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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着落。”迤逦而行,却好天明。王吉劝官人:
“且休烦恼,理会正事。前面梅岭,望着好生#伨獒纪鼓研校恢坏棉*过此岭,且去沙角镇上了任,却来打听,寻取孺人不迟。”陈巡检听了王吉之言,只得勉强而行。
且说申阳公摄了张如春,归于洞中。惊得魂飞魄散,半晌醒来,泪如雨下。元来洞中先有一娘子,名唤牡丹,亦被摄在洞中日久,向前来劝如春,不要烦恼。申公说与如春娘子:“小圣与娘子前生有缘,今日得到洞中,别有一个世界。
你吃了我仙桃、仙酒、胡麻饭,便是长生不死之人。你看我这洞中仙女,尽是凡间摄将来的。娘子休闷,且共你兰房同床云雨。“如春见说,哀哀痛哭,告申公曰:”奴奴不愿洞中快乐,长生不死,只求早死。若说云雨,实然不愿。“申公见说如此,自思:”我为他春心荡漾,他如今烦恼,未可归顺。
其妇人性执,若逼令他,必定寻死,却不可惜了这等端妍少貌之人!“乃唤一妇人,名唤金莲,洞主也是日前摄来的,在洞中多年矣。申公分付:”好好劝如春,早晚好待他,将好言语诱他,等他回心。“
金莲引如春到房中,将酒食管待。如春酒也不吃,食也不吃,只是烦恼。金莲、牡丹二妇人再三劝他:“你既被摄到此间,只得无奈何,自古道:”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如春告金莲云:“姐姐,你岂知我今生夫妻分离,被这老妖半夜摄将到此,强要奴家云雨,决不依随,只求快死,以表我贞洁。古云:”烈女不更二夫。‘奴今宁死而不受辱。“金莲说:”要知山下事,请问过来人’。这事我也曾经来。我家在南雄府住,丈夫富贵,也被申公摄来洞中五年。你见他貌恶,当初我亦如此,后来惯熟,方才好过。你既到此,只得没奈何,随顺了他罢!“如春大怒,骂云:”我不似你这等淫贱,贪生受辱,枉为人在世,泼贱之女!“金莲云:”好言不听,祸必临身。“遂自回报申公,说新来佳人,不肯随顺,恶言诽谤,劝他不从。申公大怒而言:”这个贱人,如此无礼!本待将铜锤打死,为他花容无比,不忍下手,可奈他执意不从。“交付牡丹娘子:”你管押着他,将这贱人剪发齐眉,蓬头赤脚,罚去山头挑水,浇灌花木,一日与他三顿淡饭。“牡丹依言,将张如春剪发齐眉,赤了双脚,把一副水桶与他。如春自思:欲投岩涧中而死,万一天可怜见,苦尽甘来,还有再见丈夫之日。不免含泪而挑水。正是:宁为困苦全贞妇,不作贪淫下贱人。
不说张氏如春在洞中受苦,且说陈巡检与同王吉自离东京,在路两月余,至梅岭之北,被申阳公摄了孺人去,千方无计寻觅。王吉劝官人且去上任,巡检只得弃舍而行。乃望面前一村酒店,巡检到店门前下马,与王吉入店买酒饭吃了,算还酒饭钱,再上马而去。见一个草舍,乃是卖卦的,在梅岭下,招牌上写:“杨殿干请仙下笔,吉凶有准,祸福无差。”
陈巡检到门前,下马离鞍,入门与杨殿干相见已毕。殿干问:“尊官何来?”陈巡检将昨夜失妻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杨殿干焚香请圣,陈巡检跪拜祷祝。只见杨殿干请仙至,降笔判断四句,诗曰:千日逢灾厄,佳人意自坚。
紫阳来到日,镜破再团圆。
杨殿干断曰:“官人且省烦恼,孺人有千日之灾。三年之后,再遇紫阳,夫妇团圆。”
陈巡检自思:“东京曾遇紫阳真人,借罗童为伴;因罗童呕气,打发他回去。此间相隔数千里路,如何得紫阳到此?”遂乃心中少宽,还了卦钱,谢了杨殿干,上马同王吉并众人上梅岭来。陈巡检看那岭时,真个#伨*欲问世间烟障路,大庾梅岭苦心酸。
磨牙猛虎成群走,吐气巴蛇满地攒。
陈巡检并一行人过了梅岭,岭南二十里,有一小亭,名唤做接官亭。巡检下马,入亭中暂歇。忽见王吉报说:“有南雄沙角镇巡检衙门弓兵人等,远来迎接。”陈巡检唤入,参拜毕。
过了一夜,次日同弓兵吏卒走马上任。至于衙中升厅,众人参贺已毕。陈巡检在沙角镇做官,且是清正严谨。光阴似箭,正是:窗外日光弹指过,席前花影坐间移。
倏忽在任,不觉一载有余,差人打听孺人消息,并无踪迹。端的:好似石沉东海底,犹如线断纸风筝。
陈巡检为因孺人无有消息,心中好闷,思忆浑家,终日下泪。
正思念张如春之际,忽弓兵上报:“相公,祸事!今有南雄府府尹札付来报军情:有一强人,姓杨名广,绰号‘镇山虎’,聚集五七百小喽啰,占据南林村,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百姓遭殃。札付巡检,火速带领所管一千人马,关领军器,前去收捕,毋得迟误。”
陈巡检听知,火速收拾军器鞍马,披挂已了,引着一千人马,径奔南林村来。
却说那南林村镇山虎正在寨中饮酒,小喽啰报说:“官军到来。”急上马持刀,一声锣响,引了五百小喽啰,前来迎敌。
陈巡检与镇山虎并不打话,两马相交,那草寇怎敌得陈巡检过?斗无十合,一矛刺镇山虎于马下,枭其首级,杀散小喽啰,将首级回 南雄府,当厅呈献。府尹大喜。重赏了当,自回巡检衙,办酒庆贺已毕。只因斩了镇山虎,真个是:威名大振南雄府,武艺高强众所钦。
这陈巡检在任,倏忽却早三年官满,新官交替。陈巡检收拾行装,与王吉离了沙角镇,两程并作一程行。相望庾岭之下,红日西沉,天色已晚。陈巡检一行人,望见远远松林间,有一座寺。王吉告官人:“前面有一座寺,我们去投宿则个。”陈巡检勒马向前,看那寺时,额上有“红莲寺”三个大金字。巡检下马,同一行人入寺。
元来这寺中长老,名号称大惠禅师,佛法广大,德行清高,是个古佛出世。当时行者报与长老:“有一过往官人投宿。”
长老教行者相请。巡检入方丈参见长老。礼毕,长老问:“官人何来?”陈巡检备说前事,“万望长老慈悲,指点陈辛,寻得孺人回乡,不忘重恩。”长老曰:“官人听禀:
此怪是白猿精,千年成器,变化难测。你孺人性贞烈,不肯依随,被他剪发赤脚,挑水浇花,受其苦楚。此人号曰申阳公,常到寺中,听说禅机,讲其佛法。官人若要见孺人,可在我寺中住几时。等申阳公来时,我劝化他回心,放还你妻如阿?“陈巡检见长老如此说,心中喜欢,且在寺中歇下。正是:五里亭亭一小峰,上分南北与西东。
世间多少迷途客,一指还归大道中。
陈巡检在红莲寺中,一住十余日。忽一日,行者报与长老:“申阳公到寺来也。”巡检闻之,躲于方丈中屏风后面。只见长老相迎,申阳公入方丈叙礼毕,分位而坐,行者献茶。茶罢,申阳公告长老曰:“小圣无能断除爱欲,只为色心迷恋本性,谁能虎项解金铃?”
长老答曰:“尊圣要解虎项金铃,可解色心本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尘不染,万法皆明。莫怪老僧多言相劝,闻知你洞中有一如春娘子,在洞三年。他是贞节之妇,可放他一命还乡,此便是断却欲心也。”申阳公听罢回言:“长老,小圣心中正恨此人,罚他挑水三年,不肯回心。这等愚顽,决不轻放!”陈巡检在屏风后听得说,正是:提起心头火,咬碎口中牙。
陈巡检大怒,拔出所佩宝剑,劈头便砍。申阳公用手一 指,其剑反着自身。申阳公曰:
“吾不看长老之面,将你粉骨碎身,此冤必报。”道罢,申阳公别了长老回去了。自洞中叫张如春在面前,欲要剖腹取心,害其性命。得牡丹、金莲二 人救解,依旧挑水浇花,不在话下。
且说陈巡检不知妻子下落,到也罢了,既晓得在申阳洞中,心下倍加烦恼,在红莲寺方丈中拜告长老:“怎生得见我妻之面?”长老曰:“要见不难,老僧指一条径路,上山去寻。”
长老叫行者引巡检去山间寻访,行者自回寺。只说陈辛去寻妻,未知寻得见寻不见?
正是:风定始知蝉在树,灯残方见月临窗。
当日陈巡检带了王吉,一同行者到梅岭山头,不顾崎岖峻崄,走到山岩潭畔,见个赤脚挑水妇人。慌忙向前看时,正是如春。夫妻二人抱头而哭,各诉前情,莫非梦中相见,一 一告诉。如春说:“昨日申公回洞,几乎一命不存。”巡检乃言:“谢红莲寺长老指路来寻,不想却好遇你,不如共你逃走了罢。”如春道:“走不得。申公妖法广大,神通莫测。他若知我走,赶上时,和官人性命不留。我闻申公平日只怕紫阳真君,除非求得他来,方解其难。官人可急回寺去,莫待申公知之,其祸不校”陈巡检只得弃了如春,归寺中拜谢长老,说已见娇妻,言:“申公只怕紫阳真君,他在东京曾与陈辛相会,今此间*——远,如何得他来救?”长老见他如此哀告,乃言:“等我与你入定去看,便见分晓。”长老教行者焚香,入定去了一晌。出定回 来,说与陈巡检曰:“当初紫阳真人与你一个道童,你到半路赶了他回去。你如今便可往,急走三日,必有报应。”陈巡检见说,依其言,急急步行出寺,迤逦行了两日,并无踪迹。
且说紫阳真人在大罗仙境与罗童曰:“吾三年前,那陈巡检去上任时,他妻合有千日之灾,今已将满。吾怜他养道修真,好生虔心,吾今与汝同下凡间,去梅岭救取其妻回乡。”
罗童听旨,一同下凡,往广东路上行来。这日却好陈巡检撞见真君同罗童远远而来,乃急急向前跪拜,哀告曰:“真君,望救度!弟子妻张如春被申阳公妖法摄在洞中三年,受其苦楚,望真君救难则个!”真君笑曰:“陈辛,你可先去红莲寺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