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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尼塞见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心中不禁吓了一跳,雁回的神色居然是比刚才得知左谷蠡王反了更加阴狠。
雁回一向没有过多的表情,连笑容都是惨淡的,好像让他笑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要不是恨到了极致,他哪里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桑吉会在雁门关口接你,京城外乌兰托的兵马我留给你,马上向赵国皇帝辞行。”他继续嘱咐着,他湛蓝的眼眸中情绪飞快地转变,“要快!明天就行动。”
叶尼塞半跪在玉石狼藉的地上,一字一句听的仔细,确认并无疏漏后,他又划了一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太子、皇帝、楚王、太后、魏家……本来已经暗流汹涌的京城,来自另一个势力的威胁又在这寂静的夜逼近,新的一流暗涌汇入了漩涡的中心。宁静的京城之夜,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
年轻英俊的匈奴使臣,露出极为平静的神色,像是大漠上的孤狼,看上去温良无害,但是只要一招就足以让旅人毙命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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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中,同样没休息的还有隆庆公主和她的教仪嬷嬷。
赵宫中,红色的宫烛亮了一室,纱幔挽起,风吹纱动,灯火莹莹,宫装的女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小步子,神情没有半分不耐烦,她的眼睛像一汪秋水,折射着烛火的光泽,红艳艳的烛火照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教仪嬷嬷严格地指导着女子的言行,不时让宫装女子修改着错处。
这个宫装女子是最近新封的隆庆公主,用以和亲匈奴。
“公主,腰要直起来,头不要低下,走路的时候眼睛平视,不要忘了,您现在已经是赵国的公主。”教仪嬷嬷严格的指出。
隆庆公主身着缁色宫衣,顺从地点了点头,那容颜竟是罕见的绝色。没想到皇帝在名册里随意挑的小户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容貌。不过可惜了,再好的容颜在大漠的风沙里也会枯萎,这样的容貌,要是留在宫中,依着皇帝的喜好,必定会贵不可言啊……教仪嬷嬷的一双眼睛从来不曾看走眼过,心中不由惋惜。
隆庆公主认真的学着礼仪,并没有看到老嬷嬷眼中的惋惜。
宫外有打更的侍者走过,隆庆公主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熬出头,她那日在闺阁里绣着纨扇,那巧蝶绣得像是要飞出来了一样,她绣工好得出名,阿娘常欣慰地跟她说:“宁珂,你这样的容貌和绣工,这辈子是不愁嫁了。”从此她心里便存了小心思,每每家里有人来提亲,她便躲在屏风后面看着。阿娘问过她几次,她都不说话。阿娘便懂了,知道她不中意……她便这样等着,直到那一天,阿爹阿娘都跪在她面前,给她行礼,叫她“公主”,又细又尖的太监公公念着她听不懂的大段文字,她心里害怕的不得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是宁珂啊,不是什么隆庆公主。她一下子又走神了,走路的时候便出了差错,教仪嬷嬷不忍,让她停下来休息下。
“多谢嬷嬷。”隆庆公主恭顺地行礼,淡淡的眉不经意地皱起,教人心生怜爱。脚已经走得麻木了,小腿肚肉的方向,绷得紧紧的,像是板结了一样酸疼,她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却也是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正在这时,殿外面又传来那样又细又尖锐的声音。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这辈子都不要再听到,宁珂微微皱眉,幽幽地想。
“贤妃娘娘驾到——”
“上阳公主到——”
教仪嬷嬷给隆庆公主使了个眼色,她这才恍然过来,跟着教仪嬷嬷的动作,给走进来的贤妃和上阳公主请安。
“嬷嬷,隆庆公主学的怎么样了?”贤妃气色有所好转,说话很温和。
“回娘娘的话,公主学的很快。”教仪嬷嬷回话很小心谨慎。
“那就好。”贤妃转而看向隆庆公主,“等你礼仪学的熟悉了,就去向陛下辞行。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嬷嬷,也可以问上阳公主。”
“只有生下来的公主,哪有教出来的公主?”上阳公主赵瑗站在贤妃身后,穿着一身鹅黄的窄袖小袄,撅着小嘴,神态可爱,眼神蔑视,欢快的笑起来。她并不明白眼前这个绝色的女子替她承担了什么不能承受之重,原本该去和亲的人是她呀!她怎么能于此刻、于此处笑话这个代她出嫁的女子?
“瑗儿!”贤妃不悦,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不去顾女儿,随即亲热地拉着隆庆公主的手。
上阳公主吐了吐舌头,颇为欢愉,她不过十岁,天真烂漫得紧。
隆庆公主低声道:“民女知道了。”
贤妃细细地打量着宁珂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惊,世间居然有这样绝色的女子?随即放下心来,幸好她已经被封公主,等着她的路只有和亲一条,不然若在宫中,必然成为自己的劲敌。贵妃高贵,比之失了冷艳;淑妃温婉,比之失了灵韵;而自己常在病中,哪里能和这等妙龄女子相比?便是皇帝最近新宠的娘子,也没有这样的颜色。
贤妃暗自庆幸,稳了稳心神,柔声道:“你此去匈奴,一去万里,家人又不在身边,动身的日子也就在这几日里,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本宫说,就将本宫当做家中母亲一般。”
一番话细细软软说下来,隆庆公主思念家中爹娘,早已双目泫泪,红了眼睛。
“民女谢过娘娘。”隆庆又叩首相谢,她已经贵为公主,名义上是皇帝的女儿,也是贤妃的女儿,加上贤妃也说,让她将她当成家中母亲,可是隆庆仍是自称民女,她并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和这皇家贵胄明明是不相干的。——她不是不懂,是不愿。民女宁珂,也有自己的小骄傲。
贤妃又嘱咐了一些事物,交代了辞行的日子,又温言告诉宁珂,等那个时候,她会派人来接她。还细心嘱咐教仪嬷嬷,这才放心走了。
隆庆公主宁珂只是谢恩。
待贤妃和上阳公主走过,宁珂低低说了一句:“娘娘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叫人心里折服。”
教仪嬷嬷垂眸看着宁珂,叹了一口气,极低地重复了一遍:“是啊,叫人折服。”
宁珂在宫中已经数日,见嬷嬷这番举动,心下似想到了什么,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迟疑地问:“嬷嬷,宁珂说错话了吗?”
教仪嬷嬷不答,眼中有精光闪过,反而问:“公主,适才为何要自称民女?老奴教过你的,不该如此。”
宁珂美目一转,容颜倾城,却没有说话。
☆、21二一章 风波恶
第二日一早,魏婴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楚王,天子的依仗摆在那里,就等着楚王来了之后,换车登辇,入宫觐见。
冬日里的清晨,百官冷得直打哆嗦。
魏婴一声深色官袍,头戴簪笏,垂手立在城门前,神态静谧,仿佛这寒冬不能侵他半分。
九卿之中掌宗庙礼仪的奉常站在魏婴身边,呵着手,跺着脚驱赶着寒气,不住地问道:“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着吧。”魏婴垂眸,只差如老僧入定般的静坐下来了。
奉常姓赵,名靖,也是赵国皇家宗室的人,是这一任皇族的宗长,七王之乱中,曾以宗长的身份劝降过作乱的藩王,一度很得人心。
冬日里的太阳没有温度,东升的太阳渐渐高起,阳光落在魏婴身上,将他描绘美好的不像凡人,发色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眼睫很密,低低的垂下,掩饰了眼中所有的情绪。他是怎么一个风华男子呢?在时光的沉淀之下,愈发风华绝代的士大夫风范,吴带当风,广袖纤腰,撇开魏太后侄儿、魏家下一任当家人的身份,他也是这个朝代耀眼的、无法将其忽视的名流雅士,是能将一个家族、一个朝廷肩负起来的能人志士。
岁月沉积之下,若说杜驸马是冬日里的寒梅,暗香盈袖,香自苦寒来,那魏婴便是苍松,苍劲有力,巍峨不屈,傲雪难改其高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城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百官渐渐交头接耳,越来越多的开始发出骚动,沉不住气的人已经开始抱怨:“这怎么回事?那么多人在这里等着?楚王的派头可真大!”那人不敢说朝廷消息有误,弄错了楚王入京的时间,却说楚王气派大,磨磨蹭蹭地不进城,让他们苦等。
魏婴心里一笑,心想着这个人很会说话,很懂得审视夺度,回去之后倒要好好奖赏一番,若是有真才实学,不妨委以重任。
百官、将士、禁军、侍从……在寒风中等了两个时辰,太阳渐渐升到接近正中的方向,楚王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的年老官员承受不住,有几个更是昏了过去,侍从手忙脚乱地给抬了出去。
百官抱怨的声音却来越大,这些朝堂上的士大夫,抱怨起来竟和妇人一样。魏婴闭目,充耳不闻。
奉常赵靖走到魏婴身边,斟酌了一下用词,压低了低声,问道:“魏大人,楚王莫不是不来了吧?”
魏婴依旧闭着眼睛,只听奉常赵靖继续续低声道:“还是路上给什么事情绊住了,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
不知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还是两者都有意?
奉常的最后一句话,让魏婴蓦然睁开了双眼,失声低呼:“不好!”若是楚王路上出了什么事,首先受到质疑的就是太子,接下来就是皇帝,太后一定会震怒的。
“魏大人?”奉常赵靖询问着。
“赵大人,速速命人通传圣上和太后,再派人到城外查看。”魏婴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那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落入洗墨池中的墨滴,一下子扩散到整个心间,瞬间扩散,美丽又致命。
“圣上那边一直等着消息,适才太后身边的康公公还来问话。另外,之前派出去查看的士兵还没回来,还要继续派否?”奉常赵靖说的详细。
魏婴挥了挥手,道:“继续派!一路查下去!怎么会不见?”
又有新的一骑骑兵飞快地往城外跑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