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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拘谨,一回却是地动山摇,疯狂得她都不认识他了。
他第二回那样时,俯了她的耳朵又说:“打仗回来,找不到你,那时,我急着,恨不得也这样弄死你。”
其实,任大鹏做那耕田种地的男人事,山桃花感到任大鹏的变化,他从前的那些单纯与疯狂,在她心底中渐渐成了一种过眼烟云。
她感觉到他不象任大鹏了。
于是,她狠狠咬了一口任大鹏,说:“你这个死大鹏!”
谁知,她一口咬下去,那任大鹏却疼得叫了一声,额上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她奇怪了,她咬他,把指甲抠进他皮扶里,他啃都没啃一声,这一下,他疼得却大汗淋漓的样子。
在赶紧翻开那衣袖,他的手肘部,有一团虬曲一团的伤疤,他知道,那是枪弹伤。
她小心翼翼说:“大鹏,我咬到你伤口上了,你还疼吗?”
任大鹏说:“不甚疼了。那是我又出去受的伤,可能伤了大筋络,二年了,一直好不了,拿枪都拿不动。”
她听他这样说,于是又撩开他的衣服看。
她记着他的、头部还有腿都受过伤,于是仔细查看了,发现那伤口虽然好了,但是那疤口印迹还在。
后来,她在他身上又找到一块新伤疤,那是在他的另一个腿上。
“你腿上也有。”她说。
“不用看,我身上五个伤疤,胸前和脑袋上的伤口几乎要了我的命。脑袋里的那颗子弹怕永远也长在脑袋里了。”他说。
“平日有感觉吗?”
“脑袋和的伤口受影响,天气阴着,那伤口难受。”
“脑袋里的那颗,就是天气晴着,有时也晕乎乎的,还隐隐生疼,和胳膊肘的这个伤口一样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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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桃花听了,就说:“用**成温度的花椒水每天洗一回看看。”
任大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过几天,托人捎一些花椒,先洗洗试试。”
山桃花看完了,就给他揉伤口,还揉跟前的几个穴位。
山桃花想着他的一些变化,边给他揉全身的穴位边疑惑地问他:“大鹏,这些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怎么感觉你不象你,你不是等全国解放后才回来吗?。”
任大鹏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些年,我就打仗,打完日本,打**,打着打着胳膊受伤了,拿枪不顶事,腿上又中了一枪。伸营长时,人家审查历史,说那次骆驼峰的叛徒还没查出来,第三纵队和骆驼峰二百多号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审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部队不准谈恋爱,说违犯纪律。这样,经常审来审去,那样审法,没问题也让他们给审出问题来了,我嫌麻烦,自个儿不干了。”
“写过程时,我把住在你家养伤的事说了。包括你父母怎样请了医生给我取子弹,你们对我怎样,你怎样经常给我包扎伤口换洗绷带敷药,事无具细。”
“可是,有个叫毛虎的那个,我们几个:狗蛋。毛虎。四赖几个常在一块儿,对了,那个毛虎和我不是还救过你吗?他知道一些事儿,所以,我就遭了麻烦。”
他这样说,使她想起那难堪的一幕,她蝎子般被扎了一下似的,一脸的灰败与沮丧。
任大鹏知道自己失口了,他使她又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于是,岔开话题,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那毛虎为了往上爬,向上面反映了我的一些情况,包括我家的成份,还有和你的那点事儿。”
“就为这些事?”山桃问他。
谁知任大鹏还是老一套的说法,说:“也不只是这些事儿。部队上,整天政治审查,没有问题也审出问题来了。我烦。”
“反正自己打仗也不济事了,于是,我把咱们俩的事都说了。我把全身的五个伤口让他们看了,我还说:仗已经快打完了,我跟着共打了100多个县城,留下五个伤口也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现在,我要回家,跟老婆耕田种地过日子,我想我老婆。”
“政审终于没有通过,我也不稀罕当他们的什么营长连长,我抱定一个主意那就是——回。”
山桃花看他这样倔强,说担心地问:“部队通过了吗?”
“没有。部队连长和新升的营长说我要当逃兵。于是,我写了一些一份辞职报告,说明回家的理由:我本人任大鹏,经历100多次大少战役,受了五处伤,拿不起枪,失去作战能力。参军时为打小日本,和年迈父亲不辞而别。在骆驼峰几乎丧失性命,是媳妇一家救了我一条命,现在,媳妇丢在娘家,不知怎么样了?”
我把退伍要求直接递给营长。
“批了吗?”山桃花小声问他。
她在他的面前,总是好脾气,似乎那股坏脾气从来也不光顾她,从她身上再抱怨和发泄出来。
“营长坚持要我留下来做后勤工作,我说,没有仗打,没劲,还不如回家种地。”
于是,我又把退伍申请递到团长哪儿,团长也是作难的样儿。
我说:“为国家我已流血尽力了,不能打仗,还不如回家抱我媳妇,陪伴父母,所以想回家。”
那团长说:“这个事儿还得考虑考虑。你是一个老兵……”
“我再也不在乎什么了,反正,我被抓回去,大不了再关禁闭——能拿枪的人多着呢!**快完蛋了,少我一个没用的没什么。”
他淡淡地说。
“于是,我便溜了,乘查岗时,把那军队的衣服一脱,就走了。”
“还给他们写了一份告别信,就这样”
任大鹏说到这里,一脸的失意与沮丧,他说:“可等我回来,一切都变了味儿,我找了一年多老婆,想不到老婆和儿子都已经成了别人的。”
山桃花听了,也是凄凄惨惨的,她说:
“我妈我爹都死在那场流弹中了,连尸首都没刨出来,那屋成了它们的坟墓,我弟弟不知去向,好多人家都是那样流漓失所。我们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已是不易,跟那残花败柳、残山剩水的味儿差不多。”
山桃花说完,一阵悲痛袭上来,她抱着任大鹏就抽咽起来,后来又抽抽咽咽说:“大鹏,我怎么这么命苦。有家,没让小日本灭了,却让**灭了,现在,我们又是这样,比死强不了多少,我……”
任大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也沉浸在她的回忆和悲痛之中,后来,就低声安慰她说:“别哭了,现在,这世界就是这样,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任大鹏拍着她说,一时两人没有了言语,任凭那小屋的沉闷整个儿浸没了他们。
第149节 (回忆篇)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咳嗽声,却是赖子大妈进来了。
听那声音,山桃花连忙从任大鹏怀里离脱开去,两人立即散了。
任大鹏坐在一张木折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刚才的茶——其实,那茶水已经不怎么热了,但他还是要装出那份样儿来。
那大妈一脸谦卑的样子,说:“少爷,我这几天老睡不着,想问问一些事,我亲戚给**抓丁后,听说一直给**打仗,现在是一个什么营长,在前线不知生死,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现在,听说,那个解放军和**打得厉害,不知你们和那**干过仗没有?”
任少爷说:“现在,不是那爱**在这儿驻扎着吗?他们会知道更多的底,我们只和小日本干仗,后来……”他心有顾忌看看院子里的那大妈又不说了。
任大鹏在外打了多年的小日本和**,他回来才知道,大妈的儿子在**里做事,而且,听说还是一个什么长。这样一来,他和大妈的儿子就象象背道而驰的两匹马,在人生的方向上是水与火的属性,是相生相克的,见面时可能还是仇人相见的意味,所以他不便说出他的一些经历,以免大妈反感,再来,如遇不测,可能自己的多嘴还会惹上麻烦,所以,他对大妈的询问他选择了沉默。
山桃花听出任大鹏话中的意思,他不想和她叨什么,而山桃花还怕那大妈嘴一漏把什么事都说了,给任大鹏带来灾难——毕竟**快完蛋了,但它们还苟延残喘着盘居在小镇里,村里都派有伪堡长,名曰维持会,专门向人反映情况。
山桃花素来不和大妈往一块儿去唠叨,一年难得去她家一回,原因是自从那老光棍把她的一些隐秘之事告知她后,那大妈却象猫儿嗅到腥味儿,寻着听来便又传播出去,惹得几个婆娘见了,朝她撇嘴巴,一副看不起的样儿。
一些老爷儿们却用怪怪的眼光看她,那眼光足足能让山桃花恼得要挖掉那眼珠子。
出于这些原因,山桃花从心底里恨上这个婆娘。
那婆娘平日也瞧不起山桃花的那个,所以,言来语去便少了柔和,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多少年了,两家出来进去没什么挂碍,说法办事都互不相干。
现在,那大妈询问那打仗的事,于是山桃花给那任大鹏解围,说:“大妈,任少爷现在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哪里知道外面那么多事!我看啊,他比你知道的事情多不了,白搭。”
任大鹏带着抱歉的样子,说:“大妈,近来的事,我确实不知。”
山桃花说:“谁也不知生死的事儿,大妈你问也是白搭,还不如静静地守在屋里,听天由命。命不好,说什么也是不济事,白搭。”
大妈看山桃花这样打发她,知道山桃花对她怀有怨恨,她是一个乖觉的人,知道任少爷怕惹麻烦,于是悻悻地退了回去。
临走时,她“少爷,你看我这记性,你也是一个普通人,那里知道那么多事?我糊涂了,我不打扰了。”说着,款款退了出去,走了。
她一走,那山桃花却端出一盆水来,向着那门前“哗”的一声泼倒过来。
倒完,山桃花也不看她,径自回屋去了。
那大妈看着倒在地上的脏水发愣,继而,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比人搧了耳光好不了多少。
她渐渐变得横眉冷眼起来,对着那摊脏水自鼻子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