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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又有什么不一样?
——这想法太悲观,藏的太深,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才不去,哪有那个闲工夫。”杜弯弯口是心非道。
她是记得的。记得前一年的时候,她和胡姬摘选了最好的梅花顶瓣,酿成酒埋在酒肆的花树下。那个时候还下着雪,胡姬大着舌头绕着官话跟她说“昭阳,等明年酒好了,我来找你喝酒。”大朵大朵地雪花落在胡姬头发上,杜弯弯点头笑“我一定来。”那天回去之后,她就发烧了,梦里都是漫天的雪和香醇的酒。那样的记忆怎么可能忘记呢?
“郡主真不去吗?”半夏诧异地看着弯弯。
迎春正收拾完东西,不由寒着脸数落道:“成天撺掇殿下出门,仔细你的腿,忍冬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
迎春说的教训,也就是弯弯被罚跪的那次,忍冬的责罚可没那么轻,挨了十下板子,细皮嫩肉的一等侍女,愣是到现在都下不了床。
“春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可饶我这一回。”半夏素来机灵,想到忍冬趴着躺在床上的呼痛的样子,额头上冷汗都惊出来,忙讨饶道。
迎春不由摇头,道:“那还不快去回绝了那人,快年关了,府里事情那么多,殿下哪里得空?”
“欸,我这就去。”半夏涨红了脸,狼狈地小步走个没影。
杜弯弯想着事情,看到这里忍不住哧的一笑,道:“迎春,也只有你治得了半夏。”
迎春道:“殿下心慈,素来对婢子们宽泛,殿下不爱管,那婢子就一定会管好,也不枉长公主厚恩。”
杜弯弯出神的听着,想到的还是那一年的雪,这么大的雪,一片一片落在胡姬头上,她们好不容易埋完了酒,累的躺倒在了雪地里,胡姬那双碧绿的眼眸就望着她……
杜弯弯想着想着,那双眼眸就变成了湛蓝色,冷漠如冰的湛蓝,似乎这个世间没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她蓦然停止了思考,她其实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去胡姬酒肆,因为……是因为那个人啊。她做错了事情,因为她很心虚。
“迎春,我们去母亲那里一趟。”杜弯弯回过神来,道:“正好账务上还有没看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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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自己内殿之后,杜弯弯带着迎春一路走着,向着书房的方向。
廊外走来一个银发的老头,还穿着绛色的官服,可见来的紧急,没有时间换下官服。老人家气宇轩昂。年迈,背脊却是笔挺笔挺,国字脸,一双眼睛明亮,银眉上扬,不怒自威,瞧着精神很是矍铄。
“老师。”杜弯弯正走到垂花门口,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
此人正是丞相姚错。
姚错一向对杜弯弯没有好脸色,大概是他从未见过这么质劣的徒弟。
难得这一次他只是点了点头,竟然没有大骂,就走了过去。弯弯想,朝廷上的事情果然够磨人的,连姚老师这样大的火气都磨平了。
杜弯弯走到书房的时候,房里面没有看到长公主。
可是明明姚错才刚刚出去,母亲一定还没有在书房才对。杜弯弯一想,随即便明白了里面的关键。让迎春守在外间,自己走到了藏书的偏间,走到了书架之后,打开暗格一转,书架跟着一转,露出一条暗道。杜弯弯进了密室。
走了一段漆黑的路,才听到对话声传来,母亲果然在里面。
“阿姊,皇帝这是想逼死弟弟啊……老太太也糊涂了,这摆明了是皇帝下的圈套,她怎么能同意让魏婴以天子仪仗相迎呢?”
“母亲也是宠爱你,也无可厚非。”
阿姊?这个世上这样称呼母亲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杜弯弯皱眉,疑惑不解。
“皇帝心里已经容不下弟弟了。”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大约是在吃东西。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长公主说:“慢点吃,瞧你狼吞虎咽的,哪里还有半分藩王的样子。”
藩王?果然是楚王赵冀到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皇帝他最近身体不好,已经开始为太子的将来谋划了。”
长公主一愣,道:“弟弟,你远在楚地,怎么连皇兄身体不好都知道?这事,阿姊都不清楚,你倒知道的清楚。”
皇帝舅舅身体不好?这件事情在京城也没有几人知晓,楚王的消息倒很灵通,那么也就是说,太子哥哥就快继位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杜弯弯越听越心惊。
只听楚王含糊其辞,最后只说了一句:“阿姊,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伸长了脖子等他们来砍不成!”
长公主也拔高了声音:“什么叫我别管?我能不管你吗?你今天太鲁莽了,你避而不出的行为是在昭告天下,皇兄想害你!现在,你也不该躲在我长公主府。”说到后来,还是压低了声音。
楚王没了声音,蒙头大吃。
杜弯弯见状,走出一步,低低地叫了一声:“舅舅……”
英俊的藩王略显狼狈,正蓬头垢面的狼吞虎咽着食物,他见到弯弯先是一愣,狭长的眼睛里有警觉的冷光闪过,随即放下心来,认出了弯弯:“哎呀,小弯弯也在,我正想着是谁混进来了呢。”
杜弯弯是知道的,一旦有人走进来,密室里的人会首先收到讯息,所以她并没有躲起来偷听的打算。
楚王赵冀继续道:“这次舅舅从楚地给你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来。”
“谢谢舅舅。”
“弯弯,你去外面玩,母亲和你舅舅还有事情。”长公主瞥了她一眼,没有功夫理会她。
“哦……”
杜弯弯顺从走着,听到身后长公主在劝楚王道:“阿姊马上陪你向皇兄负荆请罪!”然后楚王又说了些什么,便听不清楚了。
赵国皇室,兄弟不像兄弟,父子不像父子……杜弯弯冷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楚王是聪明的,没有去坐那天子座辇;楚王又是愚蠢的,他不该私自潜入京城。
杜弯弯很快走出密室,走出书房,走出府邸,她有时候痛恨这些阴谋算计,仿佛总有看不见的漩涡,把所有人都拖了下去,然后他们的面目变得全非。
“郡主要去哪里?”半夏一路跟随,见杜弯弯出神地站在府邸檐下,不由低声问道。
她的问话惊醒了弯弯。
要去哪里?
“半夏,你知道草原大漠吗?”杜弯弯问的莫名。
半夏眨了眨眼睛,道:“知道,那是匈奴的地方。”
弯弯看着街上某个地方,突然就没有了话语,毫无目前地走着,然后极轻的说了一句:“听说,风吹草低见牛羊……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她不是想去匈奴,只是想离开京城。
杜弯弯在街上走着,天气这样寒冷,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她行尸般走着,走着就到了胡姬的酒肆。
那么自然,最后还是来到了胡姬的酒肆,迈入店门的时候,隐约看到门内黑影一闪。
“刚才是什么人在这里?”杜弯弯随口一问。
胡姬绿珠一慌,口齿依旧不清晰,大着舌头道:“没有人。大约是小厮吧。”
杜弯弯“哦”了一声,收起了狐疑的眼神。
绿珠笑起来:“之前我差人来找你,你偏不来,如今怎么又来了?”
“嗯,正好得空,就来看看你。”小郡主神情疲惫,熟门熟路地找了雅间坐下,道:“我肚里的馋虫可惦记着梅花纯酿。”
☆、23二三章 倾城之恋
晌午十分,宣室殿在冷色的日光中显得格外静谧,越是望殿里走去便越是静谧幽深。侍候的侍女蹑手蹑足的来去,大气不敢出,更换着烛台上的红烛,每支烛台上都有二十四只红烛,有的已经快要燃尽,殿宇的四个角落里放置了四个烛台,照的殿宇如殿外一般亮堂。
当值的太监总管名为周九恭,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内侍,是个身子肥硕、皮相白嫩老监,他轻手轻脚走出来,向侍女做了个手势,比划了一个动作。
那侍女便知道今日皇帝心情不好,更换红烛的时候便更加小心,生怕出了差错,凭白惹皇帝不快。侍女小步走到东北角,更换着快要燃尽的红烛。皇帝就靠在上首的龙椅上,神态疲惫。皇帝从延庆宫回来就一直靠在那里。
身后是十八扇的象牙镂雕群仙祝寿的插屏,最近受宠的娘子也陪在一边,不时地帮皇帝揉捏着肩膀,或是轻摁着太阳穴,平日里皇帝最是受用,此刻却疲惫地挥了挥手道:“爱妃歇歇罢。”
那娘子生的国色天香,风髻露鬓,淡扫娥眉,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朝云髻,血珊瑚珠子夹在发间,发饰极尽奢侈。
那娘子姓陈,尚不在三妃之位,这几个月才得宠,便已经得了“美人”封号,宫人都唤她一声“陈美人”。她不过二八年华,容倾后宫,神态娇艳,近来又甚是受宠,哪里见皇帝如此脸色过。心中难免不快,一时间倒也发作不得,只是恹恹地立在一边。
恰巧中尉宁远来报,戎装的中尉一脸沉毅,甲胄铿镪作响,他跪下行礼,语气恭谨道:“尚未找到楚王。”陈美人暗暗看了一眼宁远,她是知道宁远的。赵国出名的酷吏,以严刑峻法镇压不法豪强,掌管京师治安,亲领北军。他手中的佩剑名为“苍隼”,上抗作威作福皇亲国戚,下斩为非作歹奸诈恶徒,又抚无依无靠平民百姓。
皇帝脸色更差:“多带些北军的人继续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宁远躬身,得令后,很快大步离开,戎装相碰的声音在厚重的地毯上划出稳健的质感。
陈美人见此,樱唇一撇,手中执着团扇障面,冷声道:“皇上这样派人找着,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是在搜寻,不知道的人还道是灭口呢!”
先前换红烛的侍女一听,吓的手腕被红烛的火苗舔噬了一口,暗道陈美人要遭。
果然皇帝震怒,霍然站了起来,粗粗地喘着气,太阳穴突突地跳,咬牙道:“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