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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贵的东西,你家里当年也是家趁人值了……”
乔姐儿抢过手中赶忙穿了,一面扯了前襟儿笑道:“喏,你瞧瞧……”三郎定睛观瞧时,却是一只鸳鸯眼儿的狸奴,一看就是波斯种,名贵得很,乔姐儿又翻了里子过来给他看,却是一模一样的图样儿,三郎方知道这是苏州有名的双面绣,一般人家儿都是只绣在锦帕上头,还要拿西洋玻璃做成了框子供在家里多宝阁上,倒好是一件传家的玩意儿,却没想到碧霞奴当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件家常寝衣上头就有这样娇贵手段。
因叹道:“你家里若是不曾没落了时,岂不就是天上的仙女儿,这辈子也没有叫我沾了身子的道理,可见姻缘之事却是前定的……”
乔姐儿听了扑哧儿一乐道:“那倒也未必,你这话太抬举我家了,这件衣裳倒是我娘出阁时候陪了来的,一直舍不得上身儿,原说到了你家里再穿,想着颜色不大合适,又不是小姑娘了,就新绣那件大红的,这一件还搁在包袱里,今儿才带来。”
三郎见她这般说,却有些好奇道:“依你这样说,莫非岳母家中原是富贵非常的了?”乔姐儿摇头儿道:“这个我也说不好,自我年幼时候,爹妈便不大和岳家来往,偶有书信,自然也不叫我们小孩子瞧了去的,就是后来撒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话吩咐下来,只怕两家有了什么龃龉,化解不开了罢……”
三郎倒也不甚在意,因搂了浑家在怀里笑道:“今儿怎的想起来,是穿给你亲汉子看的么?”
乔姐儿红了脸道:“因是来家,便想起当姑娘时候的物件儿来了,你瞧那被窝,可不是我在闺中时候用的,倒难为继母娘不曾带了去。我原想着这铺盖保不住,临走前因是才换的,也没浆洗,今儿只好权且睡睡,你别嫌脏就是了。”
三郎遂抱了乔姐儿钻了被窝之中,夫妻掩住红浪,并肩交股挨在一处,三郎见那被窝头上尚有胭脂残迹,便忍不住心神一动,伸手捉了那被面儿攥在手中,大姐儿不解其意,笑问道:“你捉了它怎的?”三郎笑道:“恐伤其舌痕矣。”哄得大姐儿娇笑了几声,夫妻两个被翻红浪,因是在乔姐儿闺房,更添奇趣,书中难以尽述。
放下三郎夫妻如何恩情爱意暂且不提,却说那乔二姐儿闺房里倒更热闹起来,都掀了盖头吃过了交杯酒,欢姐儿硬是赖在二姑娘怀里不肯去,定要跟着爹妈一处睡。
三仙姑追着满屋子里头乱跑,老胳膊老腿儿的,赶了几回实在捉不住她,二姐儿倒瞧着新鲜,原本还有些端着,给欢姐儿一闹,倒不害怕了,搂了小人儿在怀里笑道:“不然就跟着姨娘睡吧,叫你爹爹往前头书房里睡去。”
何大郎听了,也顾不得还有媒人,连声儿说道:“这还了得?”话一出唇方知自己莽撞了,二姑娘红了脸,粉颈低垂不睬他,一旁仙姑和别的喜婆听见,都大笑起来。
说笑一回,还是欢姐儿自己折腾累了,就靠在二姑娘怀里睡着了,仙姑悄没声儿的抱了去,二姑娘只怕一时醒了不依,何大郎笑道:“你听她撒娇撒痴呢?这丫头胆子最大,往常衙门口儿里有了差事时,都是自个儿在家里睡的,因我是个单身汉子,连养娘也没有请,她倒不怕,这会子恋着你,方才妆得可怜见的。”
说话儿间仙姑抱了孩子外头客房睡去,喜婆倒带了房门出去,新房里就剩下何大郎和二姐儿两个,那何捕头是个吃过见过的主儿,大大咧咧朝炕沿儿上坐了,趁着酒劲儿就像说几句疯话。
因笑道:“多谢姐儿买了下役一份薄面,赏个脸下嫁过来。”谁知那乔二姑娘却不是个脸软的,冷笑一声道:“这话说差了,我原是看了姐夫五分面子才肯的。”大郎见吃了瘪,赶忙问道:“那还有五分呢?”
二姑娘见他那猴急样子,倒是忍不住扑哧儿一乐道:“自然是看你们家姐儿的面上,想什么呢……”到底是新嫁娘,哪儿有脸不红气儿不喘的,便把头低了不说。
何大郎如今夙愿得偿,岂能辜负良辰美景,早将新人抱定了,解衣登床,殢雨尤云。一个是赳赳的武夫,一个是爽利的小娘,一个再侵女色,一个乍遇男儿,自有一番得趣不必细表,一宿晚景题过。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二姑娘新桃初破,自有一段娇憨不胜的闺阁态度,又不似大姐儿恁般有旧疾,非要早早儿的起身梳洗,虽然醒了,依旧是小娘子脾气,赖床不肯起来。
那何大郎如今抱得美人归,自是乐得温香软玉在怀,怎肯轻易放手,两个早起躲在被窝儿叽叽咯咯的说话儿,大郎捉了她一对描花玉腕,要看那守宫砂退了几许,一面说些风情,二姐儿有一搭没一搭只不理,还是要睡的模样儿。大郎便涎着脸扳她的身子。
正在燕尔妙处,忽听得外头挠门声音,两个唬了一跳,赶忙丢开手,二姑娘抓了件寝衣披上,大郎方才起来,披了衣裳走到门棂处往外一瞧,倒气乐了。
但见外头何欢姐儿抱着袄儿正挠门,冻得小鼻子一吸一吸的,堪堪的要哭,只得开了门抱进来笑道:“你怎的自己跑了来,你三姥姥呢?”
欢姐儿进了新房,地下总有三四个火盆儿,身子都暖透了,笑嘻嘻的说道:“姥姥没起呢,我叫了几声,只不理,想娘了,来瞧瞧,爹娘也赖床,羞羞脸。”说着,伸出小胖手儿在嫩脸上划了划,逗得大郎和二姑娘都笑了。
二姐儿见欢儿冻得小脸儿通红,赶忙对何大郎道:“闺女没穿袄儿就出来了,你快抱过来被窝里渥着。”大郎见浑家疼爱女儿,心中欢喜,递了过去。
欢姐儿咯咯儿一乐,钻进二姑娘的被窝儿里,踢着腿儿笑道:“娘身上暖和。”一面伸手捉了二姑娘的肚兜儿,二姐儿脸上一红,往她小手儿上一拍道:“不许。”
☆、第81章 逛庙会喜获奶狗
在秀才第上住了几日,何捕头和三郎身上都有公差,却是耽误不得的,只好回城销假。这一回乔姐儿倒是得了益,与妹子隔了不过两条街,那何大郎是个老女婿,自是会疼人的,只因二姑娘来家,心疼浑家,不肯叫她里外操持,便寻了人牙子来,花下五两银子买了一个上灶丫头,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兼做欢姐儿的养娘。
只是那何欢姐儿见二姑娘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自然恋着这位继母,倒不与养娘亲近,每日里只缠了二姑娘一处玩耍,二姐儿自小儿是幺女,虽然有了弟弟麟哥儿,又与自家不是一条心的,玩儿不到一处去,甚是寂寞,如今得了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继女,好似妹子一般的疼,又见她自小儿没了娘,十分自立,心中更是疼惜抬爱,两个虽说是母女名份,却好似大姐姐带着个小妹妹,那何捕头每日里完了差事回来见了这般光景,倒好像又得了一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一般。
平日里何大郎往衙门口儿里公干,大姐儿做完了宅门儿里的差事,总要往妹子家里走动走动,姐妹两个如今倒还是一处伴着做针黹,好似不曾出阁时候一般模样,乔姐儿暗暗品度妹子形容举止,果然与在家时又不一样,经过几回婚丧嫁娶的大事,也渐渐的历练成当家娘子的模样儿了。
这一日闲坐时,姐妹两个商议起秀才第上房屋地垄如何处置,乔姐儿因说快要开春儿,不知家中几亩薄田怎样分派,二姑娘倒省事,笑道:“不如就租给乔家集上没有田产的那几户破落人家儿,若是交不上租子也不打紧,只要一年四季孝敬我们时令的细菜瓜果,岂不比外头买的强,我们欢姐儿正长身子,正要多吃些时令菜,姐姐自然也要保养,只怕明儿就养下来了。”
乔姐儿红了脸啐道:“嚼舌根的小蹄子,才开脸当媳妇儿几天?倒会说这些疯话,赶明儿熟贯了,越发跟我那婆母娘有得一比……”
往日里只因二姑娘是闺阁小姐,大姐儿从不与她说这些事情,如今既然当了媳妇子,也就没了忌讳,二姐儿又是个爱听贼话儿的,缠着碧霞奴说些家务事,两个说笑了一回,又商量秀才第的祖宅。
依着二姐儿的意思,也不必租出去,左右碧霞奴的婆家也在左近,一时回去不便同住时,夫妻两个竟住在乔家集上也是好的,或者赶上大郎有了休沐日,一家子带着欢姐儿乡下玩玩,也叫她知道些民间疾苦,莫要长成了娇滴滴的贵小姐就是了。
大姐儿见二丫头是真心待欢姐儿好,心中欢喜,知道这些年自己也算是教导有方,妹子虽然烈性,到底是个心善的,这一回虽然做了人家的后娘,只怕街坊四邻婶子大娘们再挑不出她的错儿来,成全了乔家的好名声。
只是不知与那何大郎过的怎样,因悄没声儿问道:“妹夫待你好?”二姑娘平日里大说大笑的,如今听见问了闺房里的事,也只好垂了粉颈道:“你才嫁了半年,就会倚老卖老起来,他若是待我不好,便休了他怎的。”逗得大姐儿笑个前仰后合。
连日无话,到了春种时节,原籍乡下的公人都得了好些休沐假,为的是重劳力可以回乡耕种,三郎每到这个时节也都要家去下地,只是如今娶了娘子,恋着新婚便不愿意早去,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只在家中歪缠碧霞奴,略劝他一句,早就使了性子抱到炕上,先教挨上几百杀威棒,唬得乔姐儿不敢十分规劝,虽然心里甜蜜,又怕婆母娘讲究自己拴住了汉子,不叫回乡种地,心下也是犹豫不决。
这一日夫妻两个又淘气了一回,歇了手气喘吁吁的腻歪在一处说体己话儿,说笑了一阵子,三郎忽然想起一事来,拿了一个软着垫在碧霞奴的柳腰之下,乔姐儿不耐烦,扭动着身子推他道:“这又是什么作践人的法儿,我是给你讨了来服侍吃饭穿衣的,这会子倒成了给爷解闷儿的了,有本事你去做官讨小,莫来歪缠我……”
三郎见浑家与自己相熟之后,渐渐的也亲亲热热说几句淘气的话,心里喜欢,一面笑道:“姐儿这可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