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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矶川,这是别人的秘密,我过去没对任何人说过。我认为卯太郎其实是气愤而死,以前曾经听他说过这件事,但是找半信半疑;后来敦子夫人有段时间跟嘉平先生在一起……嘉平先生,这件事情跟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明说吧!”
“是的,上次我也谈过这段忏悔的话,所以我才想到卯太郎是不是不能人道?我记得敦子夫人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过。”
“那么这封信是青池里佳的笔迹?”
“是的,这一点老医生是最早猜到的。”
“咦?我猜到的?”
“是的,有一次我问你,放庵先生的右手是否能够写出这样的信,你说他用右手写还不如用左手写比较快。我想这大概是青池里佳用左手写的字,现在请你们用左手写看看,会跟这封信一样抖动吧!”
“啊!果然如此。”
大家重新看着抖动的文字。
“这么一来,就了解泰子的事情了。那我们家的文子呢?她是用什么藉口引文子出去的呢?”
“泰子守灵之夜结束后,凶手说不定是利用歌名雄的名义,说要跟歌名雄结为夫妻之类的,或是歌名雄在那个工厂等她……”
“我懂了,文子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却十分爱慕歌名雄,所以才会明知道自己是横刀夺爱的人,还硬要去谈亲事。那么秤和茧玉也是青池里佳要她带去的吗?”
“恐怕是,文子应该也觉得很奇怪吧!”
“那天晚上,听说由良家的仓库上映出老婆婆的影子。”
“啊哈哈!那是青池里佳在演戏吧!只要用手电筒和手影游戏,就足以骗过胆小的小姑娘了。”
“原来如此……”
矶川警官又转动他的短脖子说:
“最后是里子。”
“这一点我想问由佳利。”
金田一耕助回头说道。
只见由佳利露出害怕的眼神,搅弄着手帕说:
“金田一先生,难道里子成了我的替身?”
春江立刻惊讶地说:
“千惠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由佳利像河水决堤般哭了出来,等到她的呜咽声停止,金田一耕助才问:
“由佳利,请说一下你想到什么了?”
由佳利擦干眼泪说:
“文子的守灵仪式那天晚上,我跟里子两人曾经离开过座位,当时我们都把皮包放在房间里,没多久,我们回到原来的位子上,我打开皮包一箭,里面有一封信,是用半纸写的东西。
我觉得很奇怪,还拿给里子看,里子很慌张,一直说:‘弄错了!弄错了,这是给我的,因为我们的皮包一样,所以放错了!’里子说着就把那封信装进自己的皮包。那个皮包是我从东京带回来送她的礼物,而且,我也不记得自己收过那种情,因此就相信里子说的话。”
“那封信是不是写着请前往六道过呢?”
由佳利看着把泰子引出去的那封信,眼泪濡湿了眼睛。
“是的,跟这封信一样用毛笔写在半纸上,我有把那封信打开一半。”
“由佳利,如果里面写乃要告诉你有关你父亲恩田几三的事情的话,你会怎么办?”
“如果那样写的话,我一定非去不可,就算觉得可能是陷阱也会去。”
“你那么想知道父亲的事情?”
“是的,就其知道他已经死了也好,因为我从小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佳利再度激动地哭泣着,大家都静默不语。
老医生感慨得自言自语说:
“这就是女儿心。泰子也是在相同的心情下给引出去的吧!”
所有人都默默地点头,由佳利忍住呜咽声说:
“里子早就知道可怕的杀人犯就是自己的母亲,对她来说,这也是很可悲的事情。因此里子抱着必死的决心代替我死,她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
“她是个很温柔,有强烈牺牲决心的人。战后,我在这里的小学就读时,只有里子同情我,我们总是互相安慰。”
由佳利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所有人都很体贴地让她尽情宣泄情绪。
“金田一先生,我懂了,我知道青池里佳让里子全身赤裸的理由。”
“立花警官,那是什么意思?”
老医生好奇地询问。
“老医生,里子那天晚上是穿丧服,而由佳利却穿着晚礼服,所以里子要当由佳利的替身,就必须脱掉丧服,换上洋装。里子曾经偷偷回‘龟之汤’换上洋装,再前往六道过。
青池里佳杀了人后才知道被杀的是里子,她不希望里子做由佳利的替身,所以才会让里子全身赤裸。金田一先生,你认为呢?”
“是的,我赞成这个说法。”
“那么里子的丧服呢?”
“还藏在‘龟之汤’的衣橱底部吧!照青池里佳的想法,大概想随后拿丧服去给里子穿上。”
这时候,现场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大家都陷入沉思。虽然还有一些疑问,但是没有人敢打破这份沉默。
尽管这是一桩可怕的案子,也充满了凄惨的回忆,可是最后得知“龟之汤”里子勇敢的牺牲行为,每个人心中多少流过一丝温暖。
打破沉默的是立花警官。
“金田一先生,我最后想请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恩田几三和青池源治郎是同一个人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所有人都盯着金田一耕助看。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一下说:
“当矶川警官第一次将各位的事情告诉我的时候,我的脑中就画出恩田几三这个人的模样。大概是个戴金边眼镜,留着胡子,长得很英俊的男人,而且口才很好。但他不会去做诈欺的勾当,只有跟女人之间的关系很不正常。这样的男人形象就在我脑中形成。
可是来到村子之后,我发现被害者源治郎以前是担任电影旁白解说员,而且还非常受欢迎又看到歌名雄那么英俊,里子那么漂亮……里子如果没有那些红痣的话,你们不觉得她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女吗?”
“你说的是,我们大家也觉得她很可怜。”
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谈话,她用坚定的口气说着。
“因此,他们兄妹的父亲一定也是个长得相当好看的男人。想着想着,恩田几三的形象路电影解说员青柳史郎的形象越来越接近。听说以前有些电影解说员很受女性欢迎和崇拜,再加上从青池里佳的口气听来,她似乎也对这方面深感痛苦。这一点,矶川警官也有感觉到吧!”
“是,当然。”
矶川警官惶恐地缩了缩脖子。
“这两个人的形象越是接近,我就越产生一个强烈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村里的人没有发现这两人的相同点?
十五日晚上,这个疑问在嘉平先生那里才得到解答。我听说一直到源治郎被杀害以前,村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在神户有这么一位受欢迎的电影旁白解说员。然后又听春江夫人提到恩田几三这个人身上的特征,确定跟昭和七年的被害者一致之后,我就想去神户看看。”
“金田一先生去神户,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要找《民间传承》这本小册子,而是要找青柳史郎的照片吗?”
“如果光是为了《民间传承》这本小册子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吉田家就好了。最幸运的是,青柳史郎的照片还留下来。”
金田一耕助鞠了个躬,凝重的沉默气氛又笼罩在四周。这回,打破沉默的是矶川警官尖锐的笑声。
“医生、医生,本多医生。”
他用像是喝醉的声音说:
“我们真是太愚蠢了,医生从头到尾坚持尸体是源治郎,而我一直怀疑那是恩田。老医生为什么不讲一句:‘你说的对!’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会想到恩田就是源志郎。为什么你不这样讲呢?”
“矶川,你怎么这样讲?”
老医生张大眼睛说:
“我要是那么聪明的话,哪会在这种偏僻乡下当医生啊!”
“你早就到东京去开本多侦探事务所了吧!”
仁礼嘉平这么一搅和,连笑枝、春江跟由佳利都跟着又哭又笑。
才停歇没多久的雨又开始下起来,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尾声
金田一耕助的出现,不仅解决了震惊冈山县鬼首村的彩球歌杀人事件,对我来讲,也一并终结昭和七年那桩命案,在此写下故事的后续发展——
昭和三十年八月十八日中午,我们根据仁礼嘉平的提示,在村子里的共同墓地挖出多多罗放庵的尸体。
八月七日,村里有一位农家老婆婆村崎金死亡,在八月九日下午三点举行丧礼,这附近除了外地人之外,一般都是土葬,因此村崎金也葬在位于共同墓地历代祖先的坟墓之中。
按照惯例,青池里佳是第一个跑去参加丧礼的人,所以她知道最近被挖开的墓地,哪一部分的土还很柔软,如果把那个地方重新再挖起来的话,就不会引人怀疑。而且墓地就在沼泽附近,距离多多罗放庵的住处大约只有一百公尺左右。
正如金田一耕助所说的,青池里佳是用独轮车把多多罗放庵的尸体运到那里去。
村崎家在八月十五去扫墓,当时发现墓地有点凌乱。因为十日晚上下过一场大雷雨,他们以为是大雷雨冲刷的关系,也就没有太注意。可见多多罗放庵埋葬的时间应该是在大雷雨来临以前。
大雷雨帮凶手把翻开的泥土弄紧,而且也清除掉独轮车的痕迹,等于是帮了凶手。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在于留在多多罗放庵住处的大蜡烛,金田一耕助认为是青池里佳故意弄的,要让人以为多多罗放庵在大雷雨来袭的时候还活着。
多多罗放庵的尸体躺在村崎的棺材里,全身赤裸,两人一副相拥而眠的姿势。他的身材不是很高大,可是两具尸体放在一个棺材里面还是有点拥挤,因此从土里面挖出尸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