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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拾好药箱出了门,却只走了不远就返身折了回来,趴在窗口,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看着。
卉宝正面朝着窗口玩他的小沙包,看到他就咧开了小嘴:「爹……」
江霖连忙把食指竖到唇前:「嘘……」卉宝瞪着大大的眼镜看着他,也竖起小小的手指「嘘」了起来。江霖几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继续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几乎连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见的宁静里,江霖也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要是正面遇上什么牛头马面之类的东西,他也未必有可以有把对方收拾掉的自信。难道要拿出一把针灸用的针来直插它的天灵盖么?
不过,以前听书的时候,也总是听说有什么狐精花妖变成了美人跑来报恩的。不过他这辈子大概只有乱采草药被报复的份,指望天上掉下的美人,实在是太不切实际。
这么想着想着,江霖几乎快趴在那里睡着了。要不是突然响起的水声,他几乎就要陷入美人在怀的甜美梦境里,骤然清醒过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金光,几乎让江霖睁不开眼睛,用手背掩住了眼睛。
在那炫目的光辉过后,他才好不容易眯起眼睛来看清楚,那背对着他站在屋子中央的「人」。一头及腰的长发几乎覆盖了对方的整个背部,但从那裸露着的臀腿来看,对方似乎是……一丝不挂?该、该不会是要来吸他阳气的狐狸精吧。
江霖正后怕的当口,只瞧见那人只抬了抬手,整个屋子就像中了邪似的,锅碗瓢盆被褥铺盖全都自己动了起来。炉灶自己升起了火头,葱头自己上了案板被咵咵地切了段,连搁在墙角的笤帚都自个儿动了起来。
江霖正以一种恍惚地状态目瞪口呆的时候,床铺上的被子也自己刷地一下就翻了过来,然后以一种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姿态直冲江霖的门面。江霖一愣神,就被自行要叠起来的被子打了个正着,哀嚎一声倒坐在了窗台的下面。
他声音一起,那室内嘈杂的声音就忽然全都停了下来。
江霖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想起无数这样那样的可能。他自己被妖怪吃了不要紧,只求千万别连卉宝也落到妖精肚子里才好。不晓得那妖精是不是足够通情达理,也许周旋周旋,也总算还有商量的余地?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江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正面对着趴在窗口上的那「人」的脸。他「哇」了一声,又一屁股跌回了地面上。
佛祖菩萨老天爷啊,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啊?!
江霖端起茶碗来喝了口水,忐忑地看了坐在对面,似乎是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的妖怪一眼,又几乎差点被呛到,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了。
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脸」的脸上,一小块一小块地覆盖着细密的淡黄色的鳞片,蔓延到了脖颈,身体和四肢,好像被粗心大意的人刮过鳞的鱼一样。更可怖的是,那鳞片看起来还湿漉漉地覆盖着粘液,依然像是……鱼?
鱼的话,应该是不吃人的才对,要不然干脆跟它商量,把后院改成池塘让它住,每天撒些小虾米下去?不过这家伙,要是不会说人话,他要怎么办?不晓得画图给它看它能不能明白?
「你不想问我什么?」
对面传来了相当低醇动人的嗓音,江霖吓地又是一口水呛进喉咙了,天崩地裂一般地咳嗽了起来,等他面红耳赤地咳完,才想起来问道:「你……你会说话?」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显然不想要对如此愚蠢的问题作答。
「咳咳咳,」江霖有些尴尬地,「那……你是什么东西?」
对方挑高一点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眉毛,平淡地一字一句道:「你把我买回来的。」
「哎?!」江霖咳得眼泪都几乎出来了,双眼通红地:「买什么?!我可没有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
对方不再说话,只伸出手来,指了指墙边。江霖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只看到那个装着鲤鱼的水缸。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缸边认真地瞧了半天,还不死心地伸手下去捞了捞,而后才结结巴巴道:「你……是那条……鲤鱼?」
江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沉默地点了点头。
晚饭没着落也就罢了,这下还凭空冒出来一个光溜溜粘糊糊的男鱼美……丑人,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江霖抚着心口,努力地要强作镇定,开口的时候却依然是磕磕巴巴的:「我……我……你你你想要怎么样?」
鲤鱼精看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江霖两手向后撑住缸的边缘,闭上眼睛大喊道:「你若只是要吃人的话,吃我一个就够了,放过我儿子!」
鲤鱼精比起他要高大不少,逼到他身前,收起下巴俯视了他一会儿,而后叹了口气,开口却依然是冷冰冰的:「你好吵。」
哎?哎哎?什么好吵?他在说什么好吵?江霖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瞄着鲤鱼精脸上并没有被鱼鳞覆盖到的一片蜜色皮肤,依然有些中气不足地开口道:「你不吃我?」
「你看起来又没有特别好吃。」鲤鱼精虽然依然面无表情,口气却开始不耐烦起来了。
「那你……你……你过来是要做什么?」
鲤鱼精指指他身后的水缸,「回家啊。」
回家啊。回家啊。回家啊。
江霖被这淡定冷静的话激地一阵血气上涌,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对着他大喊道:「这是我家!什么时候这个缸变成你的东西了?!」
「所以我不是替你收拾过屋子了么。」鲤鱼精垂下眼睛来看着他,好一双顾盼生姿的明眸,只可惜生成了这副遍体鱼鳞的模样。
「我啊,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江霖见他清清冷冷的样子,不由得就摆出了教训卉宝的姿态来了,「你只是煮个饭叠个被,怎么够啊?!」
「你只是打算要吃我吧。」鲤鱼精抿一抿嘴唇。
江霖被他戳中了要害,脸上一红,却依然不卑不亢道:「那又如何?若不是遇上我,你早就被人开膛破肚了!」
鲤鱼精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江霖想了想,上下打量一下他,「你先在这里呆个十天半个月,给我端茶倒水,伺候我宽衣洗澡,闲来无事给我捶肩捏腿,没事还可以来个鲤鱼戏水……」
他正兴致勃勃地说着,面前一阵金光一闪,鲤鱼就化了原型一跃入了水,耳边还留下一句冷冰冰的「白日做梦」。
江霖看着那缸里游来游去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要去捉它:「喂!你出来!我还没说完!你还要陪卉宝玩,有时间还要替我去采药……」
鲤鱼尾巴一甩,他就被溅了一脸的水,连早上刚换的长衫都湿透了,可怜他一会儿还要出去看诊。江霖抹一抹脸上的水,愤愤不平道:「不好就不好,这么暴力做什么。」
「我受了伤,在养好伤之前,我自然会留下来替你料理家务的。」从缸里传来了鲤鱼精的声音。
哼,本来就应该报答他再生之恩的家伙,又在别扭些什么啊。江霖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转身去换衣服,边走边嘟嘟囔囔道:「早说不就好了,还泼我一脸水……」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哗啦哗啦」的一片水声,而后连后襟也都湿透了。
晚上江霖出外看诊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卉宝抱住了他的腿,指着水缸:「大鱼,大鱼,饭饭。」
江霖抱起儿子,瞧了瞧桌上的饭菜,只好走到缸边上,一手敲了敲缸壁:「咳咳,那个,你……你要不要也吃些?这几天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哎我的意思不是……我是不知道你吃不吃这些啦……你要是……」
到底这是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就是不知道妖怪是不是也吃人类的饭菜,如果对方顺势来一句「我只吃活人」那岂不是太得不偿失了?
「吃饭了。」
江霖被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的时候只看到鲤鱼精竟然坐在他身后的饭桌上,旁若无人地拿着碗筷吃了起来。江霖又转头瞧瞧那鱼缸,又瞧瞧它,还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卉宝欢呼一声跑了过去:「饭饭。」
江霖走了过去,有些迷惑地看着鲤鱼精替卉宝系上了围兜,又把他抱上了凳子,替他盛好了饭一口口地喂着他。卉宝完全不像平时似的难以应付,面对这妖怪的时候竟然比他这当爹的都要来得安静乖巧。
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浑小子。
江霖不安地在桌前坐下,吃了几口,然后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语重心长道:「我说阿鱼啊……」
鲤鱼精脸上的鳞片似乎都抽搐了一下,而后抬起眼睛来看着他,「你叫谁?」
「你啊。你是鲤鱼精,不叫阿鱼,还能叫什么。」
鲤鱼精似乎是斗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淡淡道:「随便你。」
「那好,阿鱼啊。你在家的时候……」江霖几乎都觉得自己的态度好似仙女那么温柔,「就不能……穿上衣服吗?!」
就算他是见多识广的大夫,也没有奔放到可以容忍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在他的屋子里到处走动的地步。虽然那身躯倒是修长矫健,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养眼。
阿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而后摇摇头,吐出三个字来:「我没有。」
「你少骗人了,你可是妖怪啊,动动手指不就什么都出来了吗?!」江霖又被他这不死不活的态度气得半死,几乎忍不住要掀桌子了。
阿鱼看着他,只叹了口气,并了两指朝身上指了指,顿时就多了一件单衣。江霖满意地点点头,这穿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