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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照镜,并不自怜,而是异常痛恨。
分明是一样的面貌,厉劭齐得到的,样样都比他好。
叫他怎么不生恨?
而永乐的开心快活,那是众人的心血堆砌起来的。
这样想着,他暗暗往永乐那里一瞥。
那傻女孩,方才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又不落泪了,愣愣地瞪着眼睛往这里看。
实在叫人爱不起来。
若不是因为绛妤渐觉大限将至,又觉得应当令永乐到她与永乐身边,说不定自己一辈子都不能看到这孩子长大的模样。
说永乐与栩乔相像,他倒不觉得,倒是永乐再大些,样子大约会跟绛妤更为相像。
永乐站在那,深觉凤君方才的目光,十分不善。
凤君又想到永乐爱笑又天真,真的成了绛妤与厉劭齐所期盼的模样。
真可恨。
帝君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回想。
“厉劭齐呢?”
说起这个话题,凤君才轻笑道:“被你一道圣旨,下令放走了。”
“厉邵昀——”
她这一声,叫得声嘶力竭。
谁会信他这么好心?
永乐一瞬间便察觉到凤君变了脸色:“别这么叫我——”
与厉劭齐是亲兄弟的事实,总叫凤君心有不甘。
明明不是孪生兄弟,明明还较他小两岁,最后却有了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
身量外貌,没什么差别,叫许多人都错认,可在他眼中,还不如叫他们天差地别的好。
厉劭齐说,我是你兄长,若是叫你不好,爹娘在天有灵,我将来也无颜去见他们了。
厉劭齐说,阿昀,你进宫去吧,可以天天见着她。
骗子。
凤君只是想着,面色就已经发青。
帝君并不被他的脸色所惊吓,继续道:“你把厉劭齐怎么样了?”
“怎么样?若是你别插手,说不定他还不会死……”
听到这个字眼,永乐脸色惨败。
刚才还能哭出声来,可凤君现在的说话,令她连哭的力气都不再有。
若不是被法术困着,她可能已经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受。
懵懂,绝望,酸楚,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头,带着腥甜的气味。
大概是血吧,永乐紧紧地合着嘴唇,可唇角还是溢出一点鲜红。
医术上说急火攻心时,会血气上涌,吐血也不算奇事,原来都是真的。
若是厉劭齐……
她怎么敢想象这样的事?
从小儿起,都是在一处的,怎么能令她这么忽然就失去?
她将来要做天下第二的美人,与她最喜欢的,也是那天下第一的男子般配。
在她的面前,帝君静默了一会,又问了一次:“厉劭齐呢?”
这话蹊跷。
永乐暗想,帝君与凤君以及厉劭齐相识的时日必定不少,她这样说话,大约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一样,到了最坏的地步。
她怎么敢去想厉劭齐真的死了?那她要怎么办?
果然凤君笑着对帝君道:“果然骗不了你。”
他原本就是为了令永乐在一旁心酸难受委屈的,没指望能骗到面前这人。
他们几人的交情甚为深远,彼此熟知,其余几人却似乎都没料到自己竟会耿耿于怀,算计到如斯田地。
“你到底想要什么?”
凤君轻轻拊掌:“这倒是个好问题。”
他说完,竟有人敲了敲门。
永乐瞪大了眼睛,不止如此,连帝君也惊讶起来,屋内的情景如此奇怪,平常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现在门外的人是谁?会是自己人,还是……
凤君也看出来了她的震惊,轻轻地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轻,可是她仿佛拖着什么重物似的,与地板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虽然手上负重,戌佩却走得轻巧,好像并不觉得吃力。
永乐的声音被禁辖住,不能叫喊,只觉得额心沁出了汗珠;可帝君却一见那人,便沉下了脸色。
那是戌佩。
曾经被凤君斥责过不许发笑的戌佩,如今也是板着一张脸;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旧是有礼的。
“奴婢戌佩,见过帝君陛下,凤君殿下。”
跪下来给帝君凤君请安,半点差错也没有,声音也是清亮悦耳的。
而借着屋内并不算明亮的光线,永乐才发觉她拖进来的,并不是什么重物。
那是一个活人。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立刻就会死去一般,衣衫凌乱,呼吸声也十分沉重,好似喘不过气来。
纵使心痛,亦不愿承认,但永乐还是认了出来。
那人是厉劭齐。
才多少日子不见?他竟然变成了这样,他倒在地上,没过多久便见到地上也染了鲜红的血。
永乐在心中疾呼,可是无人听见。
可恨的凤君,就是为了这样,才要叫她一直看着听着,却动弹不得。
而厉劭齐也确实如永乐所想,身上中了很重的伤,呼吸也变得急促,但是仍在昏迷之中。
五人
见到厉劭齐,帝君似乎在一瞬间想要站起来,但是她立刻忍住了,仍旧坐着,也不看厉劭齐,只定定地望住凤君。
倒是永乐,又急又气。
她听凤君的名字,二人大约是嫡亲的兄弟,那就像她与栩乔一样。
永乐固执而单纯,她只觉得凤君简直不可理喻,若是换了她——就算栩乔做了再坏的事情,她也不觉得自己真的会恨上栩乔。
再亲密,也会是有碗勺相碰的机会,哪里来的那么多深仇大恨?
就算是为了喜欢上同样的人,也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可永乐并不能想到,凤君不是她自己。
“再心疼他,在我面前也不要露出来才好。”
帝君的表情很淡然,她道:“再怎样,也是多年的好友,他是你兄长,你放过他会如何?”
凤君盯着她瞧了一会,忽然又笑起来,却不再是对着帝君,反而是对着戌佩道:“你瞧,我早已说过,这女人连半颗心都没有。”
见他有些寂寥的眼神,戌佩恭敬地答了一声“是”,便不再开口。
帝君恍然,这面前的人,似乎又跟之前在脑海中,那个入宫来许久终于偷偷来见她的面孔重叠起来了。
回忆起当时凤君受伤的眼神,她多想说,阿昀,我并没有不喜欢你……
他们两人,都为她所喜欢,她从头到尾,都未曾明白,自己喜欢谁多一点。
可是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只会令那两人更加受伤。
听那些热闹传奇戏文,花腔里唱说一生一代一双人,又说女子之道,贵在从一而终;谁都没说过,可能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会发现自己有一日喜欢的是两个人。
这样的心意带来的苦果,才是最坏的酒,夜里独酌,不敢回味。
十四年,他们这些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面容未老,心却都老了。
厉邵昀似以为她与厉劭齐亲厚,其实若非提到永乐,他在自己面前,连个笑容都未曾给过她;若无公事,他也绝少求见,仿佛真的是个置身事外的国师罢了。
若真要论起她是否后悔,也绝不会是为了永乐;而是自己用那帝君的权势,令这两个人都留在了她的身边。
就连那个言谈里没一句正经的周肃,都说她是过分。
连他也不再来见自己了,这个出了名的大贤人,纵使来了这临辉,也从不肯入宫来与她相见。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何谓相见不如不见。
凤君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厉劭齐,厉劭齐呜咽了一声,似乎醒了过来。
他要站起来十分艰难,永乐见他面颊上有血,左眼极不自然地闭着,竟然还在流血。
他的双脚也在打颤,一只手垂着,另一只手慢慢地捂上了还在流血的右眼。
他面上已经没了面具,果然那相貌,与凤君如出一辙。
永乐见他那模样,便知道他手脚上都有伤,手上不见血,大约是脱臼或是折断了哪处。
右眼……大约是被什么锐器刺伤了。
这样的伤势,若是她能动就好了。
永乐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手脚上的伤大约不算太重,可是那只右眼怎么办?
她是那么喜欢厉劭齐的双眼,喜欢他温柔的眼神,喜欢他轻笑起来的时候双目中熠熠的神采。
他要是少了一只眼可怎么办?永乐哭得极伤心。
“哥哥的本事一向不小,就是心肠软了些,所以如今一输再输。”
他要是当真那么良善,就不该做出十四年前的那些决定来。
凤君又对帝君道:“绛妤,像你们这样的好人,我是一辈子都不明白的。”
他从来忍耐都是为了得到,而不是只为了忍耐本身。
厉劭齐忍着疼,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他道:“永乐呢?”
帝君拧起眉,凤君却拊掌欢笑:“你很清楚。”
厉劭齐自然明白。
若说他之前还以为能全身而退,但是当帝君那道旨意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能了。
他自己的亲弟弟,有多么恨他,又有多么爱帝君,他何尝不知道?
因为得不到,所以经他之手的事,总不叫他人如愿。
左手被折断,脚上有伤,要持久地站立着都难,还剩一只左手。
右眼是被他用手指刺穿的,为的是有人来通报他永乐忽然病死,灵车已到了宫门。
以他的作风,哪里肯轻易放过?必定是用了手段,要么将永乐带了回来,要么就将她藏在了别处。
“她人在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凤君不怒反笑,眼神轻蔑:“自你想要手下留情的时候起,就该知道会输给我。”
真真是一个好人,面对着亲弟弟,不能下杀手。
连逃命都不认真,真叫人可敬可叹。
厉劭齐叹了一口气,若是永乐在厉邵昀手中,还不知道君平究竟如何了。
论身手,君平实在不弱;可是对方是厉邵昀,他不仅武艺高强,且深通异术。
碰在一处,君平绝无胜算。
那少年是他自巷尾捡回来的,从小刻苦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