海豚解释。
「他确实担当得起这样的外号,」水晶目光离不开那男人,几乎是作梦似的语气,「世上竟真有这样的美男子,足可比拟太阳神阿波罗。」
「可是兰姊却毫不被他所迷,反倒急于摆脱他呢。」
「真奇怪。」
说话间,三人已走近他们,神谷光彦正扯住晓兰衣袖。
「喂,放开她!」水晶呼喝一声,急奔向前瞪他,「你没见这位小姐不想理你吗?干嘛这样死缠烂打?」
神谷光彦微微一楞,似乎被这气势凌人的少女给惊住了,但仍好风度地弯起嘴角,「我并无恶意,小姐,只是想请她跳支舞而已。」
「她已经拒绝你了,不是吗?」
晓兰回转过身,「对不起,先生。」她再度表明拒绝之意。
他却像不容她拒绝,抓住她手臂的手毫不放松。这下水晶可火了,就算这男人的长相是世上罕有,也不该如此无赖。她一时冲动扯住男人的手,硬要他放开晓兰。拉扯间,她却不小心撞上男人的肩,面罩的扣环因而松脱,白色的面具往下飘落。她惊呼一声,弯腰欲拾起面具,原先藏于白纱礼服里的水晶炼坠晃荡,瞬间绽出璀璨光芒。
她却未注意,只顾着拾起面具,发现面具的绊扣已然松脱,她呆怔了,犹豫着是否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起脸来。
任翔一凝眉,察觉了水晶的窘境,还来不及反应时,晓兰已扯下自己的面罩覆向她脸,替她扣上,再顺势扶起她。整个过程不及三秒!他忍不住在心中喝采,折服于她灵敏的反应。他瞥向海豚,后者点点头将水晶拉到一旁。
神谷光彦微微蹙眉,仿佛讶异他们为水晶做的掩护动作,他瞥了退到一旁的水晶一眼,立即注意到落出她胸前那尊透明澄澈的水晶娃娃,那尊娃娃虽是透明水晶雕,但在光线流转下,体内却绽出不可思议的七彩光芒,炫丽夺目,细致非凡。他曾听说过有这么一尊罕见的水晶娃娃存在,莫非正是──
水晶仿佛发现他目光的焦点,视线一落,看来猛地一惊,侧过身去,悄悄再将水晶娃娃藏入礼服内。
她不希望他人注意到那尊娃娃?他凝思着,将这个发现藏入心底,重新转向晓兰,忽地双眸圆睁,满蕴震惊神色。「兰,是你,果真是你!」这句话是用日语喊出来的。
任翔虽不懂日语,却也强烈感受到那男人的震惊。
而听得懂日语的晓兰更完完全全僵住了,她怔怔地瞧着他。
「兰,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躲我?」
「我──你是谁?我认识你吗?」她犹豫地。
「你当然认识我!」神谷光彦激动地喊着,握紧她肩,「你没死!原来你没死?」他像是又高兴又不敢置信,忽然,神色一黯,「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我?」
「我──失去了记忆──」
「你失去记忆?」他一挑眉,眸子深处掠过一丝奇特的光芒,「你的意思是──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对不起。」她挣脱他,整个身子躲到任翔身后,一双大眼无助而仿徨。
她躲到另一个男人身后,还紧抓住着他礼服的后襟,像极寻求保护的小女人。神谷光彦紧紧皱起眉来。「不记得我了吗?兰?」他语声沈痛,「我是神谷光彦,是你的光哥哥埃」
「光哥哥?」晓兰喃喃念着这个称谓,心内不觉流过一道暖流,她扬起眼帘望他,同时松开了紧抓任翔的手。
神谷光彦察觉她的动摇,「对,我是你光哥哥,你是神谷兰,我从小最疼爱的妹妹。」
神谷兰?原来自己就叫『兰』这个名字?难怪会一直觉得自己似乎真跟兰有关系似的。她想起那日清晨在任翔住处醒来时,身上穿的那件绣着银兰的内衣。她是神谷兰,而这个人就是她哥哥?「你是我亲哥哥?」
「我们的感情比亲兄妹还亲。」他柔情似水地凝视她。
任翔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了,这两个人一直用日语交换着他不懂的对话。「你是谁?」他以英文质问神谷光彦,奇怪他为何能以充满占有性的目光看着晓兰。
神谷光彦调转视线凝向他,两个男人剎时交换了不甚友善的眼神,仿佛电光石火,一触即发似的。
「在下神谷光彦,」他改口用英文,「站在你后面的女人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四个人同时惊喊起来。水晶与海豚以无法置信的眸光瞪住晓兰,任翔亦转过身,直接看着躲在他背后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何滋味。而晓兰,早已如遭雷殛,怔怔地立于原地,无法动弹。
「你说兰姊是你未婚妻,但你方才不是说她──是你妹妹吗?」首先回神的人是海豚。
「兰跟我并无血缘关系,我们从小就被神谷财阀收养,以兄妹身分相称。但在前不久我们订婚了,原本决定于上个月就要结婚的。」这段话虽是回应海豚的疑问,但神谷光彦从头到尾都是直盯着任翔的,眼眸微微露着挑战之意。任翔直直地挺立着,毫不回避他凌厉逼人的眸光。
「你们是谁?为何与兰在一起?兰又怎会失去记忆?」
「上个月我在东京湾附近的公路上遇到她。」任翔冷静地回应他的质问,眼眸紧紧直视对方,仿佛想在其中寻得一丝端倪,「她全身伤痕累累,显然是落海 被湾岸的礁石所伤,她向我求救,我救了她。」
「兰?怎么回事?妳落水了?」神谷光彦大为震惊,转向晓兰拉住她双臂,「怎么会掉下去的?」
「我不知道──」晓兰茫然地应着,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完全不记得!」
「兰。」他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别慌,光哥哥不逼你,光哥哥只是关心你,怕你受伤害,你没事就好了。」
她仰首凝视他,星眸不知何时微微泛着泪光,「你──是我未婚夫?」
「是的。兰,你还记得吗?那晚你原在我游艇上试穿结婚礼服,」他微微笑着,那微笑令他原就漂亮的脸庞更加不可思议的迷人,「你一直是欢欣愉悦的,一心一意期待嫁给我。」
「我期待嫁给你?」
「你曾告诉过我,你自小就钟爱我,兰,」他放松她手臂,改握住她柔荑,眼神深情款款,「你说这世上你只愿为我一人而死。」
晓兰倒抽一口气,他深情的眼神与温柔的言语像对她下了魔咒,她无法思考,亦无法动弹。她曾经那样爱过他吗?她曾说过在这世上只愿为他一人而死吗?如果他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她怎会不记得他?
「兰,跟我回去,让我唤回你记忆,」他紧紧捉住她,「你是属于我的。」
「我──」她犹豫着,只觉心痛心酸,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神谷光彦转向任翔,「这位先生贵姓?」
「我姓任。」
「任先生,很感谢你救了兰,如果不介意,这趟在船上的费用就全算我的,聊表我对你的感激。」他微微一笑,眸光却是一贯的锐利,「至于兰,她是我未婚妻,更是我神谷家的一员,请让她与我回家。」
他话说得委婉,但锐利的眼神却明明白白,任翔岂不懂他话中含意?神谷是要他还他妻子,不许任何不相干的人觊觎他的女人。不晓得他的脑子怎么运作的?竟然将他看成情敌!他任翔可从未对那个倔强的女人感到有兴趣过!任翔咬住唇,告诉自己他原就巴不得晓兰别再缠着他,神谷今日要带走她正合他意。
「任翔──」
「晓兰,你最爱的人说要带你回家。」他望向她,话语中不觉带点讽刺。
「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晓兰心中一凉,却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