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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大宾等人不顾事实,继续追问:“彭德怀,你为什么要带毛岸英去朝鲜前线,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彭德怀说:“不是我要他去的,而是他自己要去的,毛主席还为此专门找了我,我能不同意吗?目的是什么,毛主席当时说了,让毛岸英到朝鲜前线去经受战火的考验。”
问:“敌人为什么不炸死你,而独独炸死了毛岸英?”
彭德怀说:“你们没有经历过战争,不了解情况,这打仗的事情,谁知道呢,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把我炸死倒好了,只要能救岸英的命,我彭德怀死了也值得。”
说到这里,不知勾起了彭德怀多少往事,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敌机的轰炸声,又看到了毛岸英那年轻的身影,他痛苦地摇着花白的头,眼里蒙满了泪水。他说:“是的,这件事情上我对不起毛主席,对不起毛岸英,我彭德怀有‘罪’。”
王大宾等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追问:“你终于认罪了,毛岸英是你有意谋害的?”
彭德怀一听,瞪着眼说:“什么认罪?我是觉得没有保护好毛岸英,对不起毛主席。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没有谋害他,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个‘罪’,我说的与你们说的是两回事,那是不能混淆的!”
再次对彭德怀实行体罚,彭德怀仍然是同样的回答。
王大宾一伙人没有办法,生气地指着彭德怀骂道:“一个死不改悔的老军阀!”
彭德怀没有儿女,又不愿因此连累夫人浦安修,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几乎和外界隔离,身边连一个亲属也没有。
彭德怀被红卫兵用“闪电术”抓到北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一件。他身上的棉衣,还是志愿军时穿的那件,冬去春来,已不能再穿了,可又没有换的衣服,加之当时患了皮肤病,浑身都是红肿的斑块,有的还溃烂化脓成疮,刺痒钻心,疼痛难忍。负责监护的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他在北京还有什么亲人,可以通知他们给拿一点换洗的衣服来。
实在没有办法,彭德怀只好求人通知他在北京工作的侄女彭梅魁。
就这样,彭梅魁每次都给伯伯带来一些换洗的衣服和生活必需品,但每次见面,都得有看管人员同意,见面时也是看管人员站在旁边。
见到亲人彭德怀非常高兴,但除了谈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之外,他们不可能谈别的事情,而且每次都是由人在旁边监管着,时间也仅仅只有五分钟。
就是这么短暂的相见,这时却成了彭德怀的一条罪状,王大宾一伙这次受林彪、江青一伙的指使,要他交待“你被捕到北京后,同彭梅魁有些什么勾当?”
彭德怀说:“我没有儿女,梅魁是我的亲侄女,她来看我,都是经过你们看守的人同意的,这有什么罪?”
接着他又说:“请你们不要再去连累别人了,我自己的事情,由我一个人承担,要杀头也不过碗口大的一个疤,日本鬼子、国民党蒋介石早就要过我的头了,有什么可怕的!连累了别人,我到死也心里不安的。”
这便是彭德怀,一个失去了自由,自身安危都不能得到保障的人,却随时随地想着保护他人的安全。
王大宾等人说:“我看你的反革命骨头还挺硬的呢,怎么没有罪,你认为你是谁呀,你是人民的罪人,看一个罪人的人有没有罪?”
彭德怀说:“我是不是罪人,不是你们一伙人说了算数的,我相信历史会做出公正的结论。我的事情由我一个人承担,不能因此牵连别人,否则那就是在搞封建时代的连坐法,就是在搞封建主义,那是秦始皇、汉武帝做的事情,那不是我们共产党所应该做的事情。”
问:“1962年6月你写给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那封长信,彭梅魁有没有看过?提过意见没有?”
答:“我写给中央的那封长信,她没看过,她也不知道有此信。”
问:“你写的这些信的底稿在什么地方?”
答:“没有底稿,写后就全撕了。”
问:“你有没有交给你侄女?”
答:“她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交给她?”
彭德怀毕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元帅,他在此之前,就早已将这封信的底稿交给了彭梅魁,让她妥为保管,并一再嘱咐,这关系到伯伯一身的清白,千万不要落入别人手中。彭梅魁不愧是元帅的好侄女,她用自己的生命将伯伯这封信的底稿保存了下来,直到最后彭德怀冤案平反,才让这件充满着革命情怀与忠诚的底稿重见天日。
第二十二章
当医护人员将彭德怀抬上手术车时,他突然对旁边的专案组人员大声喊着:“手术前我要见毛主席,我有事要见毛主席,我今天就要见毛主席,把我对问题的看法说清楚!”
彭德怀犟着从车上爬下来,就去穿病床前的鞋子,接着就朝门外走……
自从景希珍收到彭德怀的信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彭德怀的一点消息,他与三线建委的联系完全中断了。
从肉体到精神都备受摧残的彭德怀躺在牢房的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他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回想与年迈的祖母和年幼的弟弟,冒着风雪讨饭度日的苦难童年,回想自己自平江暴动以来出生入死的战斗生涯,回想在庐山会议上自己披肝沥胆为民直言的行动,回想忍辱负重再次复出参加三线建设以及现在所受到的非人折磨,而那些逢迎拍马、浮夸骗人、贪污受贿、坑害百姓的不法官吏,却平步青云,加官进爵,如此下去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新中国,岂不要断送在这些人的手里吗?迫害忠良,重用小人,吏制的腐败这是历代王朝走向覆灭的开始。想到这些,这位浴血沙场的元帅不觉流下了泪水。
据北京卫戍区监护日志记载:
1971年8月8日
(彭德怀)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睡了没有两分钟,睁大眼睛思考着,一会儿眼泪又涌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又哭起来。
1971年8月18日
上午听说提审(彭德怀)就流泪。
1972年11月22日
(彭德怀)躺床上哭了一小时。
旧社会地主的皮鞭抽打时他没有流过眼泪,战场上面对刀光剑影他没有后退,眼看着战友倒在敌人的子弹下他抹一把泪水又指挥千军万马冲锋,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元帅已到了最伤心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倒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就是在如此痛苦的磨难中,彭德怀也没有出卖自己的良心,他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轻意地加害于人。当林彪坠毁于蒙古人民共和国温都尔汗之后,专案组于1972年1月8日向他宣布林彪反党事件,让其揭发交代林彪的问题时,彭德怀并没有因为林彪曾经对自己进行过迫害,就随便地进行“揭发”,而是冷静地说:“不要着急。四五十年前的事,一下子想不起来,慢慢地回忆回忆。”
当专案组说他不老实,在包庇林彪时,他坦率地说:“脑子受了刺激,思想总感到不痛快。”
1972年6月9日,专案组再次逼彭德怀写林彪与高岗在东北时的材料,彭德怀说:“我当年没有在东北与他们共事,我不清楚。”
林彪事件历史已经做出了结论,我们排开林彪本身的行为不讲,单就彭德怀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这时仍坚持实事求是,不愿意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加在林彪头上,通过揭发林彪来为自己开脱“罪责”。在林彪受到全党共讨之,全国人民共诛之的这个时候,要做到这一点那也是不容易的。
1972年6月11日,彭德怀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就说:“给我钢笔,我想起一点就写一点。高岗、林彪都是反革命。还有彭德怀。”
1972年8月23日专案组正式向彭德怀传达了中发[1971]57号有关“粉碎林彪反党集团”的文件。听后彭德怀说:“打电话给周总理,……我有意见……叫周恩来总理亲自参加这件审查。请打电话给周恩来总理、董(必武)副主席,叫他们来亲自审我,我不活了。”
当然,自从1959年庐山会议以后这许多年,彭德怀大都被囚禁,与外界基本上隔断了联系,因此对于当时国内外复杂的斗争了解得也不够全面,对一些问题上的看法也不一定全对,也可能是错误的。但他身陷逆境,已是百罪莫赎死有余辜,但对于曾经迫害过自己的人,却在此时敢于秉公直言,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也显示了他不计个人恩仇,直言极谏的性格。
这期间,彭德怀被关押在北京卫戍区里,每天接受批判和批斗。1973年春,八年的铁窗生活和无情折磨,彭德怀患了直肠癌。
铁汉一般的彭德怀终于被林彪、“四人帮”整垮了。他每天很少进食,大便出血,身体完全虚脱,由于癌细胞不断地扩散,他的身上疼痛难忍。躺在牢房的木床上,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叫声。
监护点联系送阜外医院,医院方一听这个名字,就不肯接受。
接着又联系卫戍区第一师医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