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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竹林,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发高挑的身影,那位不久前见过的那位王者。他退下后,那人独自一人坐在竹林中,会想到些什么?幼时无比亲密的胞兄,如今成为令他寝食难安的来源,他会因此而难过吗?渐渐地,那身影幻化成另一个相若的幻影,朱发赤眸,凤目微挑,那个深不可测的人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流丽也看着竹林,她突然想起朱炙唯一的一次与她把臂同游这里的情景。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的……在最高潮的时候,朱炙用手掬起她那一头乌黑的浓发,轻轻亲吻,表情柔和得简直不像是他。而也就是在那一刻,即使在最迷离的时刻也会保存三分理智的她完全沦陷,尽管之后再也没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她的脸上泛出甜美的微笑,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苍澜的警告——
“小心!”
苍澜突然把她扑倒在地,带着她向旁边滚了几滚,然后迅速地拉她起身,躲在了一株巨竹的后面。
流丽百忙中回头看去,刚才他们站立的地面上没入了数十根箭矢,两名随从正在地上翻滚,不一会儿就面泛青气地断了气。
“箭上有毒!”她一声惊呼,苍澜望了过去,脸色也是一变。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如今之际,只有趁着竹林中箭矢不易射中之便,逃向书院避难。苍澜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环视四周,默算一下。现在自己的和流丽的随从大概还有五人,只是不知道对方人数多少……
他们缓缓地移动着,对方又放了几次箭,但大多数被竹林挡去,少数的几支也被他们用刀剑打落。忽听对方一声唿哨,刺客们跳了下来,全部黑衣蒙面,手执同样形状的利剑,剑刃上闪着隐隐青光,向着他们直攻过来。
这些刺客身手不凡,但苍澜本人是从小被训练的,而他带来的那些随从也尽是苍国兵士中的高手,一时倒不显败象。只不过苍澜要护着流丽,对方的剑上又有毒,斗了一会儿,这边便已有两人倒下。
又过了一会儿,书院的轮廓已隐约出现在眼前,苍澜心下一松,刚刚挡开右边一人的剑势,突然被流丽狠狠一推。他借势顺手砍断了偷袭那人的右臂,却看见流丽惨淡地一笑,倒进他的怀抱。他大吃一惊,扶住流丽,看见她右肩上一条又深又长的剑痕,伤口中渗出黑水,只一会儿,她便呼吸微弱。
苍澜更是惊慌,动作却不慌乱。他的手拂过流丽的伤口,一道白光随之亮起,但极其微弱,一闪即逝。流丽的伤口在白光的作用下,微微收口,但根本就没有大效。苍澜连连使力,白光却一次比一次微弱。眼看着流丽的脸色渐渐地发青了,她蠕动着嘴唇,轻声道:“没用的……这里是朱国……苍国的治愈之力无效的……”她的目光渐渐涣散,望向苍澜背后,轻轻地道:“弟弟,小心啊……”
苍澜猛地回头,一脚把一个想要偷袭的家伙踢开。一个随从趁机出剑,把他刺死当地。他再回过头时,流丽的呼吸已经停止了,眼睛直直地盯着苍澜的身后,叹息般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他的周围——
“弟弟,小心啊……”
苍澜抱着她的尸体,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一时间完全回不过神来。他茫然地站起来,挥剑斩杀了剩下几人,也感觉到对方的刀剑在自己的手上腿上留下了几道伤痕。我也要死了吗?他茫然地想着。死在这种地方?他勉强睁开眼睛,望向竹林中浸染的一地鲜红,仿佛当初拄枪立于千军万马间,红袍赤发的那人。红发猎猎飞舞,渐渐模糊,苍澜手中的身体越来越重,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第四章
苍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这几天已经看惯了的自己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他也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这个房间用竹子建成,微微地渗着一些凉意,房内空无一人,外面却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他撑起身子,觉得刚才受伤的地方一阵疼痛,四肢有些麻痹,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大碍。他的口有些渴,下了床,拖着身体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又瘫在竹椅上,动也不想动了。
房外的嘈杂声仍在继续着,他缓缓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下一惊,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自己没事?那么流丽呢?是不是也脱离了危险?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推开门,嘤嘤的哭泣声立刻传入耳中。他心下一沉,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流丽的尸体停在一间大屋的桌上,她的眼睛已经被合上了,但脸上的肌肉仍有些扭曲,让平时那张总是微笑着的面孔显得有些诡异。
苍澜难过地转过头去,屋内有几个人看到他青色的鬓发,猜出他身份,都以敌视的目光注视着他。但不一会儿,那眼神就变了,一个个纷纷垂下头去,恭声叫道:“定王殿下!”
苍澜愕然转身,一片飘飘扬扬的红色立刻扑进眼中。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朱炙站在他身后,怔怔地望着流丽的尸体,握住他的肩膀,推开他,走了进去。他走到流丽身边,低头看了一会,轻声道:“流丽,我一路上赶回来,就是为了看这样的你吗?”
他声音平静,但闻者无不心酸。他身后的重樱向着众人比了个手势,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退了出去。苍澜站在门边,望着朱炙的背影,肩上似乎还感受着刚才的力度。有些疼痛,他似乎不知不觉地就用过力了。这就是他的心情吗?
他撇过头,用力带上门,快步走开了去。
刚刚屋内那些人似乎都是书院的,其中一个少女哭得最是伤心,旁人不停地安慰她。这时,她一指苍澜,大声道:“明明他们俩都中了毒,为什么流丽姐姐死了,他却活了下来?”
重樱走过去,抚摩着她的头,沉声道:“红炼,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也不能责怪苍澜殿下。你明明知道,他能活下来,只不过因为他是苍国人。那些毒,只对朱国人有效,对苍国人,只有短暂的麻痹作用而已。”
苍澜一惊,道:“可是,我的那些手下……”
重樱看向他,脸色沉重地道:“他们也没死,现在正呆在书院外面。”
苍澜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失笑道:“那么说来,流丽根本就不应该死了?”他的眼眶突然一热,却仍然笑着说:“怎么会?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掉的,保护根本就不会被毒死的我……”说着,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仍然笑着。
红炼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望着他,突然走过来,摸摸他的脸,帮他擦去了眼泪,轻声道:“我不怪你了,不要哭了。流丽姐姐的死,不关你的事!”
她轻声重复着,语气坚定,苍澜似乎也被这声音安抚了一样,笑声渐歇。
外面的人都沉默了下来,都呆呆地看着那间竹屋。没过多久,朱炙就快步走了出来,容色沉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小心地带上门,走到红炼面前,叫了一声:“红炼!”
红炼仰起头,叫道:“皇兄。”
“红炼,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朱炙并不看她,轻声坚决地道:“在捉到凶手前,若有人想要进去这间屋子,一律格杀勿论!”
红炼点了点头,小小的脸蛋上一下子满是冷酷之色:“我知道了!”
朱炙仍然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拂袖,走到书院的竹篱门口,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红炼看着他远去,转过身,高高地扬起头,眉毛一挑,那神情竟有几分神似朱炙。她缓缓环视众人,道:“都听见了吧?可不要让我太辛苦哦!”
苍澜被重樱率兵护送回定王府时,看见门口重兵把守,气氛肃穆。他疑惑地看了重樱一眼,她显然有些神思不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异常的景象。
她和流丽的感情真的很好啊……苍澜悠悠一叹,下马走进王府。守卫的士兵拦住他,喝问道:“拿出令牌!”
重樱听见喊声,立刻清醒过来,看见这个阵势,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向着士兵晃了一晃,那个士兵才躬身行礼道:“失敬了,重樱将军!”
重樱向着他点头回礼,和苍澜一起走了进去。
苍澜心中的疑惑一看到门内前院那人就完全解开了。他想起前两天重樱说过的那句话。果然啊,定王回府第一天,焱帝会过来留宿!
赤焰此时并没有穿着朝服,一身素淡的白衣,更衬得他宁静如水。他望着对面的朱炙,一言不发。朱炙恭敬地垂下眼睛,神色疏离:“陛下,目前刺客横行,你还是不要出宫比较安全!”
赤焰微微挑起笑意,苍澜却从他的声音中隐隐听出一丝挑衅:“定王难道对自己久经沙场的士卒们都不信任吗?”
朱炙完全没有听出他的挑衅一样依然恭谨:“微臣初服新丧,还请陛下不要冲撞了晦气。”
赤焰同样兵来将挡:“朕有绯炎圣鸟庇佑,何需担心这小小一点晦气?”
朱炙继续拒绝:“微臣家中尚未修葺完毕,恐怕无法迎接陛下圣驾。”
赤焰一扬眉,笑得神采飞扬:“君臣同心,定王能住,朕一样能住!”
他的语气相当坚持,朱炙终于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转头道:“重华,去好好地收拾一下房间吧!”
重华应了一声,眉目间闪动着一丝喜色,迅速退了下去。
赤焰微微一笑,看见苍澜,走过来道:“太子殿下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苍澜躬身行礼,道:“有重樱将军、重华大人、流丽大人照顾我……”他脑中突然闪出流丽轻声言笑的样子,话语一时间哽住了。
赤焰知他想到什么,神色黯然,回头望见静立于沉沉暮色中的朱炙,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远远的彼方,传来沉重的钟声,一声,又一声。
当晚一顿饭吃得几个人味同嚼蜡。本来照规矩来说,应该是其他人等焱帝赤焰用过以后再吃的,但在赤焰温和而坚决的命令下,朱炙、苍澜、重樱、重华四人都留了下来。桌上,朱炙一直神色恭敬,不发一言,看着他这个样子,赤焰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其他三人更不用提,只拼命用饭菜堵住自己的嘴,整个饭桌都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