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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过泡个腿儿还是极勤快的。”说罢,犹豫了一下,又道,“天色渐晚,皇上也该翻牌子了。”
“去贤德妃那里罢。”水湛随意拣了块牌子,往红漆盘子里一扔,淡淡地道。
高德安连忙下去安排,心里却对贤德妃少了几分恭谨。
而苏云岫并未叫水湛等太久,不过三五日功夫,便盘点齐全了,管家领着七八个仆从,抬着红木箱子,浩浩荡荡地往贾府去。
听门房来报,说是苏府来人送礼来着,贾琏愣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是谁?苏夫人?她这到底是想作甚?”那苏云岫,跟贾府可没什么交情,莫不因着大姑娘得宠,也想来巴结贾府了?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妥,若真是肯奉承巴结的,当初怎又会拿着乔不理会林府呢?要说,这林家独子的身份,可不比旁家的哪。
想起漏进自个儿袋子里的银子,这林府的资产之丰厚,当真是出乎意料。
此刻,贾琏尚不知,经他手运进贾府的不过是半个林家,若不然,怕是此刻的惊羡震撼会更甚几分。
且不管究竟是何目的,这桩事还是不要自个儿拿主意的好。贾琏略一沉吟,便去通报贾母了。
贾母乍一闻此事,也是惊疑不定,有些事,贾琏不知,她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这苏云岫差人造访贾府,绝对是来意不善。可如此敲敲打打,又借着林府故交的名头,闹得整条儿街都知道,如果当真不见上一见,岂不成了贾府倨傲?眼下正是贾府最热闹喧鼎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若是传出不和善不亲民的名声,叫谁捉住了错处,说不准会带累宫里的大姐儿,毕竟她可是以贤德而封妃的。
“叫他进来,老身倒也瞧瞧,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贾母想了想,又唤来鸳鸯,“你去看看玉儿在做什么。”
不多时,苏大管家便进了屋子,朝贾母拱手一礼,面上带着几分恭谨之色,道:“见过贾老太君。听闻贾府土木兴盛,亲朋多有寸心表意,林府虽少有簿资,却已人丁凋零,只余林小姐一人不甚孤苦。近几日无意听闻林小姐寄人篱下一概用度皆不能自主之事,我家夫人也知传闻不可尽信,但她却以为既与林大人有故,对林小姐尚有几分怜惜之心,怎能叫堂堂二品大员之后受此委屈?特备好薄礼,不过白银三千两,并各色江南土仪,权当是为林小姐聊表心意罢。”说罢,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单奉上。说罢,也不在意贾母众人脸色如何,又欠身行了一礼,自顾自地道,“除此庆贺之礼,家夫人又特意为林小姐置办了些物什,多番叮嘱小人当亲手交给小姐。”
话到这份上,贾母哪还不知道这苏云岫打得什么主意?话说得倒是得体好听,又巴巴地送来银子,什么替黛玉尽点心意,林家少有薄资,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贾府亏待了黛玉?
“玉儿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儿,自有我好生照看着,就不劳外人费心了。”贾母强压着心头的怒意,“苏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那些个东西就不用了,我贾府再不济,也不会亏待了玉儿。”
林大管家心中轻蔑地暗笑着,面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小的奉命给林小姐送些里礼物,若是再这般抬回去,怕是家夫人便该指责小人的不是了。”
贾母一滞,这奴才会怎样她自是不关心,可这若是再堂而皇之地从贾府抬出去,岂不叫人又看了回好戏?那些个刁民嘴碎得厉害,若是传扬开来,指不准又会编排些什么?更何况,这苏云岫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再推波助澜折腾些什么手段儿……
“替我多谢你家夫人,不过玉儿矜贵,却是不方便见外客的。”贾母几乎要把一口好牙咬碎了,却还需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
“听闻林小姐与贵少爷同食同宿同进同出,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许是小人记岔了,贵府钟鸣鼎食之家,如此勋贵,规矩自然甚严。”见贾母的怒意更甚,险些就要按捺不住,林管家也是见好就收,心里却暗暗佩服,不愧是夫人,贾府之事不仅了然于心,便是这贾母的反应,也不曾有半分疏漏,“小人也知这等规矩,特意带了位教习嬷嬷,王嬷嬷虽不是极显贵的,却也在宫中侍奉过太妃,家夫人心有余而力怠,不能为林小姐延请德高望重之人,若有失礼唐突之处,还望老太君勿怪。”居然真的跟他谈规矩,自从留心贾府后,林大管家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子人,天底下还有比贾府更没规没距的地儿吗?
如此说法,贾母还能怎样?整个人都气得发起抖来,却还能强撑着笑,感激地把那王嬷嬷迎进来,带去黛玉住处。在宫里多年的老嬷嬷,说不定还能在贵人跟前说得上,这样的人物,怎能轻易得罪?
送走王嬷嬷,林管家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十分识趣地告辞离开了贾府。
人一走,贾母便再忍不住心头的怒火,恨恨地一拍桌子:“好一个苏云岫!竟然把手伸到贾府来了!”
盛怒之下,屋里哪个敢劝阻?
生了好半天闷气,贾母才沉着脸吩咐道:“还不把二太太叫来。凤丫头年纪轻不懂事,她也不知道分寸么?姐儿几个这般年纪了,也不知道去请几个教习嬷嬷进府好生教养着。”
王嬷嬷是苏云岫让秦子浚帮忙请过府来的,甚至,连水湛也在后头推了一把。林如海之死,他的心里亦有些感慨,能帮衬着点儿他遗留的血脉,自然也是应允的。但王嬷嬷心里也是清楚,虽说是给林家小姐做教习嬷嬷,但她却是苏夫人请来的,这心里,清楚着呢。
跟林黛玉见完礼,径直便道:“林大人仙逝扬州,林小姐按制该守孝三年。如今客居贾府,虽多有不便,却也该暗守。这屋里的器皿物什,带彩的便先收入箱笼,一应的衣物首饰,只留了素净的几样即可。老身听说小姐喜好诗书辞赋,更常有同姊妹吟诗作乐?”
“我……”黛玉忍不住垂了泪,又是羞愧又是自责,爹爹走了还未一年,自己却……只觉得自己委实不孝极了。
看到黛玉小脸惨白,王嬷嬷心里暗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又道:“小姐往后多警醒着些就是。闺阁之中,有些雅趣自是无碍的,但这诗词手稿却也该好生收藏妥当,万不可流传于外。”
黛玉连忙点头,心里却惶惶不安起来。无风不起浪,若是当真无事,王嬷嬷怎会单独提这一句?难道,自己的诗稿竟真的……一想到自己的诗文被陌生男子随意翻阅流传,黛玉只觉得浑身发抖,真真的寝食难安,这叫她往后该如何是好,“嬷嬷,还请嬷嬷教我。”
倒也不算糊涂,只可惜,却落到这糊涂窝里了。
“林小姐不必担心,我既应了苏夫人之邀,自然会尽心尽力。”
林黛玉不由一怔,脑中不禁想起游船上那斜倚着绣桌,笑得优雅而从容的女子,还有那双清浅含笑却似能看到你心底的眸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第67章 贾琏生事苏轩下试
适逢天气乍暖还寒;林黛玉心事重重地病倒了。
听闻此事;苏云岫也只有感慨叹息了几声,便弃之不再多思。能替她延请王嬷嬷三载;已是她念在绛珠孤苦伶仃,所能做的极限,剩余的;也惟有看她的造化了。
经苏管家这一闹;贾府那档子腌渍事儿,更成了茶馆酒楼茶余饭后的谈资;苏云岫也迷上了坐在包间里听楼下大堂闲聊唠嗑。每每得闲,便会往醉仙楼小坐,要一壶清茶,或是花间小酌;看看窗外走街闯巷的小贩拖长了音吆喝,听听外间或高声阔谈的妙论,或低吟浅唱的曲儿,亦是极好的消遣。
这一日,苏云岫照常往醉仙楼坐了大半个时辰,看着天色渐晚,日头西垂,便招来小二结了账,起身下楼。刚至楼梯口,却听毗邻的那雅间的门猛地打开,出来一个醉醺醺嘴里更神神叨叨的男子,摇摇晃晃地往这厢走来。
酒味浓郁了有些呛人,苏云岫忙避让在侧,欲让他先行。
却不想那醉汉脚下不稳,险些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好容易抓住了扶栏,半弯着腰大口喘着气,不知怎的,眼神竟对上了,一愣,揉了揉眼睛,忽的指着她高声喊道:“贾世兄,快来看,这可不就是你嘴里的那个苏夫人吗?”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喊,苏云岫脸色微沉,心中不渝尤甚,然跟醉汉又能如何讲理?也懒怠理会,径直下楼欲走。
刚走了两步,那醉汉似有所觉,脚步竟难得灵活起来,大咧咧堵在楼梯口,嘴里仍醺醺道:“夫人莫走呀,遇到了,一起喝一杯叙叙旧罢。”说着,还伸手来拦。
苏云岫后退几步,避开了,心里却烦躁起来,这进不得退不得的,只得扬声道:“掌柜呢,在何处?还不快把这醉汉拉开!”
如此情景,早有机灵的店小二一溜烟地跑去喊掌柜的了。
外面的吵闹很快惊扰了屋内的,听到有人喊,贾琏便跟着出来了。此刻,他也喝了不少,两颊微红,醉眼迷离的,看到他竟拦在楼梯口不让人行,忍不住调笑道:“怎的,王兄这是相中了美人儿,不舍得叫人离了?咦,这不是苏夫人么?怎的苏夫人也在此?小生贾琏,此前在扬州府便早已仰慕夫人,可惜缘铿一面,没想到,今日居然遇上了,还真是有缘哪。”
苏云岫的脸色越发不好了,这贾琏她自是知道的,十足地色胚一个。眼下,也不知是酒醉涨人胆,还是早有龌蹉心思,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风月场的常客一般,叫她浑身不舒服。
“相逢不如偶遇,不若夫人也到雅间一叙。”贾琏忽的凑近了些,低声笑道,“听闻夫人聪慧能干,小小药铺也打点得风风火火的,只是,这世道,天灾*的,指不定一个不慎,就血本无归了不是?夫人的一番心血,怎能这般辜负了?不若你我把酒言欢,倾心谈一谈,说不准就有转机了呢。”
眉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