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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死了这条心,便乖乖地回来,还是我的儿子,这万贯家财还有你一份儿,不然就赶快滚出去,家里的一切想都别想,洛家没有你这不争气
的儿子!”
万贯家财?岑朝颜的话一句一句地似乎是用刀刻在我心上的,现在开始一滴一滴地淌血,我要那些钱财做什么?从前我都没有想过,现在知道
了这些,我更不会去想!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想逃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却每一脚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挪了半晌还在门口。回头,父亲似乎没有看到我,悠闲地品
着茶,眼神里带着厌恶,他厌的是我,不是茶。
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儿子,但是洛家的一切哪里又有过我插手的余地?我一直都游离在这个家庭的外面。很小的时候
,我只有小姑姑柔软的怀抱。然后小姑姑死了,我虽然伤心,但还有小洛可以拥抱,可是我没有守护好他,是我在灯节上松开了他的手,是我
的父亲把他换成了冰冷的白银。如果对面的是别人,我可以拔剑,用我的剑、甚至我的血为小洛讨个公道,可是对面是我的父亲,我能做什么
?我可以做什么?
无数的星辰从眼前坠落,天幕似乎已经空空荡荡。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子安,包括岑朝颜,浑浑噩噩地一路徐行,清醒时候终于到了金陵
,到了岑朝颜口中埋葬着小洛血肉的那个地方。
秦淮河上,画舫灯火通明,临河的楼台雕梁画栋,仿佛溶了无数胭脂血泪的河水静默无波,冷冷地绿着。
囊中所剩不多的银子都用在了这里,对着那些巧言媚笑,我强自忍耐,如果小洛还没有死,如果能知道他当时的一些情景,那么一切都是值得
的。
但是,三天的查访,我只得到了一个结论:这里绝没有存在过岑朝颜说的那个人,岑朝颜在骗我,他竟然没有一句实话!
跌坐在树下,远处花船上传来的歌声寂冷入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点点滴滴,如泪。
岑朝颜为什么要编出这样一个谎言?他应该知道我能查访得出来的。这个天真的孩子,他能隐瞒什么呢?我可以确定他的确就是小洛,否则他
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一切?这十年间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如果他所说的正是他所遇到的,那么我怎样做才能挽回伤害?他那样戏弄我,也许是
他认为当年出卖他的也有我,他可以恶意而诱惑地对着我笑,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对他怎么样,那么他对肖宸的真又有多少?我以后要怎么对他
?
想到父亲说的话,想要小姑姑的、或者说害了小姑姑的,是肖宸的父亲肖远方。那么小洛进星云庄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他象极了小姑姑,
肖远方会认不出他么?这样的他一入星云庄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他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斗得过成名已久的肖远方?肖宸对他的感情又能当作
多重的筹码?——我不寒而栗。
顾不得身体在叫嚣着已经到了极限,我决定立刻赶去星云庄,如果说上一次失去小洛我无可奈何,那么现在,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让他安然
无恙。
让店伙计备好了马,我回房间收拾东西。这些天睡了多少吃了多少我实在没什么印象,但脚下的楼梯好像在摇晃。走到门口伸手的瞬间,我隐
约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已经麻木了的神经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动敞开的门里一股奇香扑面而来,我倒下。
8
清醒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疲惫恍惚的感觉,眼前帐子上垂下的流苏轻微地拂动,身上是柔软的薄毯,较之我在飞剑门的卧房还要精致几分。
但再多看一眼我才发现,这间屋子谈得上是家具的也就是这张床而已,而且这间“屋子”根本就是一个茅棚。
头脑清楚、神清气爽、无伤无痛,身上居然是崭新的衣裳,连放在床脚的靴子都是新的,只是全身无力,仅仅是坐起来这个动作,都出了一身
的虚汗。
茅草的四壁挡不住风,更挡不住雨,床外的地面已经有了一洼一洼的积水,清冷的水气里夹杂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引得肚子里“咕噜”一响,
回头就发现枕边是油纸包裹的牛肉大饼,我一时之间唯一的感觉竟然是哭笑不得。
肉和饼虽然冷了,但饿极的时候吃起来香甜无比。内力尽失,双腿僵硬,我用尽了方法也做不到下床走上一步,直到光线暗了又亮,大约过了
三天身上的药效才散去。
扶着墙壁走出那间晦暗的茅棚,屋前的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匹马,摇头甩尾地嚼着地上的青草,马身上的褡裢里仍旧是牛肉大饼,还带
着微温。
我现在已经笑不出来,隐隐地有些恐惧,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个人的监视下,这件事看来是一个恶作剧,但绝不会是一个真的恶作剧,那么安
排下这一切的究竟是谁?
此刻看来这人虽然对我没有恶意,但是,他已经让我无法及时赶到星云庄去见小洛。想到我已经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我翻身上马,入林疾赶
。
虽然到处是浓密的树林,前不见路,后不见村,但这匹马被送过来的路线还是有迹可循的。入夜进入一个小村问清了方向,我犹豫了一下,还
是赶往坐忘峰。离论剑大会还有七天,我如果不眠不休也只能在当天赶上,但七天不眠不休我又如何做得到?星云庄的人一定不会放弃参加大
会,那么肖宸也会去,我只希望,小洛安然无恙。
五月十七,论剑大会结束的第二天的傍晚,我赶到了坐忘峰下的丰邑,得到的却是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取得武林盟主之位的,是飞剑门新任
掌门齐子安。
竟然是子安?他还成了新任掌门?他的内功底子、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凭他的才学,文比确实是可以胜出,但武比他怎么可能独
占鳌头?而且他的二弟心安怎么会把掌门令符交给他?
躲在酒楼角落里,听着那些武林中人高谈阔论,谈的尽是子安和肖宸,看来他们是这次大会的焦点,只不过,肖宸在最后关头败给了子安。肖
宸与我比过剑,我自然知道他的剑术与他相差较多,但内力远远在我之上,我要胜他也绝不容易,而子安能够胜他简直是不可思议。想到江湖
中人从前对肖宸的评论,再想到子安出乎意料地胜利,我觉得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对。
正思量间,突然旁边桌上有人压低声音笑道:“知不知道,陪在肖公子身边的那位姓岑的美人儿竟然是个男孩儿,是个真正的男孩儿!”
我抬头,那是神刀马家的弟子,他继续道:“那孩子生得还真是好,就那股子乖巧可爱的劲儿,比寻常的女孩子还讨人喜欢。”
另一人道:“他生得何止是一个好字?你没瞧见,人人都知道他与肖宸的关系不一般,却哪里有人肯为难他一句?肖宸的艳福不浅哪,唉,其
实就算是换了我,只要他肯,我也不管他是男是女了……”
无意再听下去,至少我可以肯定子安很好,小洛无恙。
一路避开喧嚷的人群上山,我不知道我在回避什么、或者想要发现什么,但……我真的看到了。
阴暗的树影里,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单薄纤长的身影是子安,被他抱在怀里的,是岑朝颜——或者,小洛。
一丝不易觉察地喘息传过来,死亡的味道随着那细碎的喘息如烟般笼罩住眼前的一切,我意识到那是岑朝颜的声音,匆忙地过去叫道:“子安
,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子安颤抖了一下后退一步,他怀中岑朝颜的身体滑落在地上。我扶起岑朝颜,他脸色惨灰,细巧的脖子上一圈指痕,人已经奄奄一
息。我一手按住他的背心输送内力,一手抚着他的胸口顺气。
子安呆呆的站在一边,迷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惊惶恐惧,仿佛对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月光下,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青色,
落在地上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里也显得陆离莫测。抱着朝颜,我厉声道:“子安,你要杀死他,是不是?”
子安似乎刚刚从梦里醒过来,一个哆嗦,又退半步,看清我,强挤出一个笑容,艰涩道:“凌天?凌天你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悄悄地回来了?
伯父伯母还好?”他镇定下来,一手按住胸口喘息了几下,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微笑道:“凌天,你看错了,我若要他死,用得着如此费
力么?”
他说得对,他只消贯注了内力在岑朝颜的胸口击上一掌,岑朝颜便再回天乏术,又怎么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但现在的子安已经不是那个玉样温
润的子安,他现在给我的感觉是石头,冰冷、僵硬。那么现在他会抱着朝颜在这里,而且威胁到朝颜的性命,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信他。
子安默默看着我怀中抱着的少年,神色苍冷起来,却还是不走。
岑朝颜死灰的脸色渐渐有了生气,他安静地躺在我怀里,柔软的身体贴在我的身上。他轻柔的呼吸声如春日里的掠过树梢的清风,占据了我所
有的意识。月在天上,人在树间,月光透过树梢的缝隙,变成无数的暗白的光斑。恍惚中又回到了小的时候,漫天的风雪中,我抱着他,他拥
着我,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其余的,一切都不存在。
与子安相处日久,我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已经不是兄弟之情,但我总是在逃避,除了小洛,我的心中已经放不下别人,我此生拥抱的,只能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