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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岫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原来,秦子浚居然是京城秦家人,胡彦青以为她不知,只是,她怎会不知,贾府长孙长媳秦氏,这不是说的便是秦可卿吗?没想到,她居然和子浚同宗。而子浚,竟是这秦氏嫡支出身的,只可惜却是家主庶子,也因着嫡庶有别,注定要为家族牺牲的。哀莫大于心死,这才离家离京了无音讯。若是以往倒也罢了,一个无用的庶子有谁会在意,可眼下,却为了自己撬动了半个扬州宦海,如此能耐,那以家族利益为重的父兄又怎会放过?
想到这,苏云岫心里又苦又涩,张了张嘴,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她如此,胡彦青心里也复杂得厉害,叹着气,也不再往下说了。
屋里陷入了沉默,屋外簌簌地落叶,寂寥得萧瑟而无望。
第58章 番外子浚篇
番外子浚篇是缘是孽自在我心
立在窗前;屋外的荷花开得正旺,一团团;一簇簇;像是要把一生的绚烂都压在这个盛夏一般。
他却又一次想起了苏州府的紫藤花架。
想起花架下,那个拈花而笑的女子。
有时候,秦子浚总会想,倘若没有那场滂沱的大雨;是不是就没了往后的种种,和今朝的牵绊。
他本是京都秦氏子,却因嫡庶有别,而处在这般尴尬的位置。有马革裹尸之志,却不得不弃武从文;有济世安邦之心,却不得不清闲在朝野之外;甚至,连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成了嫡兄的妾。
犹记得那日敲锣打鼓,一顶粉色小轿从旁门入府,他站在府门外,冷笑着转身。
至交的挽留与叹息,舅家的歉疚和无奈,秦家子的喜与悲,荣耀与耻辱,都抛之脑后。他是秦子浚,一个失意无根的读书郎而已。
一路潦倒,一路流浪,那时的他甚至觉得,这一生就这般尽了。
直到遇到她。
命中的结,更是劫也。
那是一场极大极凉的秋雨,淋得人瑟瑟发抖。他躲在漏雨的草亭里,层层的乌云遮天,看不到一点光亮,耳边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谁也不知,这场雨究竟要下多久,也不知这座草亭能挡得了多久。
却不想,竟遇到收账归来的她。
“子浚,你可愿助我。”
他总想不通,为何苏云岫会相中最落魄的自己,会朝自己伸出手,会将乐善堂交给自己。更想不通,为何自己真的握住了那双手,真的应了下来,真的,在乐善堂住下。
三年了,整整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
后来,他也曾问起过,她总浅笑着反问:你为何会应我?
而他总撑着头笑,笑自己的介意,是的,介意,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会如此介意。即使表妹他嫁,当初,他更多的是恨,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可唯独这一桩,他却极在意,在意当初究竟是随手而为,还是,
有意。
或许,从那时起,便成了他的劫。
缘不知何起,情却不能自控。
可老天既让他们有缘,为何这缘分,来得这般迟?
秦子浚明白,在她心里。有一个很柔软的地方,只属于一个人。
苏佑安。
每当提起这个人,她的神情总是温柔的,暖和的,含着笑。
苏云岫很爱笑,喜也好,怒也罢,唇畔总噙着一缕笑。
却是不同的。
他叹息过,伤感过,失落过,也无望过。末了,却觉得若能一直这般相伴着往下走,也是极好的。
只是命运却又跟他开了个玩笑。
当听说苏轩的身世,他震惊了,惶恐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跟巡盐御史一方大吏有了干系。
当看到她从未有过的惶恐与不安时,秦子浚却定了下来。无论何时何地,你的心愿,我必竭尽全力。
修书胡彦青,掀起苏州府的风波,只为圆了她的梦。
好友的劝告与提醒,他并非不知,当初离家,也因着他不过是个失意的书生,与家族无碍无益罢了。若得知他的所作所为,那个冰冷的只有利益二字的家族,怎会放任他自由在外?
子浚,你这般又是何苦?
只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世上本就没值不值的事,不过是你愿不愿而已。
想到这,秦子浚不由轻轻笑了。
“少爷,苏州来信。”
书童在屋外轻轻敲门,躬身奉上,又悄悄退下。
打开信,胡彦青豪迈不羁的字印入眼帘:
初三,苏氏携子北上。
只这一句,已让他心满意足。
第59章 费思量母子终进京
“娘;船头风大;快进屋里吧。”
苏云岫抱膝坐在船头;深秋的风带了些寒意;打在脸色微微有些疼,她却置若罔闻,心早已飘去了千里之外。自那日胡彦青离开后,这颗心便七上八下地再没一刻的安稳。正胡乱想着;却听苏轩在身后说话,回过头,便见他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心中一叹:“苦了你了。”
苏轩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娘说的哪门子话?秦叔叔待我这般好;莫说是离了书院;便是弃了科考也是应当的。”
因着秦子浚的事,瞧见娘亲每日魂不守舍的,他便悄悄跟书院里告了罪,诸多事宜处置完全才告知,犹记得那日娘亲紧紧搂着自己落泪。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可惜,离了万松书院,但只要他自己肯用心,肯努力,过了一两年再下试也是无碍的。更何况,当他把缘由原原本本告知山长夫子时,张老还夸赞他有古之义士之风,又特意写了拜帖,替他引荐给国子监祭酒。
“为娘都明白。”苏云岫叹着气,站起身来,“回去罢,再有五六日,也该到了。”
此番进京,与前回往姑苏一般,都是悄无声息的,尚未入夜,母子俩便坐在自家小院里用饭。
“娘,秦叔叔他……”
瞧见苏轩略带迟疑的目光,苏云岫搁下筷子,舀了碗汤递给他:“得空了,他便会来的。”她的声音浅淡,云一般无根,却又莫名得笃定。
“可……他知道我们会来?胡公子?!”忽的想起了那日莫名造访又翩然远去的胡彦青,苏轩错愕地抬头。
苏云岫点头道:“他们是多年至交,自然有书信往来的。这回,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喝汤了吗?”话到后面,早已多了几分打趣,笑盈盈的模样,看得苏轩不自觉红了脸,呐呐道,“你又拿儿子寻开心。”明知他一路忐忑,却偏偏不告诉自己。到了此刻,哪还不明白又是娘亲的恶趣味。
确如苏云岫所想,自那日收到胡彦青的书信,秦子浚便留了心,差了小厮守在城门角,这厢母子俩进京,不多时,那边便有了准信。只因天色渐晚,不得不按捺住心底的冲动,强自取过一卷书册翻阅,却怎也静不下心来,索性弃了,径自往榻上一躺,只盼着一觉醒来便是天明。
晨起,刚用过吃食,便听下人来报,说是秦公子来了。苏云岫微微一怔,旋即便是一阵欢喜,正准备出门相迎,却见苏轩一脸揶揄地冲自己笑,不由脸一红,生生把步子压了回来:“还不快去迎你秦叔叔进屋里来。”
“儿子遵命。”苏轩长长作了一揖,避开苏云岫恼羞成怒作势要打的手,一面往外走,一面嚷道,“秦叔叔来了,娘就不疼儿子了……秦叔叔?!”
一扭头,却见秦子浚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院门外,温和地笑着。
被逮了个正着,苏轩讪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忽的来了句“娘在屋里等你”,叫苏云岫好生尴尬,心里更是将苏轩好一通骂。秦子浚亦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大概是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红脸,等见了礼后,苏轩便嚷着温习功课,遛去了书房。
两人独处,以前并不少见,可不知怎的,这一回,却叫苏云岫有点拘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秦子浚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温声问:“家里那边可都妥当?若是因着……乱了事,倒真的不好了。”
“哪有什么打紧的事儿?”苏云岫略略沉了下心神,抿唇看他,“你……家中可有碍难?”
屋里的气氛略略有些凝滞。过了许久,才听得秦子浚轻轻地问:“你都知道了?”
苏云岫点点头,那日胡彦青的话在心里不知道翻转了多少遍,明明有很多话要说,要问,可见了面,却怎也开不了口,终了,只余下一句“可有我能做的”。
只一句,却叫秦子浚欣喜无比,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了:“你能来,就够了。”
从未听他这般沉重的喟叹,从未见过他这般掩饰压抑的狂喜,更从未感受过这般深切的情意,让苏云岫心慌意乱,失了平日的宁静:“子浚,我……”
蓦地,秦子浚忽然开口问道:“云岫,潭拓寺的枫叶极美,你可愿同去?”
苏云岫怔了怔,不解地抬眸,却见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下,竟隐隐有几分不安,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期待,有担忧,脆弱得像水晶一般,让她心中一软:“好。”
在两人陷入脉脉不得语的默契中时,小院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秦府。
“子浚去见那女人了?”已是知天命年纪的秦振业保养得极好,抚着修剪整齐的胡子,坐在红檀木大案前。
“是。三少爷辰时三刻便出了门。”
“胡闹!”秦振业大怒,重重一拍案,震得案上笔架上的毫笔瑟瑟发抖,“昨儿刚进的京,今儿就这般巴巴地上门去,也不怕被人耻笑!”可一转念,自己这庶子从小到大何时叫人省心过?被世人耻笑的事又何止这一桩?想着,想着,心头的怒火越来炽盛,“他回来了,就叫他滚来见我。”
“是,老爷。”
“你是说,子浚一大早就过去了?”醉仙楼里,一个面容俊美、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负手立在窗前,听得下人来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