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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情夫by李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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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总让他不自觉想起那个喜欢爬窗户的大男孩。

缓缓地,他掀开琴盖,洁白纯净的纲琴里,传来悠扬悦耳的声音。

音乐盒里,平躺着一张浅白色信纸,那是李维给他的。

清秀飞扬的字迹,像极了李维——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知道你从来不曾如此深刻爱过一个人。

我知道的,因为,我懂你。

我常问自己,为何会爱上你?为何会爱上一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你?

我没有找到答案。

也许,上天早已注定,也许,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昨底深藏的孤独时,已决定将生命中所有的温柔献给你。

很傻,是吗?

你可以笑我,但不能不爱我。

听过G.Pasiello的意大利情歌吗?

我的爱人,你是否已不再回来?

瞧!河边的花又开了,正对着我展露微笑,可是你……是否真的不再回来了?

微风飘过,吹散了我的悲叹,朝着山谷,大声呼唤你的名字。

你却不回答,一句话也没有。

我的爱人啊!为何你,沉默不语了?

你是否已累了?倦了?

回来好吗?请你响应我的爱好吗?

哦!有人在呼唤我!不!不!谁会呼唤我呢?

天啊!我在想什么,你早已经不在了啊!

乐声缓缓流泻,白色音乐盒的轮轴不停转动,握着这早已读过千百回的白色信纸,方仲华的心逐渐染上一抹哀伤。

李维,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爱,让我这么心痛?

***

李维变了。

究竟是哪里变了大家也说不上来,但自从方仲华离开后,身边的人总觉得他变了。

他的笑容仍然温暖,他的个性依然乐观,他对待家人与朋友的态度,依然是亲切可人,但众人总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李维的外表没变,心却变了。

以前的他,总喜欢开怀大笑,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掩不住的顽皮稚气时常在他眉间跳跃。

但现在,李维的脸上总是挂着看似浅淡却又深远的笑意,柔柔的、宁静的感觉,像一座被掏尽地热的千年死活山,美丽的外表下,遍寻不到一丝火热。

那原本坦率如同赤子的心,像是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就像个年轻活泼的少年,突然蜕变为一个成熟内敛的男人。李维的转变,令人讶异。

艾维斯对爱子的改变,虽有察觉,但并不以为意。

他相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也深信总有一天,李维会忘了银狐,会走出爱情的桎梏。

毕竟,银狐都已经弃他而去了。

***

秋天的时候,李维前往法国巴黎师范音乐学院念书。

巴黎师范音乐学院坐落于巴黎市中心,耸立于高级住宅林立的豪华第八区,名气虽不若巴黎音乐学院响亮,但在欧洲众多音乐学校中,巴黎师院仍算得上是一所风评相当优良的名校。

为了就近上学,李维在巴黎郊区的凡尔赛市,以超高天价买了一栋三层楼的别墅。起初,艾维斯并不同意,不过是念几年书,何必如此大手笔。

但李维很坚持,他对父亲说道:「巴黎太过嘈杂,凡尔赛比较清幽,我希望能拥有一个安静的生活空间。」

拗不过他,艾维斯为李维在凡尔赛买下豪宅。

但,自从到了法国之后,李维回意大利的次数,可说是少得可怜。

像是在法国落地生了根,不到寒暑假,李维几乎不回意大利,虽然巴黎与佛罗伦斯的距离,实在是不远。

艾维斯经常以电话三催四请,可是李维总以课业忙碌为由,委婉拒绝。

李维拒绝的语气是那样温柔、那样无奈,那样让人不忍心苛责。隔着电话,艾维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悲哀。

李维,你是否过得不开心?很多次,艾维斯想问,但话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挂上电话,幽幽地,他叹了口气。

他仍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相信总有一天,李维会明白他的苦心。

***

在学校里,李维念的是器乐科,主修小提琴,直攻高级演奏文凭。

主修,是每一位学生最重要的课题,尤其是小提琴,它的困难度高、又是管弦乐团中为数最多的一群,相对的,指导教授的要求也特别严格。

李维每天练琴的时间,几乎部维持在六个钟头以上,但到了升级比赛前,他的练习时间就必须拉高到十个钟头以上。

如此忙碌的生活、繁重的课业,李维却还到处跑去选修其它科目。

指挥、室内乐、由式分析,连那八竿子打不着边、冷门得让人跌破眼镜的鲁特琴,他都跑去轧一角。

许多人都担心李维会兼顾不来,到时候连主修都过不了关,麻烦就大了。

但李维不以为意,大不了延长修业年限,总之他想将生活步调拉紧些。忙碌的生活,可以夺去他思考的空间,也可以让他忘记许多不必要的烦恼。

同学对李维的行径实在相当不解,「鲁特琴很好玩吗?几根羊肠能拉出什么玩意儿?」三五好友争相问着。

李维笑笑,他身上的感觉依然温暖,「文艺复兴的东西很特别,感觉上,似乎很能安定人心。」

「你的意思是说,你精力过剩,需要冷静一下吗?」

「不会吧!李维,看不出来你这么欲求不满。」

一票同学七嘴八舌,围着李维笑闹着。

李维被逗笑了,笑得开心,笑得灿烂,将心中所有的思念与爱情,埋葬在他明亮的容颜下。

流不出来的泪水,则深深包藏在他坚强的内心里。

***

到巴黎的第二年,李维开始利用假日时间跑去学画,不学油画、不学印象派或后现代抽象昼风,他只以简单的素描及淡淡水彩,在单纯的白纸上,画下许多线条。

一张又一张,相同的侧脸,冷峻的五官,乌黑覆额的微乱发丝,那是一个男人。

一个让他早已不知思念为何物,只是不自觉将他的身影、面容深深烙印在心中的男人。

常常,他一个人拿着画板,在赛纳河畔,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喜欢书人,相同的人;有时也画琴,漂亮的小提琴,葫芦琴身,四条细弦,却从没有画过弓,一把也没有。

夏日的巴黎,不到晚上十点,太阳几乎不下山。李维不喜欢这样的长日,他总是一直等,等待黑夜的来临,他喜欢黑夜,黑夜让他倍觉怀念。

漆黑的夜里,他可以带着他的琴、他的画,躺在床上,孤独地、不被任何人打扰地尽情想念他的情人。

长夜褪尽之后,又是光亮的白昼,时间的脚步毫不留情地逝去,日复一日,距离那个分手的夜晚,愈来愈远了。

拿起桌上的画纸,李维的手指轻触画中人脸庞,停在微微扬起的唇角。

为什么呢?关于佛罗伦斯的记忆早已模糊远去,为什么他的身影却仍然如此清晰立在眼前……为什么……

***

一九尢九年表大利佛罗伦斯

圣诞节前夕,李维终于回到了佛罗伦斯。

将近半年不曾踏上的宅院,此刻,竟有一种奇异的陌生感。

艾维斯站在窗边,脸上的神色甚是凝重。

「怎么啦?一副苦恼样。」亚道夫坐在沙发上,手执酒杯,轻摇晃着。

「还不是为了李维。」艾维斯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从小最不需要他操心的儿子,此刻竟成了他最忧心的对象。

「怎么了?他在巴黎不是念得好好的吗?」据亚道夫所知,李维的成绩向来优异。

摇摇头,艾维斯相当无奈,「他忘不了银狐。」

不会吧!他们已经分开两年多了,李维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你多心了?」亚道夫有些怀疑。

「我也希望这只是我的怀疑。」饮下一口酒,艾维斯口中满是苦涩。

忽然,楼上房里传来一阵小提琴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艾维斯的眉心在瞬间纠紧,「你听,又来了!」

琴音一声快过一声,像把利斧直砍进人心头,锋利又骇人。

「这是……」

亚道夫也不禁皱起眉头。

幽幽地,艾维斯叹了口气。

「李维拉的,孟德尔颂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这首曲子,是李维高中毕业那年,在毕业音乐会上垃奏的曲子。

那年,正是方仲华住在这幢宅院里的日子,当时,李维为了音乐会,天天苦练,练到方仲华都能跟着哼了。

但李维并不喜欢这首曲子,他范得这曲子太过凄凉

然,此刻似乎只有这样的曲子,才能与他的心产生共鸣。

走廊尽头,深色紧闭的房门里,李维站在窗前,一袭白色高领毛衣、深色笔挺长裤,从他身后望去,他宽厚的双肩、修长的身材,早已看不到一丝少男时期的青涩。

仅仅两年,李维的改变,除了表露的外在,还有内心的容貌。

壁炉中的人,映满室内原木深色书柜,桌上,几张乐谱零落散着。夹杂在五线音符中间的,是几张淡淡铅笔素描,浅色、深色有力的笔线,交纵错落出一张黑发男人的脸。

E小调,没有A小调的婉转幽森,也不若G小调壮丽式的悲怆。E小调,以一种深沉、哀怨的凄美,拉奏出弦乐特有的悲鸣。

李维的左手紧压在弦上,右手的弓,配合快板急奏飞快的速度,以快速盘旋的高音,带出令人震撼的悲哀。

分弓、连弓、长颤的抖音,一弦一音,愈拉愈激昂,紧绷的弓毛受不了激烈来回摩擦,缓缓地将浅白色松香,点点滴滴洒落在深褐色琴身上。

浅白烙上深红,像一把哭泣的琴……

***

听着一声声锋利又割人心弦的琴音,亚道夫的胸口,似乎也愈来愈沉重。

「他很爱银狐。」缓缓地,他开了口,语气是肯定的。

「真是想不透,两个男人怎么相爱?」艾维斯仍是无法理解。

亚道夫笑了一下,「也许……就像我爱着蓝妮,是一样的吧!」

亚道夫与蓝妮十多年来分分合合、轰轰烈烈的情爱,早已不是新闻,而艾维斯对于好友与蓝妮之间的恋情,也一直抱持着鼓励与赞许的态度。

「这不一样吧!」艾维斯可不敢苟同。

「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两颗心,生死相许,只不过李维跟银狐同样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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