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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没有小洛的影子,小洛……不见了!
小洛不见了!我只不过松了他的手一小会儿,我只不过和别人说了两句话他就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街上是满眼的灯、满眼的
人,却单单没有我想找的那一个。小小的银月牙儿就在手中,并不尖锐的角刺破了我的手,粘腻冰冷一片。
我疯狂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我疯狂地叫着“小洛”,我抓住每一个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小洛,我梦想着下一刻小洛就从旁边的人身后跳
出来,笑着叫我哥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告诉我小洛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小洛对我多么重要,他们对我推推搡搡,认为我只是
个胡乱发疯的孩子……
我跑着问着找着,身边流过的人潮的声音一波一波地散开,像水面激起的涟漪般重复着荡漾。不清楚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落
下来,风中的雪在狂乱地舞蹈,在班驳的灯光里变幻着色彩;雪中的风干燥而冰冷,带走小洛残留在我胸口上的所有温度。我跑着,不知道多
久,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迷离,小洛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小洛……
“小弟弟,你怎么了?你的弟弟呢?”焦急地语声突兀地响起,我迷惘地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熟悉又陌生,我们见过么?也许是见过的,
但他不是小洛,他究竟是什么人我已经没有精神去想。
十岁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3
江南的春雨细密柔软,如烟如雾,但连绵不绝,不会轻易停歇。
我扶着子安走下楼梯,去大堂里用晚饭。子安的身体并不好,淋了雨又开始骨头痛,已经躺在房里三天,我偏要他下来活动一下,他只好答应
。他现在身上没什么气力,被我半拥半抱地扶下来,见人多,勉强挣了开去,一张苍白的脸却浮着晕红。
子安就是小洛丢失的那一天我们遇到的少年,“齐”是个很常见的姓氏,但说起飞剑门却没有人敢说平常,子安是齐家掌门的长子,我则是他
的贴身侍从。
小洛丢失后,父亲和母亲就要带我们兄弟三人搬回江南。我不想也不能走,小洛说过不会离开我,我要留下来找他,他如果能够回来,也一定
会来找我。我接受了子安的提议,他帮我找小洛,我留在他身边服侍他、做了他的小厮,留在燕北和他一起长成了二十岁的青年。而小洛,十
年来无声无息。
我名义上是子安的贴身侍从,但他待我如兄弟。子安身体太弱,练不成高深的武功,我以加倍的刻苦、无限度地提升自己,担负起保护他的责
任。
无视那些乡绅贵女们诧异的目光,我把子安安顿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既能斜斜地看见窗外碧蓝的湖水,又不会被风雨袭到。子安随意地点了
几个清淡的小菜,长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笑道:“凌天,这里可真美,改日晴了,去湖上泛舟可好?”
“你喜欢就可以。”我笑道,“反正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多休养几天也是应该的,于老前辈的寿诞还在一个月后,我又不急着回家。子安,这
酒很好,你可以喝一点。”为他斟上一盏碧绿的梅子酒,醇美的酒香在清冷湿润的空气中弥散开来。对面那个眉眼舒缓的青年展颜一笑,清淡
如莲:“凌天,干!”墨色的瞳仁后是深入心底的欢欣,他是那么的快乐,即使病痛缠绵,依然笑容灿烂。
楼家老店对面就是烟波浩淼的太湖,漫天的烟雨与水波在遥远处相接无痕,水天一色。恍惚中眼前的湖水有接天的莲叶开始迅速生长,碧色无
边里娟秀的女子挽着一朵白荷,在莲露残虹中吟唱着子夜歌,借着水韵与堂内婉转缠绵的评弹遥相唱和……我美丽的小姑姑,十年弹指间,回
首时、垄中白骨、难复红颜。
十年的时间,足够当年苏杭一带有名的洛家泥金印花织锦重整旗鼓,洛家又恢复了当日的风光,作为富贵人家享受着崇拜。买回来的洛家旧宅
,小姑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包括她私奔生子的事实都已经湮没无存。一切成了过眼的云烟,再没有人提起,仿佛这个
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过那个水一样温婉的女子——和她精灵样美丽的儿子。
十年间我回家仅仅三次,我没有听到过父亲和母亲再提起小姑姑和小洛。我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有没有想过丢失了的小洛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有没有想过埋骨他乡的小姑姑一缕孤魂无所依靠。也许小洛的失踪对他们是一件好事,小洛的存在证明着曾经有过的逃亡、耻辱和落魄,父亲
一向都不喜欢重温失败,对自己当年燕北务农只字不提,更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还有一个小洛。只有我,还执意地叫着凌天这个名字,每到无事
,执意地摘了泽湖的白荷送到小姑姑的坟前。我依稀还记得那个小姑姑所喜欢的书生,浅淡的笑容里有使人陷落的深情,黄泉之下的她也许并
不寂寞。但我希望,小洛没有与他们团圆,而且要永不与他们团圆!
鼓掌叫好声唤回了我的神智,原来是唱弹词的女孩儿已经煞住了尾,袅袅余音中,那女孩儿放下琵琶敛衽为礼,托了白瓷的盘子照例来讨钱,
对着抛下大小铜钱的客人笑靥嫣然,那笑如窗外的雨,虽然悱恻娇丽,却有清冷和无奈悄悄地铺展开来。
侧头,子安正凝望着我,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酒,带着一脸了然的笑,他自然知道我在想小洛的,他常常说我是个执念太深的人,这样的人
很少会得到幸福,因为他们只要认定的那一个。他看着我,提了酒壶为我斟上,无意中溢出的余光凝在了某一处,便僵住。酒盏已满,他竟不
知道。
抚着他的手把酒壶拿下来,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斜角上一张桌子旁坐了个蓝衫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肤色白皙,面容精致,懒洋洋地
靠在椅上,由着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少年把饭菜一口口地送到他唇边,一双眼半睁不睁地透着猫样的慵懒——也的确是真的很
懒。
他看着我和子安的目光有一瞬间象极了发现老鼠的猫儿,有敌意也有快意。但那样的目光只是一闪,而且隐藏在长长的睫毛后面,若有若无,
让人不敢确定。他发现我们也在看他,索性偎进了身旁紫衣少年的怀里,闭上了眼。那少年一臂揽了他,扔是不紧不慢地喂他,神情专著,目
光里的柔情便是一块石头也能熔化了去,偏偏他怀里比石头要软要美的少年恍若未见。
摇了摇头,我夹一筷松鼠桂鱼,小心地挑去了里面地刺送进子安盘子里,笑道:“子安,不要理他,小孩子而已。”
子安也一笑:“看看他们,很亲热很幸福的样子,两个男孩儿在一起这样,也算得惊骇世俗,却偏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他的眼里莫名地多了
些郁色,很快又散去,咬了一口鱼肉,笑道:“好甜,味道……真好。”脸上的红晕更深。
“啊!”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却是那唱弹词的女孩儿走到两个漂亮少年桌边,被那蓝衫的少年一把拉进了怀里,紫衣的少年已经
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女孩儿在蓝衫少年的怀里拼力气挣扎着,满眼的泪,但却无声。蓝衫的少年任她挣动,笑嘻嘻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捏着:“小姑娘,你的脸好
软,身材也不错,唱曲子赚得了多少钱?陪我一晚如何,我给你钱,包你一辈子都不用再出来,如何?”
女孩儿泪痕满面,却无法挣脱了他的手。旁边一名老者张口欲言,紫衣少年目光一凛,单手一甩,一柄小小的飞刀正落在那老者面前的酒杯上
,生生地把那青瓷的杯子从正中劈成两半,老者本红润油光的脸顿时没了血色,周围一片寂静。
我看不过去,一掠而至,怒道:“放了她!”
紫衣少年身形刚动,蓝衫少年轻道:“站着!”懒懒地瞥了我一眼,道:“原来是飞剑门的大侠客哪。”那双被睫毛掩住一半的眼里,三分邪
气、七分冷厉,却合成十二分的媚惑,他笑:“你管我?”懒懒地站起来,一摇三晃地径自托了女孩儿向楼梯过去,女孩儿被点了|穴道,叫不
出声,也无法再挣扎,含着泪躺在他并不宽厚的怀里,乞求地看着我。紫衣少年被那一声“站着”喝住后竟是纹丝不动,连表情都不曾变过。
我挺身拦在他面前,沉声道:“朋友,在大庭广众做这种事,你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你的意思是说,两个人躲在房间里来这个比较好,是不是?她是你的情人?”少年轻佻地瞥了一眼窗边的子安。
我气结,回头,窗边的子安在浅浅的微笑,一双眼说不清是明朗还是暗淡。我一惊,他说的究竟是“她”还是“他”,但我还是道:“我与她
并无关系,但公子如此欺侮一个弱质女子,在下无法袖手,公子若不道歉,休怪在下无礼。”
“哈!当真是大侠哪!你哪只耳朵听见她不愿意了?”少年假笑一声,“被我摸着抱着,说不定她心里高兴得很哪,你管得着么?”他睫毛颤
了颤,眼波流转,“摸摸抱抱算不了什么,是不是?”
没想到他轻易就挑起了我的怒火,等我静下心来,少年已经被我攥住手腕按在了一张空桌子上,恨恨地瞧着我咬紧了嘴唇。挑眉看向窗边,子
安在浅浅的微笑,我也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如此,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