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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和触觉。可是那天电视机到了之后,从车后座卸箱子打开包装等等细节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也许是太激动了,我的脑子根本就没有运作。直到我爸在高高的五斗橱上为电视机寻到了一个合乎尊贵身份的位置,我才从狂喜中稍微恢复一点儿,细细观察起这个叫做“电视机”的神秘物件,五斗橱很高,我很矮,站在近前我根本看不见它,往后退又嫌太远。于是脱了鞋子拉开抽屉,脚踩在抽屉里登高,这才看的明白。这是个现在想起来极小的方块小机器,荧屏没亮的时候是灰色的,鼓胀得圆圆的9英寸屏幕(可怜的,只有我现在用的手提电脑屏幕的四分之一大小),灰色四边有一圈黑框,实际可以显示的画面其实更小。机身是大红色的塑料外壳,面板是黑色的塑料,只有一个频道拨盘,两个旋钮,一个是开关,一个是音量。机器的后脑勺上有个可以拉伸的天线,我爸另外配了一个环形天线,还有一个放在屏幕前面的放大镜,塑料放大镜,离开屏幕十厘米左右,可以把9寸电视画面放大到12寸吧。我站在高处,向低我一等的小孩子隆重介绍了这个电视机的各种情况,他们还会问些问题,拜托我一一查证,例如里面有没有灯泡等等。其实我有点心虚,因为电视机我也是第一次见,它对于我来说,和学校宣传栏里画的卫星火箭和机器人之类的东西一样,差不多等同于四个现代化,是小小的我充满敬畏的高科技领域。当然,我把这种不该暴露的年少无知状掩饰得很好,一边像专业人士一样解答着小伙伴的提问,一边心里油然生出几分得意,虽然只高出这一抽屉,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境界了,我甚至觉得已经掌握了打开科学之门的金钥匙,已然和背后这些无知的小孩子们渐行渐远了。
其实那时电视只有两个频道,而且收视效果很差,需要花很多时间调试天线的位置,荧屏上一片雪花,喇叭里都是刺耳的噪音,父亲小心地微微摆动着天线的角度,哪怕很小的移动都会将已经几乎可以看清的画面毁于一旦,终于找到清晰的画面是需要欢呼的,父亲有时会用尼龙绳拴住天线,用钉子固定在旁边的大衣橱侧板,生怕不小心移了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个天线角度又没了,可真是个让人气羸的事情,我爸爸总是花很久时间去搞这个,因为两个频道,需要不同的俩角度,来回折腾难免失手。某次我上手摇摆天线,竟不料一触即好,从此只要我在,我妈就不让我爸去调电视了,说他远没有我有这个天赋,我为此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如今回忆起来这个活儿可真是不简单,有点神秘主义色彩,和在人间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一样需要运气。
之后我们家的生活起了变化,因为左邻右舍前弄堂后院子有电视的人家只有我们家一家,这种认识的人都提着板凳拖家带口到我家看新闻联播的日子前后持续了大约一年时间,我爸妈不胜其扰,端茶水送瓜子还要陪笑脸,我见了好几次,后半夜人群散了,我妈一面扫满地的瓜子壳,一面在数落我爹出了买电视的馊主意。但对于我,可是人生里难得的咸鱼翻身的好机遇,那几年我姐姐生病住院,家里中层干部就我一个人,所以这一片儿的所有小孩子,如果想要看电视凑热闹,就必然要来求我,如果碰巧他们父母和我爹妈完全没有交情,那么他想要混进我家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我会守在我家前门口,舍弃了自己看电视的机会,堵在门口严格把关,熟人可以进,半熟的带着送礼的可以进,其他既不认识又不懂客气的人一概免谈。我还常常要在场子里巡逻,因为有些小赤佬会从后门溜进来,黑灯瞎火地躲在人群里(小赤佬是上海土话,指混蛋坏小子)。总之,那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我在学校和家里那一片儿,社会地位老高老高的,赶上周末有少儿节目的,我几乎操纵了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谁看动画片谁没资格看动画片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简直赶上现在的广电总局了,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人是很容易堕落的,尤其在这种谁都得求你的状态之下,骄傲自满老子天下横行的臭脾气自然就萌生了,加上人没什么文化,公检法也不管,那段时间的我和水浒传里的高衙内无二,女孩儿按时送零食送甜蜜微笑,男孩儿送蟋蟀,公园里刚捕着的小鱼,玻璃弹子等等,作业有人代做,出去没人找茬,走在路上,身边总是有两个狗腿子前后起哄,明火执杖的事情倒是没干过,言语调戏一下邻校女同学还是有的。另外,我还经常教训是身边人要低调,不要仗势欺人,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有身份的人,我已经渐渐进入了角色。
可惜不过一年多时间,我身边的拥簇便做鸟兽状散了,电视没多久之后就进入了寻常人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上海很多人家都有电视了,不再有人来我家看电视,家里恢复了往前的平静,受惯了我的气的小朋友们,一时间也都转战其他人家,或者干脆自家也有了“身份”,不再低三下四了。“广电总局”一下子失去了管理和控制的对象,实在是很不习惯。所有礼物都没有了,小孩子家还没学得世故的脸上,谄媚的笑一下子就不供应了。我很烦恼,作业许久不做再也不会做了,江湖上树敌多了身边却突然没了打手,走路上胆战心惊,女孩子也很现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总之一切荣耀土崩瓦解,繁华过眼云烟,依然没有五斗橱高的我,在现实的凄风苦雨里一夜长大,不得不比一般的小赤佬更早地直面残酷人生。
后来我喜欢上看书了,少年时代最大的乐趣就是读书,当然除了些我后来曾经说过的“好学上进”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说辞,其实另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我讨厌电视,讨厌极了。
2013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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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12 如意说
t…xt…小;说……天。堂
作者释戒嗔
如意小的时候,很受父亲宠爱,父亲喜欢把如意抱在怀里,一起坐在营帐中,欣赏母亲的歌舞。
父亲对母亲说:如意这孩子真像我,以后呀,我要把我的事业统统交给如意。
如意的父亲可不是某某乡镇的暴发户,而他的事业更不是多少多少亩良田以及多少多少头耕牛。他的事业很大,大到我们想象中的极限!
如意的父亲就是击败了西楚霸王项羽,建立了汉王朝的刘邦,而他的事业就是整个天下。
可惜,父亲心中虽有了让如意当接班人的念头,但真正想要实现,却艰难得很。
如意并不是嫡长子,他的母亲戚夫人不是刘邦的正妻。刘邦早年未发迹还是泗水亭小小亭长的时候,便娶了一个叫吕雉的女人为妻。吕雉也有一个儿子,比如意大上三岁,叫做刘盈。
如意三岁那年,刘盈便被立为太子,如果父亲想要兑现自己诺言,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废黜刘盈这个太子。
在那个时代,想要废长立幼可不是凭借着君王的喜好就可以做到的。父亲不但要打破自古传来的惯例,还要想些办法对付那些冥顽不灵思想守旧的老臣。
不过母亲对这件事倒是满有信心的,母亲偷偷着告诉如意,你这个哥哥,性格最是懦弱无用,你父亲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一点。
母亲还告诉如意一个笑话,有一年,父亲进兵伐楚,结果不慎败落了,项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父亲,一路追着父亲的败兵。
父亲逃到家乡,原想顺道接了自己的父亲刘老太公一起逃亡,结果老太公没见到,却见到了刘盈。
母亲说到这段旧事的时候,便仍不住要乐了,她说“也不知道这个不识相的小子怎么惹毛了你父亲,你父亲一路上越看他越讨厌,几次三番的要把他推下车子。”
母亲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夏侯婴这个老小子喜欢当滥好人,连续几次把已经推下车的刘盈又救了回来。如果不是他多事,现如今我们哪用这么烦?”
不知道为什么,如意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并没有他母亲那般雀跃。
那一夜,如意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尘土飞腾的原野上有辆残破的车马狂奔着,如意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惊恐地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小孩子抬起头,那样貌居然是自己的脸。
在车的另一头,如意看到另一张脸,那是父亲的脸,在这张脸上,如意看到过许多次微笑与温暖,可是这一次,这张脸狰狞得让如意恐惧。
如意醒了后,出了一身冷汗,耳边仿佛还能听到父亲在梦中的咆哮声:“滚下去,快滚下去。”
如意知道,这个声音曾经真实地发出过,只是不是对着他的爱子如意,而是对着那个不肖子刘盈。
如意想到这个光亮渐渐暗下去的黄昏的时候,心中总有些许的不忍。
如意不常见刘盈,父亲对他们母子都不待见,父亲出征的时候,带着的总是如意和他母亲,至于吕雉和刘盈十之八九是留守的。
最近一次见到刘盈,是在父亲的军帐前,吕雉带着刘盈与刚从军帐里出来的母亲和如意相遇了。
许是听到了易储的传言,吕雉冷冷的望着如意和他的母亲,有股寒意透了过来,一直冰到如意的心底。
倒是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刘盈,像个木偶似的傻呆呆的跟在吕雉身后。
刘盈看到如意的时候,居然笑了一下,如意揣摩了一下,这笑容中竟似没有不怀好意和阴冷。
如意心想,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像母亲评价的那样是呆子,还是像父亲评价的那样是窝囊废。总之,被这种人压在头上,确实是件让人不忿的事情。
如意知道,从那一天起,最惨烈的战争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