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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觉,那段时间还嗑药了。说实话,嗑药不是好事。躺在床上,明明所有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但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砸着正对着我的那面墙。
砸一下,心就颤一下。明明知道自己闭着眼,但好像就睁着眼等天亮。有时候太阳照进来,醒了,那砸墙的声音不再有了。但有时候,那声音遮住了太阳,我好像永远都无法醒来。
李少白说。
现在自己在北京过得再差,也能省下钱寄回去,如果在其他地方打工,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李少白这么讲。
我说,你认识得不清楚,你是眼高手低,离开北京也许能过得更好,更稳定,你没把自己的方向把握好。
李少白说,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我已经把大把时间耗在这里了。明知道自己慢慢往下深陷,可是想拔脚也晚了。自杀的时候,我也想得挺多,我觉得赖活着终究不如好死。我把手腕拉一道口子,看着血流,很疼。但是我到最后也没死成,我觉得我不能死,我还有爹妈在,我死了,没人养他们。
所以我得活着,哪怕像狗,哪怕自己生活过得稀烂,哪怕吃屎,也得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我们喝完酒出来,走过街天桥,李少白被风一吹,头有点儿晕,趴在天桥上干呕。
从鼎好大厦这边能远远看到李少白租住的楼房,就在北大南门附近。一间六个人,上下铺,一个月五百块钱。一个屋里三间房,一共住十几号人,共用一个厕所。
李少白现在的生活过得好一些了,他在一个广告公司负责出门跑宣传外加发小广告,还打了一份超市的零工,一个月能挣四千多。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张开胳膊像是在拥抱寒冷的空气。他张嘴大喊,像是败犬的狂吠。
我看着他的背影。将帅谁都想做,但却少之又少,大多数还是拼死拼活葬身此处的小卒。站在这里,你能感觉到那种他妈的悲壮。
说实话,我觉得李少白没有创作的才华,他写的东西就是一坨屎。但他还活着,像蝼蚁一样伟大。
很久以前。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问我还在北京么。我开始压根儿没听出来他是谁,直到他自报家门,又往前倒腾了好久,我才想起自己的确曾经和这么个人同学一场。
都快十年的事儿了。
我说,我在北京呢,怎么了,你来北京玩儿么。他在电话里说,不是,我来北京治病的,听其他同学说你在北京,好久没见了,想问问看你有没有空,咱俩有时间聊聊。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然后问清楚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那天我买了水果和一箱牛奶,然后到了医院。
这么多年没见,人都变样了,但是好在我还是能认出点儿轮廓来。他先喊的我,似乎我能来,他很高兴。
这个同学穿着病号服,半坐在床上。他看到我来了,很高兴。我俩聊了挺多,从最开始同班的时候聊到上大学,他体力跟不上了,聊一会儿得歇一会儿。
我问他得的什么病,是不是还要动手术?
他说绝症,哈哈哈哈,麻痹老子这次是死定了。
同学说,我找了好多人的电话,总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真没了,没和你们再说上话,那该多遗憾啊。
我说,你别说这些丧气话,虽说治疗起来不容易,但是又不是一定治不好。
同学说,哈哈哈哈,我他妈可舍不得死,老子还是处呢。
我说,艾玛,这事儿包我身上吧,只要你出院了,想要俄罗斯妞我都能给你整一个来。
他拍拍我肩膀说,一言为定。
他和我说他喜欢过大学的一个姑娘,可是他妈的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其他小伙儿抢先了。
他和我说他特别爱吃他们家门口小馆子做的茄泥。
他和我说,哎呦我操,我他妈的要是去了,我爸妈该怎么办呀。
我们聊了挺久,走的时候是他爸妈送的我,一直送到电梯口。
之后他做化疗掉头发,但是挺精神的。然后就突然死了。
就是普通人得了绝症之后该有的剧情,看了开头第一句就能知道的结尾。
最后一次我去看他,他还乐呵着和我说,有一个护士姐姐长得真不错,如果有幸活下来一定找她要电话。他去世的消息是他爸妈发短信告诉我的。
后来我数了数,实际上我才去医院看了他四次,他不是我朋友,就是一个很久没见的同学而已。
这个同学很普通,不是帅逼,不是土豪,功课不是第一。但我就是觉得他很屌。
他说他怕死,但怕的原因是担心他爸妈以后日子不好过。除此之外,他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人生理想或者什么志存高远的事儿,他没和我聊过,或许是没来得及吧。
故事里面的人血液四溅,倒地不起,那都是剧情,我不会当真。
认识的三个人,虽说不是朋友,可这是他们的生活,我没办法把他们也当成假的。我更没什么人生哲理好讲,片儿汤话听多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人不能靠知音或者读者文摘来支撑自己。
本来这些天在检察院实习忙得一团糟,可偏偏还是码了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因为今天无意间翻出来一张便签,是那个死掉的同学写给我的,上下两行。
“如果难逃一死,请视死如归。”
“如果能够活着,他妈的一定要好好活着。”
戴正阳,青年作家。@抽风手戴老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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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628 弟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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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慧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一个早晨。那时你也不过六七岁吧,坐在床边跟表哥聊天,身后小你四岁的弟弟醒了,他高兴地爬起来扑在你的背上,未脱婴儿的顽皮与缠闹不休。你感到有些烦,转身推开了弟弟,继续和表哥说话。弟弟反而更兴奋了,他又扑到你的背上,口齿不清地嚷着“姐姐背毛毛”,你不耐烦了,转身在他的腿上“啪”的拍了一巴掌。表哥骂你了,弟弟惊恐地退到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你,不敢再动。
你还记得爸爸妈妈工作长年很忙,你和弟弟被留在奶奶家,一住很多年。有一次,你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奶奶拿着小棍子追赶,跑到很远发现奶奶的身后有一个趔趄紧随的小身影——四五岁的弟弟吃力地举起一根很大的树枝追奶奶,怒气在他胀红的小脸上涌动,青筋暴露出来,他一路在喊:“不许打姐姐!不许打姐姐!”奶奶扔掉手中的小棍子不再追你,转身告诉弟弟:“乖,奶奶吓姐姐的,不打她。”他才愣一愣停了下来。
后来奶奶家养了一大群鹅,你和弟弟常常去招惹它们。有时砸一颗石子,有时从鹅群中冲过去,直到鹅毛满天飞才惊奇而兴奋地尖叫着跑开。终于有一次鹅群愤怒了,它们追着你俩跑,死死不放,弟弟便慌了,他“扑咚”一下跳到你的背上,惊恐地带着哭腔问:“姐姐怎么办,我们要死了吧?”你背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到很远,嘴里却在开心地大笑,像是在玩一种惊险的游戏。
你长大了一点,开始喜欢和同龄的或比自己大的女孩玩。你们玩“小燕子”、“皇后娘娘”的游戏。你们很多女孩躲在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女孩家里,关紧门窗,看那个女孩把她妈妈的项链、戒指、发卡一一戴好,打扮成一个皇后的样子;你们一个个争着演她的丫环,听她差遣,玩得兴奋不已,丝毫不知疲倦。大人们都要外出干活,弟弟在家没人带,于是他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出来找你。他找到了你们玩游戏的人家,站在窗外喊你,你想答应却被大女孩劝止了,她说不喜欢小孩,于是你不敢出声,直到听见外面的喊声越来越远。你们继续游戏,你心里有点不安,不知年幼的弟弟会去哪里找你,可是你毕竟也还是个小孩,不一会儿就投入了游戏,把弟弟忘得一干二净。
晚上奶奶骂了你,还拿一根细细的竹棍打了你,说你被别人带坏了,玩疯了,弟弟都不要了。你哭声震天,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哭累了,赖在地上撒泼,斜着眼瞪弟弟,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而你的弟弟,这个刚学会稳步走路的小男孩,他只远远地心疼地看着你,说“姐姐不哭噢”。如果在平时,你一哭他就会帮你擦眼泪,肉肉的小手很温暖。可是现在他不敢靠近你,他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带他玩,现在还瞪他,他不知道他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你不再喜欢和弟弟玩了,甚至把他当作累赘。你到处和别人说:“弟弟在,我玩不自在。”你上学放学不想再等他,在大人的强令下才极不情愿地牵着他的小手,转身和别人谈笑。
在你上五年级那年,弟弟上二年级了,你们搬到外婆家住,也转学到那里,你们每天骑自行车来回。你一定到死也忘不了那么一个早晨,弟弟一切准备就绪,背起书包扶着自行车站在院子里等你。你还在梳头,看见弟弟站在一边,不耐烦地说:“你先走吧,我梳头。”弟弟笑嘻嘻地摆摆手:“不要紧,我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