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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听完,似不是很在意,只道:“不管姓什么,与我们无关。”
没道理那人是厉邵齐,若他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必那么装神弄鬼。
那天她看得很清楚,厉邵齐伤的是一只右眼,与一只左手。
别的伤她不知道,可这天遇到的人,面上虽然伤了,眼睛却是尚好的,只奇在那像蒙尘一般的灰败颜色。
那青年男子说是来求医,可他那主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病症呢?
医人病症,首先要观他面色,可那样一张脸,永乐什么都瞧不出来。
恍恍惚地想了一阵,永乐才觉不对。
她并不想医治陌生男人,为何却想了如此多?
此夜曲中闻折柳
不知是被什么扰乱了心绪,这一夜只见栩尧睡得香,永乐却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外间的凝香都已经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鼾声。
又翻了一个身,干脆坐了起来,合拢了衣衫下了床。
寂寞月色,清冷箫声,吹的是一曲南方小调,名为《折柳》,这原本是首清淡雅致的小曲,只是……
永乐竖起两道眉毛,不知道是哪位轻狂少年,大半夜的,还这样扰人清梦。
寻着这声音的源头而去,打定主意将那人教训一阵。
最后却寻到了园子西北角上,最大的梧桐树下,这树二人合抱尚嫌粗,声音分明自这里来,永乐的目光转了一圈不见人,最后醒起该往上看。
果然见到一团黑影。
“阁下好兴致。”
自古来骚人墨客不少短命,不知道是不是像这样半夜里吹箫吹笛子吟诗然后被吵醒的人打死。
箫声立刻停了下来,只觉有视线盯住自己,永乐毫不畏惧地反瞪回去,慢慢地自袖中摸出迷药与金针。
“你不上来?”
永乐可不会承认那树太高,要纵身一跃而上,除非君平……
忽然想起了君平,永乐的眼皮忽然一跳,又觉得酸楚起来。
君平又在哪里呢?他不会骑马,武功却很好,轻功也俊,抱着她也能轻轻巧巧地跃上树梢墙头,在她无聊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话。
她兀自沉思,竟没发觉那人已经自树梢上跳下。
月光自另一面照来,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永乐向后一退:“君平——”
并没有人来,面前的人笑出了声。
“永乐姑娘……”声音又轻又缓,似乎还带着一些……得意?
永乐不觉大怒,也不管自己那三流功夫,一掌击出,金针飞舞。
根本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一转眼儿,金针叮叮当当地落了地,永乐警觉地又往后跳开,心中暗叫不妙。
“什么人?”她问。
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道:“永乐姑娘,是在下。”
又是他。
永乐在心里想,男人的脸皮生得好,不如人品好,这样死缠烂打,实在讨厌。
“永乐姑娘这么晚也睡不着么?”
“晒晒月亮不行啊?!”永乐没好气。
这话她原来也曾对宫里的人说过,时隔四年,一样底气十足,对着别人惊愕的表情,她回以“你少见多怪”的眼神。
对方只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转眼间他又恢复了笑颜。
“永乐姑娘,我们当真很有缘,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碰面,说不准何时姑娘赏我们薄面,替我们公子瞧一瞧。”
“看他那活死人样子也不用瞧,趁早埋了吧。”
对方竟全不在乎她如此出言不逊,反而笑起来。
永乐不乐:“笑什么?”
对方咳了一声,突兀地转了话题:“方才听姑娘叫了一声‘君平’……”
永乐不答。
对方笑道:“说来也巧,我也姓一个君字。”
江湖上,姓君的人并不多,有名头的更没几个,永乐想不起来别人,满脑子都只有君平。
君平到底在哪里呢?
一阵冷风吹过来,永乐下意识地抱了肩膀,然后要往回走,忽然觉得什么东西当头罩了下来。
“天冷。”
对方的长衫上带着一点熏香的气息,闻得出来是上品的熏衣香,永乐仔细回想,与以前宫中的达官贵人们时常用的熏香气味相近;再摸那衣料,也是最好的绢丝。
真没料到如此地方,竟然也有人像她这样,半点不像个江湖人士,反像不常出门于是兴出多少作派来的娇客。
又想到方才还生疏的一人,忽然如此亲密起来,叫她很不舒服,永乐立刻把那件衫子从身上扯下,仍递给他。
被她这么倔强地盯着,对方也不接。
谁知道又是一阵冷风,永乐接连打了个两个喷嚏,这该死的天气,日间尚算热,夜里却又凉起来,叫人不安生。
“永乐姑娘不要客气。”
这话顿时令永乐的脸涨红起来,最后连耳朵都变成了微微的粉色。
“我们公子时常说,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就算永乐姑娘只是个路人,在下能帮也会帮……”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永乐倒真不好再板着脸作出强硬的模样。
只得默默将那衣服披了。
哎哟,这样的熏香,真的是太熟悉了。
那些年,年关将近的时候,在国师府来往的那些贵客身上闻惯了……
自己家中却是不一样的,厉邵齐有好品味,又认识惯了那些奇人,选的熏香也因四时节令变幻,特特做得与别人的不同;后来永乐师从周肃,也看过苏禾妙手做出来的香膏,带着水果般清新的甜酸香气,最叫人欢喜;再后来入了宫……
凤君是那么混蛋的一个人,调出来的香却都是好的,香也如他人一般,妖冶妩媚。
最喜欢有一味香,名为四方,是自凤君那里闻到的最后一味熏香。
此后,再也没往日那么多的讲究。
永乐临月叹息,夜凉如水。
只有在不经意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多怀念从前。
“永乐姑娘,今儿的月色很好,不妨坐坐再回去……反正,也是睡不着。”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永乐奇怪,可是却点了点头。
走至凉亭处,永乐坐了下来,那人却站着。
真像当年在宫中,也趁着月色,她坐着,君平站着,他言辞拙钝,还拼命安慰。
“你叫什么名字?”
总不知道名字似乎不大好,这样三番四次地见着,现如今还借了人家的外衫,出于礼貌也是该问一句的。
那人似乎是久居人下的,对着人说话都客气万分,他道:“永乐姑娘,在下名叫君宏。”
“你家公子姓栎。”
“是。”
“呵……”
“姑娘笑什么?”
若是有茶就好了,喝一口热茶,好掩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将手藏于石桌之下,永乐道:“我在想,是原姓那个木乐的栎字,还是姓厂字下方一个万的那个厉。”
这样直白,若对方还要掩藏,那便算他厉邵齐无心无肺。
君宏一点被刁难的意思都没有,只道:“姑娘说笑,主子原姓什么,下头的人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满口胡说;若是姑娘想知道,不妨去问问,我们公子原是姓什么的。”
永乐被这么长一串话给绕得不耐烦,只觉这人打得一手好太极。
先生说
永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觉头痛。
昨夜吹了冷风,虽有一件薄薄外衫御寒,始终是不够暖,这几年她的身体远不如当年在厉邵齐身边的时候好,小心将息才能不病。
她打了个呵欠,这次睡得真是太沉了,虽一夜有梦叨扰,却不易醒,连栩尧早早起床挠她,她也只是一抬手任他去了。
这日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不由得捂了脸,若是在家里还好,如今客居,显得她懒惰又妄为似的。
凝香伺候她梳洗了,她令把药箱拿来,却找不到合适的药。
“小姐找什么?”
“去瞧瞧我们带的箱子里,可有什么药?”
凝香大惊小怪:“从来药都是小姐贴身带的,说是不能混放,万一漏出来一点半点不好,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衣食玩物,哪里来的药?”
这倒是了。
永乐无法,只得站起来,到窗前的案几前坐下,打开笼屉,倒好,有半支炭笔,她也不介意,便捡起来,找了一张纸写了个方子,吩咐凝香道:“出去把这些东西买齐。”
凝香看了看方子,左右不明白:“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永乐笑。
“我昨夜被老鼠吵得睡不着,找几味药治老鼠。”
“老鼠?”凝香一点都不知道有这回事,表情很疑惑。
“是啊,昨夜你睡得正好的时候,我可瞧见老鼠咬你脚趾头。”永乐笑眯眯地看着凝香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哭丧着脸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永乐开了窗。
怎么这样的天气好?连带着心情也爽快了起来。
昨夜那箫声清幽,一曲折柳道的是思乡之情,却混杂魔音,扰人清梦,故意要引她出去,又连带她做半夜噩梦。
又想起昨夜起身告辞的时候,那叫君宏的男子说的话。
“永乐姑娘,我们公子的病唯有你治得,这病却也不是白治,有来即有去,这是江湖规矩,姑娘虽不知我们公子心意,姑娘的心意,我们却知呢。”
永乐拊掌笑,却不答言便走了。
心意?
这样的东西一日三变,连她自己都不大明白,却有人说知晓。
真真叫人不爽。
咔嚓一声,那半截炭笔又折断成了两半,笑盈盈地丢进笼屉里,永乐捡张丝帕擦干净了手。
栩尧这时候跑了进来,嚷嚷道:“你叫凝香做什么去了?”
永乐笑着抚摸他的发:“去给你买糖糕。”
她许久不笑得这么开心,栩尧信了,点头道:“今日苏家堡内摆下了擂台,你去看么?”
永乐点头。
去,怎么能不去呢?武林大会,宴开六日,其间四天乃武斗。
一切都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
虽人人不说破,但谁又不知?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自恃着那文韬武略,才情双绝,要做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