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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金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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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瘦老头子眼珠子刷刷冒光,“好呵,宝呵,你这次带来都是嘛样的?”
  蛤蟆脸男人抿嘴一笑,打身后麻袋里掏出两双小鞋递给瘦老头子,也不说话,好赛要考考这瘦老头子的修行。
  瘦老头子接过鞋一看,是旧鞋,底儿都踩薄了。可式样怪异之极。鞋帮挺高,好赛靴子高矮,前脸竖直,通体一码黑亮缎,贴近底墙圈一道绣花缎边。一双绣牡丹寿桃,花桃之间拿线缝几个老钱在上头,这叫“富贵双全”。另一双绣松叶梅花竹枝,松托梅,梅映竹,竹衬松,这叫“岁寒三友”。再看木底和软底中间夹一片黄铜。瘦老头子说:“这是古式晋鞋。”
  蛤蟆脸男人一怔,跟手笑了:“您真行!能看懂这鞋的人不多!”
  “这鞋也卖?”
  “货卖识家,别说价了,您给多少,我都拿着。”
  这前后五双瘦老头全要,掏出五两给了。要说这些钱买五双银鞋也富裕。蛤蟆脸男人赶紧把银子掖进怀里,满脸带笑说道:“说句老实话,这鞋现在三文不值二文。我不是图您钱,是打算拿它买些北方小鞋带回去。您要是藏着各样北方小鞋,咱们换好了,省得动钱!”
  “那更好!您还有嘛鞋?”
  “老先生,您虽然见多识广,浙东八府的小鞋恐怕没见过吧!”
  “打早听说浙东八府以小称奇,我二十年前见过一双宁波小脚,二寸四。可头两年见过京城一女子,小脚二寸二。那真叫小到家小到头啦!”
  “那也比不过广州东莞小脚,二寸刚刚挂点零。一双小鞋,一抓全在手心里。还有福建漳州一种文公履,是个念书人琢磨出来的,奇绝!”
  “嘛绝法?”
  “竟然有股书卷气。有如小小一卷书。”
  “好呵!你都有?带来了吗?”
  “在旅店里。您要换,咱说好时候。”
  急不如快,两人定准转天这时候在前边墙子河边一棵歪脖老柳树下边碰面。转天都按时到,换得十分如意,好赛互相送礼。又约第三天,互换之后,这瘦老头提着十多双小鞋穿过鬼市美滋滋乐呵呵往回走。走到一个拐角,都是些折腾碑帖字画古董玩器的。只见墙角站着一个矮人,头上卷沿小帽儿压着上眼皮,胳肢窝里夹一轴画,上边只露个青花瓷轴。
  瘦老头子一看这瓷轴就知这画不一般。上去问价。
  对方伸出右手,把食指中指叠在一起,翻两翻,只一个字儿:“青。”
  鬼市的规矩,说价递价给价要价还价争价,不说钱数,打手式用暗语。俗称“暗春”。一是肖,二是道,三是桃,四是福,五是乐,六是尊,七是贤,八是世,九是万,十是青。手式一翻加一倍。
  对方这“青”字再加上手式一翻,要二十两。
  瘦老头子说:“嘛画这个价,我瞧瞧。”撂下半口袋小鞋,拿过画,只把画打开一小截,刚刚露出画上的款儿,忽一惊,问道:“你是谁?”
  这矮子一怔,拨头就跑。
  瘦老头子本来几步赶去能追上,心怕半袋小鞋丢了,一停的当儿,矮子钻进小胡同没了。
  瘦老头子叫道:“哎,哎,抓……”
  旁边一个大个子,黑糊糊看不清脸,影子赛口大钟,朝他压着嗓门说:“咋唬嘛,碰上就认便宜,赶紧拿东西走吧,小心惹了别人,把你抢了,还挨揍!”
  瘦老头子听见又没听见。
  这天早上,佟忍安打外边遛早回来,就要到铺子去,满脸急相,不知道为嘛。门外备了马,他刚出门一哧溜坐在台阶上,只说天转地转人转马转树转烟囱转,其实是他脑袋转。佣人们赶忙扶他进屋坐在躺椅上。香莲见他脸色变了,神气也不对,叫他到里屋躺下来睡个觉,他不干,非要人赶紧到柜上去,叫佟绍华和活受马上来。还点了些画,叫活受打库里取出带来。过了很长时候,才见人来,却只是柜上一个姓邬的小伙计,说少掌柜不在柜上,活受闹喘,走不了道儿,叫他把画送来。佟忍安起不来身半躺半坐,叫人打开一幅幅看。先看一幅李复堂的兰草,看得直眨眼,说:“我眼里是不是有眵目糊?”
  香莲瞅瞅他的眼珠说:“不见有呢,头昏眼花吧,回头再看好了!”
  佟忍安摇头非接着看不可。小邬子又打开一幅,正是那幅大涤子山水幅。
  平时佟忍安过画,顶多只看一半画,真假就能断出来。下一半不看就叫人卷上,这一是他能耐,二是派头。活受知道他这习惯,打画就打开一半,只要见他点头或摇头,立时卷起来。今儿要是活受来打画给他瞧,下边的事就没有了。偏偏小邬子刷地把画从头打到底儿。佟忍安立时呆了,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身子向前一撅,叫着:“下半幅是假的!”
  “半幅假的,怎么会?别是您眼闹毛病吧!”香莲说。
  “没毛病!这画,字儿是真,画是假的!”佟忍安指着画叫,声音扎耳朵。
  香莲走上前瞧,上半幅给大段题跋诗款盖着,下半幅画的是山水。“这不奇了,难道换去下半幅,可中间没接缝呀!”香莲说。
  “你哪懂?这叫‘转山头’,是造假画的绝招。把画拿水泡了,沿着画山的山头撕开,另外临摹一幅假的,也照样泡了撕开。随后,拿真画上的字配假画上的画,接起来,成一幅;再拿假画上的字配真画上的画,又成一幅。一变二,哪幅画都有真有假,叫你看出假也不能说全假,里头也有真的。懂行拿它也没辙。可是……这手活没人懂得,牛五爷也未必知道。难道是我当初买画时错眼了……”
  “您看画总看一半,没看下半幅呗!”
  “那倒是……”佟忍安刚点头忽又叫,“不对,这幅画是头几年挂在铺子墙上看的!”说到这儿,也想到这儿,眼珠子射出的光赛箭。他对小邬子说,“你拿画到门口,举起来,透亮,我再瞧瞧!”
  小邬子拿画到门口一举,外边的光把画照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出,画中腰沿着山头,有一道接口,果然给人做了假!佟忍安脑袋顶胀得通红,跟着再一叫:“我明白了,刚才李复堂那幅也做了假的!”不等香莲问就说“这是‘揭二层’,把画上宣纸一层层揭开,一三层裱成一幅,二四层裱成一幅。也是一变二!虽然都是原画,神气全没了,要不我看它笔无气墨无光,总疑惑眼里有眵目糊呢!”香莲听呆了!想不到世上造假也有这样绝顶的功夫。再看佟忍安那里不对劲,一双手簌簌抖起来,长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得得得”磕得直响,眼神也滞了。
  香莲怕他急出病来,忙说:“干嘛上火,一两幅画不值当的!”
  佟忍安愈抖愈厉害,手抖脚抖下巴抖声音也抖:“你还胡涂着,铺子里没一幅真的了!我佟忍安卖一辈子假的,到头自己也成假的了。一窝全是贼!”说到这儿,脑门青筋一蹦,眼珠子定住不动了。香莲见不好,心一慌,不知拿嘛话哄他。只见他脸一歪嘴一斜肩膀一偏,瘫椅子上了。
  立时家里乱了套,你喊我我喊他,半天才想起去喊大夫。
  香莲抹着泪说:“谁叫您懂呢!我不懂真的假的,反不着这么大急。”
  不会儿,大夫来了,说前厅有风,叫人把佟忍安抬到屋里治。
  香莲定一定心。马上派小邬子去请少掌柜,并把活受叫来。小邬子去过一会儿就回来说,活受卷包跑了,佟绍华也不见了。香莲听罢好赛晴天打大雷,知道家里真出大事了!白金宝问嘛事。香莲只说:“心里明白还来问我。”就带着桃儿坐轿子急急火火赶到铺子。
  只见铺子里乱糟糟赛给抄过。两个小伙计哭着说:“大少奶奶骂我们罚我们打我们都成,别怪我们不说,我们嘛都不知道呵!”香莲心想家那边还一团乱呢,就叫他们挑出真玩意儿锁起来,小伙计们哭丧脸说:“我们不知哪个真哪个假。老掌柜少掌柜叫我们跟主顾说,全是真的。”香莲只好叫他们不管真假全都拣巴一堆封起来再说。
  回到家,白金宝不知打哪儿听到佟绍华偷了家里东西跑了,正在屋里哭了叫叫了哭又哭又叫:“挨千刀的,你这不是坑了老爷子,也坑我们娘仨吗……你准是跟哪个臭婊子胡做去了,你呀你呀你……”
  香莲板着脸,叫桃儿传话给杏儿草儿,看住白金宝的屋子,不准她出来也不准人进去,更不准往里往外拿东西。白金宝见房门给人把守,哭得更凶,可不敢跟香莲闹。她不傻,绍华跑了,没人护她。她要闹,香莲能叫人把她捆上。
  这时,佟忍安给大夫治得见缓,忽叫香莲。他虽然不知道家里家外到底出了嘛事,却赛全都明白。两眼闪着惊光,软软的嘴里硬蹦出三个字儿:“关、大、门!”
  香莲点头说:“好,马上就办。”赶紧传话吩咐家里人急急忙忙把两扇大门板吱吱呀呀一推,匡啷一声,紧闭上。

闭眼了
  佟忍安赛块稀泥瘫在床上,头也抬不动,后背严丝合缝压在床板上,醒不醒睡不睡,眼神赛做梦。说话一阵清楚一阵含糊。清楚时,看不见绍华就死追着问,大伙胡诌些理由唬弄他;胡涂时,没完没了没重样地数落着各类小脚的名目。城里苏金伞、妙手胡、关六、神医王十二、铁拐李、赛华佗、不望不切黄三爷、没病找病陆九爷……各大名医轮着请到,都说他大腿给阴间小鬼拉住,药力夺不回来。
  这天,桃儿领着香莲的闺女莲心看爷爷。莲心进门就爬上床玩,忽然尖哭尖叫,桃儿只当莲心给爷爷半死不活样子吓着,谁料是小脚叫爷爷抓住。不知佟忍安哪来的劲,攥住拉不开。死脸居然透出活气,眼珠子冒光,嘴巴的死肉也抖动起来,呼呼喘气,一对鼻眼儿忽大忽小。桃儿不知老爷是要活过来还是要死过去,吓得喊叫。香莲闻声赶来,一见这情景脸色变得纸白,一把将莲心硬拉下来,骂桃儿:“哪玩不好,偏到这来,快领走!”
  桃儿赶快抱走莲心,佟忍安眼里一直冒光,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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