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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他自己作孽,难道不知道教练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吗?”他喝多后有些激动,“赛前不好好休息弄伤手,比赛时连抬起来都费劲,也不知道国庆前一晚干吗去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急忙追问:“手受伤?他上场比赛是哪天?”
“国庆节一早啊。”他见我变了脸色,不解道,“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干瞪着眼睛。我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解开谜题,解开那个困扰我多年的木椅消失之谜。
器材室尽管门窗紧闭,但西墙底部有缺口。那晚回学校后,柯雪先将顶部加了铁钩的竹竿从缺口下伸进室内,钩住木椅腿拖到墙边,这竹竿毫无疑问就是当年班里失踪的鸡毛掸。
然后,再利用短锯等工具,在缺口处分解、拆卸木椅。由于缺口只有两三只拳头那么大,他只能趴在地上用短锯缓慢地、一点点地轻声锯开、分解木椅,然后清走木料。也难怪后来我注意到墙边有许多木屑,这是因“技术”原因未能全部清理走的木椅残骸啊。
我不知道他哪里找来那些拆卸工具,我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时间才办到,我只知道为了避开巡逻的保安,他必须在深夜进行分解,然后再翻出校园离开。
这一艰难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使他双手受伤,丢掉第二天的冠军,或许,这也进而影响到教练的职称评比。然而,这一切他都刻意对我隐瞒,每天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我们之间的气氛总是轻松、自然。
这一刻,我开始意识到,真正的朋友,或许恰恰是那些不会轻易影响你的人。尽管有着截然相反的价值观,背道而驰的处事哲学,他们从来不会强行向你灌输什么,也懂得尽量少地避免对你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站在他们身旁,你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他们的身影笼罩。
7
如今,距离柯雪离开已经整整一年。也许,他每天闷头于实验室,这才无暇与我联系。想到他从此规规矩矩地走上成功之路,我既欣慰却又恐惧。
那是一个周末,我被床头的手机铃声吵醒,高中时的团支书来电,问我去不去参加同学会。
“柯雪来的话我就来。”我变相推脱。
“出了这事情,他肯定来不了啦。”团支书回道。
“嗯?出事?”我疑惑,“他怎么了?”
“哈?你还不知道?留学圈都传开了,抢婚,他在英国抢婚啊,本来陆小佳都嫁给别人了!”团支书兴奋道。
我似乎能感到自己的瞳孔在微缩。
原来,柯雪从没有变过。出国前所有的“异常”,都是在为那一刻准备。等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仍旧会像以往那般启动。
我只是在想,事前陆小佳到底知不知情。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他们一起策划的,就像当年柯雪背着她上下楼梯一样,没有她的默许,又如何能做到。
我忽然很想马上参加同学会,坐在那里听他们述说抢婚的细节。
不过,我想,那一定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蒋话,90后青年作家。微博id:@蒋话话。曾在「一个」发表作品《杀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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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416 路人铜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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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姬霄
我可能是同龄人中参加婚礼最少的人。
一是因为生性孤僻,朋友寥寥无几。二则抱着侥幸心理,新人在婚礼上忙于应酬,根本无暇关心你是否到场,只要送上红包大多能蒙混过关。
但这一次不同,新郎与我相识十年,交情非比寻常。不仅如此,他更以严谨出名,发出的每一封请柬都再三确认,从航班住宿到两地的天气情况,事无巨细,言辞诚恳,令人没有任何推辞的理由。
婚礼是国庆长假的头一天,在他家乡的一个生态园举行,百米红毯、钢琴乐团,还有令人咋舌的88桌,无不彰显出主人的土豪气质。形单影只地坐在席间,面对犹如过江之鲫的宾客,我有些许的不适应。依稀记得,上一次参加这样热闹的场景还是大学毕业典礼。我穿着借来的学士服,静静看着大伙争相跟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合影,虽然在我的手里同样握着一部数码相机,但到最后,我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后来听说,那个女孩已经结婚了,是跟班上一个同学,全班都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唯独我没有收到请柬。至于为什么,我也懒得猜,毕竟在大家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没多少存在感的人吧。
缺乏存在感的人很容易辨认,他们大多行为拘谨,目光涣散,看上去失魂落魄,在流动的人群中像一尊悲伤的铜像,其实思维早已漂浮在九霄云外。
正如此刻,在千军万马之中我第一眼看到铜狮张的样子。
他扎着发髻,留胡须,透着艺术家气息,很容易被记住。但不知为何,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与世无争,只是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头一回经历大雪封山,从树洞向外窥探的松鼠。
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上海人,之所以叫铜狮张,是因为他的涂鸦设计曾经在戛纳广告节上拿过铜狮奖。
说到涂鸦,我还上过快乐大本营表演哦,铜狮张嘻嘻哈哈地补充,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我没应声,因为不知道如何接话。坦白讲,我明白这样的浮夸表现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但那又怎样,再耀目的光环,对我而言也只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已。
朋友忙成了狗,这边介绍完又赶去其他桌,留下我和铜狮张坐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铜狮张又忍不住跟我讲话,说的是他曾经把一辆停在街边的阿斯顿马丁涂成了hellokitty的壮举。
这些在我耳中更像是卖弄,我更加懒得接话了,把椅子往远处挪了挪。但不知是他反射弧太长,还是看不懂我的冷漠,他又凑了过来,问,对了,这新郎叫啥来着?
我一愣,难道刚才介绍铜狮张给我的人不是新郎?
他见我一脸狐疑,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解释道,我跟他刚认识,一不留神给忘了。
我惊讶不已,你连名字都没搞清楚,就来参加人家的婚礼?
要知道,这可不是同城婚礼简简单单地赶个场,他得专程从上海飞到成都,再转大巴到绵阳。玩这么大阵仗,就为参加一个陌生人的婚礼?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铜狮张下巴一扬,目光投向隔壁桌的女孩说,他是为她而来的。
女孩叫猫姐,比铜狮张大三岁,是他的大学学姐。
猫姐刚失恋,前任是个五星级大酒店的继承人。两个人在一起多年,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却遭到男方家长反对,猫姐不胜烦恼,恰逢收到请柬,决定出门散心。
这种机会百年不遇,铜狮张立刻买机票紧随其后。
我说,没看出你不仅痴情,还是个痴汉。
铜狮张莞尔一笑,痴情是精神力,痴汉是行动力,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的胜算大了好多。
我忍不住也笑了,几千公里的距离都追过来了,却连坐到同一桌都不敢,这胆量怎么追女孩。铜狮张哀怨地叹了口气,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追女孩,以前都是女孩倒追的我。
我哈哈两声,说,你真是吹牛皮界的天纵奇才。
那场婚礼在喧呼语笑中谢幕,新郎被灌得不省人事,其他人开始商量着后面的假期去哪玩。
我是个孤僻的人,集体活动向来懒得参加,直接订了当天的机票飞回了北京。
过了一个星期,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铜狮张打来的。他问我要地址,说要寄明信片给我。原来他追着猫姐一路跑去了西藏。电话里,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他解释说是因为缺氧。
我问他,你有没有给猫姐表白?
铜狮张没回答,说他刚到拉萨就开始高原反应,小命差点没了。
我重复问,你有没有给猫姐表白?
铜狮张说,猫姐在医院照顾了他两天一夜,拉萨的夜晚特别冷,她就蜷在座椅上,脱掉鞋,把脚从侧面伸进我的被子里取暖,直到一点一点地睡熟。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她糟糕的睡相,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连冰冷的日光灯都变得温暖,发出像烧烤一样吱吱的幸福声……
我打断他的畅想,继续问,所以,你最后到底有没有给猫姐表白?
铜狮张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第三天,猫姐接到男友的电话,飞奔回了上海。
我说,靠,什么烂剧情。
铜狮张听到我骂娘,谄媚地一笑,问,你到底要不要明信片?
我说,要。然后给了他地址。
铜狮张又说,对了,你叫啥名字来着?
我直接挂了电话。
半年后,我到上海出差,铜狮张看到我发的微博,在我临走的最后一天半夜,约我去吴江路吃烧烤。
见面他还是老样子,只是身后忽然闪出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瞪着眼睛嚷,鸡腿呢,鸡腿呢?
我惊奇万分的问他,怎么个情况?这是谁家的小孩?
铜狮张眼中藏着笑意,说,是猫姐的儿子,叫阳阳,半夜醒来哭闹着非要吃鸡腿,我就带他出来溜达一圈。
我崩溃了,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大个孩子?
铜狮张叫了半打啤酒,开始跟我讲这半年发生的事。
半年前他回到上海,猫姐又跟男朋友冷战。这次他终于没哆嗦,冲上去对猫姐表白。但没想到的是,猫姐只是把他当弟弟看,一连拒绝了他三次。
最后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大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