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一瞅小白同志,确实和之前威猛霸气直追藏獒的形象差得有点儿大,也就悻悻地把拖鞋放下了。小白躲在阳台,一边吃鸡腿儿一边探头瞅我,气得我牙根儿痒痒,小王八蛋,不知道给我留口!
要不我帮你养吧?姑娘说。
啥?我把视线从小白那儿收回来,盯着姑娘。
她看着我笑,眼睛弯弯的,漂亮极了。
一三五你养,二四六我养?姑娘问我。
我琢磨一下,下意识地说,怎么和养儿子似的。
呸!姑娘脸红了一下,说,那就都归我养,你要是想小白了,就来我家看它。
我假装犹豫了一下,摆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姑娘紧张地看着我。然后我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当天就让姑娘把小白带走了。
临走的时候,小白舒舒服服地拿头蹭着姑娘的腿,我真想冲上去抽它两耳光,这事儿我就只敢想想!你他妈竟然真的成功了!?
姑娘牵着小白,朝我挥手说,欢迎你来我家看小白。小白贼兮兮地吐着舌头,这只蠢狗!
那姑娘爸妈都是南方人,所以她说话的口音听起来也有些奇特。我俩是高中同学,在班上,她喊我名字的时候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她对我名字中间的“正”字读音发不标准,z和zh不分,我就总是嘲笑她。
后来那姑娘发奋学习普通话,终于改了口音,不过喊我名字的时候,读那个“正”字总是特别重,瞪着眼睛张着嘴巴,露着小虎牙,像是要狠狠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好像挺喜欢小白的,给这家伙养得膘肥体壮,我去看它的时候差点儿就不认识了。这厮躺在门口,肚皮向上,姑娘给她挠痒痒,看得我那个羡慕啊!大哥,咱俩换换成么?
我腆着脸邀请姑娘牵着小白出去遛弯儿。
晚上的路灯有些昏暗,风吹着树叶沙沙响,小白在前面一个劲儿跑,很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姑娘拽着绳子,小脸儿憋得通红,想止住疯癫的小白。
我说,撒手吧,小白就这怂样,你让它跑一阵儿,它自己会回来。
姑娘半信半疑地松开手,小白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了前面一位老太太牵着的漂亮小母狗。我赶紧拿手捂住姑娘的眼睛,让她别看。她问遮着眼睛干吗啊?我说,小白正在演少儿不宜的小电影,咱俩可不能被污染了纯洁的心灵。
姑娘啐了一口,真是什么主人什么狗。
我说这位小同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我这人长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拉过。
姑娘斜眼瞅我,问我,你怎么想着给一黑狗起这名字啊?
我说,这不才显得特殊么!要不我也给你起一名儿得了,你瞧你这瘦得和柴火棍儿似的,尖嘴猴腮,我就赐你法号悟空吧!
我金鸡独立,双臂上抬,双手举棒状,对着姑娘一声大喝。
我叫你一声孙悟空你敢答应吗?
姑娘踹了我一脚,叉着腰说,姑奶奶在此。
我单腿儿保持平衡本来就不容易,她这么碰我一下,我立刻就躺倒在地了。
小白本来正在行那苟且之事,一扭头看见我摔了一跤,竟然没有见色忘义,它丢下身下的妹子狗,如风一般向我跑来,龇牙咧嘴地朝着姑娘。
眼见小白头一次这么护主,我眼泪都快感动出来了,但又怕小白真的伤了姑娘,刚想着喝住小白,就见姑娘拿手指点着小白说,还想不想吃鸡腿儿了?坐下!
小白吐着舌头,吭哧吭哧蹲在我的身前,根本不再看我一眼。
嘿!你小子革命意志也太不坚定了吧,鸡腿就把你收买了?我朝着小白挥拳头,它扭脸儿朝我汪汪两声,又奔着它的妹子狗去了。
姑娘拿脚尖儿碰了碰我,低着头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去南方读书了。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对她说,没事儿,我会去看你的。
她听到我的话,抬着头,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说,我能抱抱你吗?
这话刚出口,脸上就臊得发烫,我知道自己这张老脸肯定发红。
她没说话,只是悄悄向前走了一步。
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我还记得她头发带着些淡淡的香气,很好闻。
在她去了南方以后,我把姑娘的qq昵称改成了“孙悟空”。
从北京到南方那座城市的路程不算近。我一般都是坐夜车过去,撑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就到了。我的朋友唐大夫说,形容异地恋最好的一句歌词是“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列车咣当,我就是穷学生一个,为了省那么几十块钱,选的硬座。车厢里塞满了人,有的打牌有的打呼,还有人用手机放着凤凰传奇。
我却只剩满心欢喜,满满都是要见到她的欢喜。她一般都会在车站接我,我拖着步子,一身臭汗,抱着她,姑娘也不会嫌弃。
我说,孙悟空同志,你来了,这真经没取着,倒是让我这白面如玉的唐僧累个半死。
姑娘只是看着我笑,帮我擦汗。
她问我小白还好吧?
我说,那小子满院子祸害小母狗呢,就等你放假了回去好好教育它。
姑娘说,可得把它看好了,别让它瞎跑,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我嬉皮笑脸说,不会,那小子懂事儿,像我一样,有了牵挂,心就跑不丢。
她白我一眼说,德行!
异地不易。我们分分合合,坚持了三年。
最后一次吵架,冷战了半个月,我想主动和好,给她发qq信息,说孙悟空同志,咱俩还是再坚持坚持吧,我觉得天竺就快到了。
等了很久,那边回复一句,你是哪位,这是我女朋友的号。我开始觉得那是她逗我玩儿,又说了几句,那边直接开骂,把我拉黑了。
后来,我还是没把小白看好,一次带它出去遛弯儿,它追着小母狗跑了,再没回来。再后来,我在路边见着一只流浪狗,它正在垃圾桶那儿刨食,全身黑色,长得很像小白。
我喊它,小白。它没有回头。
我想,那一定不是我家小白,小白是我給它取的名字,我喊它,它一定会答应的。
我好像也在鼓楼见过一次那位南方姑娘。或许是她,侧脸很像,背影也很像,眉毛眼睛鼻子都一样。
我呆呆的,远远看着她走。我突然大喊:我叫你一声孙悟空,你敢答应吗?
一旁的人看着我,像看个傻逼。她没有回头,挽着身边的小伙子继续向前。
我想,那一定不是我的南方姑娘,孙悟空是我给她取的名字,我喊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戴正阳,青年作家。@抽风手戴老湿
c o m
VOL。603 逃课
t;Xt;小;说天;〃;堂
作者王深
一
我在一生中展开的无休无止的逃课,始于1993年一个炎热的午后。那年夏天我就读于一所幼儿园,一个课间,不幸在裤子里完成了一次排泄,心中焦急,躲过老师的视线,悄悄走出了学校。由于腿短,走了一百米我就体力不支,也迷失了方向,只好败兵一样原路返回。
多年以后,在这个美丽而扯淡的世上又混了20年,我已经记不清当年走出幼儿园后的具体景象了,但那种孤帆远影碧空尽、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焦虑感,始终萦绕在怀,经年不散。如今,每当我带着未交的稿子入眠,便必被熟悉的梦魇侵袭。梦境里,我小心地拽着裤腿,贴着墙壁徐行,一步一个脚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片野草如织的旷野。旷野上明月高悬,罡风伴着狼嚎劲吹,我手无寸铁孤立无援,最后猛然惊醒。
逃课另有说法是翘课,显得轻松活泼;也有旷课之说,似有隐逸之姿。逃课二字,则有鼠辈之态,也含孤独意味。在我身上,还是逃课更合适。
进入小学,直到15岁前,我热爱上学,义务教育的难度不大,尚未形成阻力。我喜欢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后来还学会了抢答。在12岁的初一,讲到一篇和英国有关的课文,语文老师闲得蛋疼,突然问道,谁知道英国的全称是什么?
我忘了是从哪里恰好刚刚习得这个偏僻知识了,于是虎躯一震,在角落里,高高举起手来。带着检举他人考试作弊时才有的绝决而自信的表情,我站了起来,洪亮地回答,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全场寂静。你懂的,那种荣耀感,于12岁的我而言,和《非诚勿扰》的男嘉宾不得不上台灭掉女嘉宾的灯是差不多的。我克制住心跳,目视黑板,佯装平静,深藏功与名。
是的,在义务教育阶段我就是这种学生,充分热爱上课,以抖机灵为荣。直到结束中考,没逃过课。
二
物极必反,后来事情突然就变化了。对上学的热爱,在15岁前由于过于猛烈,全部耗尽。从高一开始,我渐渐敢于逃课,最后工于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