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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有什么豪言壮语的好词儿,来表示我的英雄气慨,但喊出来却也是地动山摇呢!我拼命三郎的样儿——大概那模样看上去象匪徒,愣把真歹徒吓了一跳,当时我记着喊得是:你们打劫我,我还不知要打劫谁呢!你们要乘火打劫吗?老子这几天手还真痒啊!来啊,来啊,你们上啊,不敢来的是孬种!”我虚张声势着,倒把真坏人唬得作了乌龟散。
想不到平日平凡的蔚槐会有如此豪爽、幽趣的故事,他说这话时轻轻松松的样子,倒把母女二人唬得够呛——多半是为他的安危提着心。林叶儿看着他豪爽又大大咧咧的样子,有点担心地说:“你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你能打动吗?你没有吃亏吧!”蔚槐伸伸自己的胳膊,又捏捏拳,说:“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哪,我就是那种不露相的真人,带着身上的仙气,这种仙气与生俱来,是正义的事儿,所以我就赢了。”林叶儿听了,就又安抚他道:“你遇那样的事,往后,就躲着走吧!你要保重自己才是,不要做损了自己又折兵的事儿。”
蔚槐知道林叶儿关心自己,就和颜悦色地说:“伯母,你放心吧!我小时打架就机灵的很,从不开没有准备的仗。别人打架时经常破头破脸,我身子灵活,打了人还不受伤——不信,你去问问惠如,我那时淘气有名,打架有名,但是却从来不挂彩。”
江惠如的眼前闪现出他儿时的那般调皮样,想着想着竟兀自微微地笑了。她一笑就微露出那一颗可爱的洁白虎牙,面部表情就象水面翻起粼粼微波,自自然然生动了一些,并且身上有了一些活的东西。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如雾海星月,带着凄迷的光亮向水云天涯处坠去。
自从童轩下葬后,江惠如心如死灰,在她心上就自己设起一座难以愈越的屏障,这种屏障阻拦着一切有关和无关的人,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关掉了和世界上的任何联系,也关掉了许多关爱。她这样着,别人进不来,她自己又不愿出去。
江惠如没再去童家,她怕撞见童家所有的人,怕撞见童母那张悲痛、绝望、哀伤、忧郁的脸。童母那呼天抢地,竭斯底里的疯狂与失控,理智的淹没都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里。毕竟惠如只在童轩的生命里占了那么小的一小块空间,而童家所有的人,面对的却是一场无疑象暴风骤雨的心里历程,那将是伤心的眼泪,伤感的话语,是无休止的世界末日般的哀痛欲绝,但也可能是精神的萎靡。怎样反来复去说,惠如那神属不定,可怜兮兮的痴呆样是童母见人思儿的痛苦源泉了。
江惠如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在蔚槐来回客串下,江惠如那痴痴傻傻的样子好转了。她的脸色虽然还苍白着,但眉宇间那清秀的模样,那双眼睛是活了许多——她现在不怎样流泪了,也不怎么可怜巴巴地皱眉了,看样子,她的一切神情恢复许多,似乎往好的地方转。
第017节
那天,她照例地坐着,无所事事又僵僵地坐着,一直坐倒黄昏将上天幕,她突然有了散步的愿望。
恰逢,天气晴朗,在初春料峭的寒意中,她百无聊赖地走着,茫然无助地走着,麻木、无助的不知不觉走到那条熟悉得不能熟悉的乡间小道。在这条路上,她曾经与童轩很多次踯躅着、徘徊着。
一路上,她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多时候,当她站在某一地时,总会无由想着与童轩在一起的许多往事与快乐。而今只留下她孑然一身,不由悲从中来,盈盈的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她清秀的鼻端无声地淌着。就在她辗转反侧徘徊在这条乡间小路上,又带着扑溯迷离的难舍犹豫不定时,一条熟悉的人影似在眼前晃,猛抬头,那侧影,那背影,那斜阳的火红,如火如荼地烧着她所有的思绪,也触目地惊醒了她所有的记忆。
她忘记了所有曾经发生的往事,她又心智失聪,处于痴痴傻傻的境地了。
“童……轩!轩哥!”她如在梦中迷恍着对那背影惊喊。
那背影缓缓转过头来,哦,那微蹙的眉头,那凝重的面容,那儒雅的气息,那亲切熟悉的四方脸,唇,多么象她的轩哥。
他对她僵僵而又凄苦地笑了笑,那笑比哭好不到哪儿去。
“轩哥!”她在一阵迷幻中,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狂呼着倒在他的怀里,嘴里喃喃着,“轩哥啊,真的是你吗?你终于肯回来了,你不走了吧?是吧?是吧?”她闭着眼软软地靠着他,一声声地问候着,接着又一声声地检讨着自己,抱怨着自己,“是我不好,我惹事你生气了,所以你不理我,疏远我,你让我受煎熬,受折磨,去思念……”她久久地喃念着,啜泣着,把那一双怜悯凄凉的脸紧贴在他的上磨着,蹭着,捂着。“轩哥,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悄悄走的,对吧?我们会有幸福,会有快乐对吧?我知道你会回来接我的,你不来,我……会憔悴……会枯死,轩哥,你在哪儿好吗?你一走……把我的心……都偷走了!”
她就这么闭着眼抱着他,泪潸潸而下,顺着那清秀的面颊一大滴一大滴地流落下来,濡湿了那人胸前一大片一大片的衣服。
“唉——!”一声无奈的长叹,那双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没言语。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影好象轻轻叫了一声“惠姐”,象在很遥远的地方,她迷迷糊糊着似乎哼了一声。但这声“惠姐”唤回了她所有的记忆。是的,童轩是不会这样叫她的。她抬起头,哦,是童宇!
她惊呆了,惊傻了,怎么变成了童宇?“童——宇!童——宇,怎么会是——童宇!”她艰涩地恍惚地自言自语,口吃着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童宇的眼里蓄满了沉痛的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俯,紧揽着她,他的眼里满是伤心、痛楚、爱怜,然后他的头低了下来,用那张的唇凑向她的额上,酸涩的,蜻蜓点水般点了她一下。
“哦,我这是怎么啦?我的头,我的眼是不是出毛病了?他是童宇?”她猛地睁开眼睛,脸竟红了,红得象秋天的柿子,她语无伦次地神经慌乱地说:“轩哥!不!童轩!不不不,童宇,我想我的脑子出……毛病了,我的眼睛,耳朵……也出问题了,怎么整天晃晃悠悠满脑子都是……童轩呢?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自言自语着,神情又时而恍忽时而清醒。而童宇却默默地抱着她站在哪儿不言不语。
“童轩呢?”她喃喃着说,睁着凄迷的眼光四处搜索。
“那……”童宇艰涩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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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了他的怀抱,眼光透过他的身躯一直望过去,急切心焦地望过去,望过去,终于她看到那座熟悉而陌生的新坟。
这是童轩的新坟吗?她想啊想了,终于想起来了,这里的确是童轩的新坟!
他已经睡在这片草地上了。新坟上湿湿的黄泥,在风吹日晒下已变成淡黄的干泥块,它们丘隆着,密缀着,层层叠叠玲珑地呈圆椎形堆放哪儿。这是童轩在人间的房子,也是他在人间唯一显示他存在的标志,而他,是长眠不起了,永远睡去了的。
她在坟前蹲了下去。细心地把哪些杂乱的石头,枯草根认真拾拢作一团。龟裂的泥块间缝隙是那么的醒目刺痛,下雨时,雨水肯定会渗露下去。
“下雨天童轩要淋雨的,他的巢残漏不堪,肯定会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的!”她这样痴痴傻傻说着,就弯下腰,抠了一把把的黄土填塞着哪些缝隙,她一直一声不响地抠着,不顾不管地填着,塞着,捂着。
童宇在她的身边一直站着,他愣愣地,心酸地,哀痛地看着她,眼慢慢又红了。为掩饰自己的心情,他把背转移着低俯下来,开始一趟一趟清理哪些乱石。把它们分批分批地揣到远处。
好半天,他们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沉默着、默契着,流着汗水含着泪水干着。
待一切收拾完毕,江惠如已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的样儿。
江惠如长叹一口气,象完成一桩心愿似的,她解开前襟衣扣散热,轻声说:“好热啊!”童宇却呆呆地不做声,一脸惊煞地看着她的肚子。
江惠如的身子现在是明显胖了。她解开衣服扣时,那微微凸现的小腹轻轻巧巧地收作一团,但还是被眼光乖利的童宇发现了秘密。
“惠姐,是不是……”童宇又瞟了一眼她的肚子,艰涩地说,但他没有再说下去——一个未婚的男人,问起一些不该问的事儿,未免还有点羞涩。
江惠如不知他要说什么,但从童宇那轻轻的一瞟中还是看出了上些端倪,她悚然而惊,用衣服掩掩肚子,说:“童宇,你想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怀孕了?你怀了哥哥的……孩子?”他艰涩地问,问完,他又觉着自己莽撞,心里象怀着许多的小兔子,七上八下。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偏要问出一些令江惠如难堪的事。
“……”江惠如站在哪儿愣了愣,无言地看着他,然后,把迷离的目光投向跟前的那坐山顶,那样子似乎在搜索着什么,又象回忆什么,躲避什么。
然后,江惠如的脸色煞白了,她一脸的痛苦样儿,
她的一举一动,那么醒目地刺伤了童宇,他很心疼地走进她,深深地盯着她:“惠如姐,你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真的怀上……哥哥的孩子了?”他因了哥哥去逝的那份伤痛,却要打破沙锅的样儿。
江惠如摇摇头,不知如何的样子。一股眼泪从她的眼中又流了出来,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童宇。
而这时的童轩,却伸出男子汉特有的大手,把她轻轻一带,她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他的怀中。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惠姐,你……唉!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要找我,不管怎样,我等你,是天长地久的那种。”
江惠如不知怎么感到特别的不适,她想发脾气,想拿巴掌打他,但童宇并不理会她,说着,他把那张而又仁中很深的嘴唇对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