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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冽予个头虽小,背起弟弟却似不怎么费力,还有模有样的,不愧是哥哥。于光磊瞧得心下愧然,不禁垂下了头……「冽,你怎么找到炽予的?」
「他忽然失了踪影,定是一时闹脾气才跑走了。我想他也不知去哪,又想起他一直嚷着要喝酒,便专捡酒铺、酒楼一类的寻,果然寻着了他。」
白冽予淡淡答道,顺道瞥了眼身旁的于光磊。见他低垂着头神色郁郁,心下雪亮,当下将炽予交给了他:「咱们这样慢慢走也不是办法。光磊哥,劳烦你先背炽予回庄,我去寻飒哥。」
于光磊背起了炽予,还来不及同白冽予多说两句,便见到他小小的身子一跃而起,竟然就那样飞檐走壁去了,还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于光磊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会意白冽予的心思。当下一声轻叹,迈步前行。
一路上身后不时传来白炽予身上的些许酒气。于光磊虽觉微昏,却不介意,只是担心他小小年纪就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伤身?后来人群渐减入了城郊,见擎云山庄就在前方,于光磊此时方觉得完全安心了。
却听身后一声模糊的童音入耳:「臭光磊,臭书生,穷酸得要命,还说是哥哥,看了字画就不理我了……」
「炽,我……唉,确实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好不好?」
于光磊早自认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不对,听炽予这么说更是自责。只是他这话虽说了,身后却再无半点反应。于光磊只道是炽予赌气不说话,更是焦急万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在此时,微微的鼾声入耳。于光磊先是一怔,才知道原来白炽予一直都睡着,只是在说梦话罢了。
因而,稍微松了口气,喃喃道:「炽,别不理我喔!下回我不会再犯了,所以……」
于光磊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只是微微一笑。
身后的微微鼾声,平缓依旧。
只是,背上的男孩却已然睁开了眼,直盯着正背着自己的少年……
「知道就好,臭书生。」
低不可闻的细语,悄悄脱口。
第三章
白炽予「走失」的事件虽然平安落幕,但一干人等却仍是或轻或重的受到了处罚。
严青是成年人,带着小孩出去却没有多加留心,被白毅杰罚了三个月的薪资。后来白冽予努力求情,才给改成一个半月的薪资。
而四个小孩,除了光磊之外,也都被罚了禁足。尤其是白炽予,不但被罚禁足,还被罚一个月不准练武。禁足和不能练武对他而言可是再大不过的酷刑了。可是他虽然不服,却终究只能从命。而于光磊也自请处分,打算陪着白炽予一同禁足。
只是白炽予被禁足,脾气可就直往于光磊身上发。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有不对之处,但心里的不快总是要找地方宣泄,而光磊又伴在他身边,自然找上他了。
于光磊虽然天天受他脾气,但对他而言总是比不理不睬要好得多了。可麻烦的是禁足期间白炽予上课时总是不大认真,让他费尽了功夫才能勉强制住这个满身活力却无从发泄的小孩。
不能练武的时间里,白炽予只好自己修练内功。一个月的专注让他的内功大有进益,可是拳脚功夫的进度却是落后了。好不容易一个月过去,他,终于是可以开始重新练武了。
这日清晨,白炽予一如平时的在同样的时间醒了过来。连续一个月都在课堂上和于光磊乱闹脾气,其实心里是有些小小的愧疚的。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练武,他的心情已是大好,连带的也想藉此表达一下歉意,好好写几个字给光磊看看。
小小的身体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准备等那熟悉而又虚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穿过小园,推门、进入卧房、来到内室……没想到等了等,又再等了等,几个反侧直到太阳高升了,那脚步声却始终未来。
白炽予久候不耐,终于是跳下了床自行梳洗。在外头候着的小婢赶忙进来侍候他穿衣。
「臭书生,还以为你比其它穷酸好点,没想到还是一样逃跑了。」
亏我还想好好上一天课……最后的话语没说出口,却已带上了些许的失望。
一旁的小婢见他喃喃抱怨,忍不住道:「三少爷误会了。今早庄主有遣人来,说于公子病倒了,还发了高烧,于先生正努力想办法减轻他的病情呢!」
「光、光……臭书生病倒了?」
白炽予本来想说「光磊」,最后却又改成了「臭书生」。但不论称呼如何改,脸上同心头一瞬间的震惊与担忧却是改不了的。臭书生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却听那小婢又道:「据说,于公子是这阵子劳心劳力过度,又受了风寒才会如此。三少爷若是担心,可以去探一探病啊!我想于公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谁、谁要去看他!妳别胡说八道,我要去吃早餐然后练功了!」
虽然心里真的有一点想去看于光磊,但白炽予还是一口否决了小婢的提议。他才不会去看穷酸书生呢!才不会!
说什么劳心劳力过度……他也是小孩子,怎么会劳心劳力过度?
心绪正自转着,脑海里却浮现这一个月以来自己上课的百般捣乱,以及前几天他把于光磊绊倒,害他掉到水池里,但他还是没有生气,笑着自己爬起来的样子。
昨天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还被自己笑说是穷酸臭书生,果然软弱得紧……
「才、才不是我害的呢……我又没说不准他生气……」
一面朝主屋走着,白炽予仍然倔强的喃喃自语着。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光磊之所以会生病的原因,可是……
不觉间,于光磊所居住的客房竟已在前方不远处。白炽予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走到这儿来,忍不住吓了一跳。只见门前人来来往往,父母亲和两位兄长都到了。看来,于光磊的病好象真的满严重的。
「哼!那是他自己体弱多病,与我何干?我才不去看他!」
仍是死要着面子,他踹了下脚边的一颗石子。瞧着石子弹起又落下,一瞬间,心也直往下沉。
他又看了客房一眼。
「啊!肚子好饿!我要去吃饭!」
然后终于是别过了头,拔足跑向主屋。
* * *
吃过早餐后,他开始了睽违已久的练武。白毅杰在稍后便来指导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或加以责怪,只是说光磊生病了,可能三四天都没法上课云云。
白炽予一如过往的摆开姿势,专注于练武。只是,往昔的全神贯注今天好象有一点失常了。即使再怎么努力专心,心头却总是有一块角落在烦躁着。
「炽儿,你今日不像以往那般专注,是不是没有练武所以生疏了?」
白毅杰心知儿子的拗脾气,也不说破,只是针对他练武的情形做了询问。
但白炽予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照着父亲刚才所授的法门努力练习。
如果只因这一些小事就没法让自己保持一般的心境,日后又怎能成为高手?童稚的心底升起了这种过于成熟了的想法,而终于是让自己拋开一切,恢复了过往的专注力,全神贯注于练武之上。
白毅杰瞧着三子越来越准确与熟练的动作,知道他心智已然有了成长与突破。可是,就算一时能专注起来,也只是忽略了心里其它的情绪罢了。问题是得要解决而不是逃避,这才是眼前四岁的儿子必须趁早学会的。
「炽儿,脚步要再跨大一点。小里小气的,可称不上英雄!」
「是!」
白炽予高声答应,小小的身体灵活俐落的照着父亲的指示动作。
习武的时间总是过去得特别快。一个月的荒废让白炽予硬是缠着父亲连下午也一道用来练武了。积存了一个月的精力消耗殆尽,却不觉得辛苦,反倒是甘之如饴。
「炽儿,爹带你去市集逛逛好不好?」
换掉了一身汗的衣服后,突然听到罚自己禁足的父亲这么说,白炽予因而瞪大了眼睛瞧着父亲:「真的可以吗?」
「什么真的假的。来,爹带你去街上走走。」
白毅杰说着,一把抱起儿子,足尖一点便往庄外疾奔而去。
白毅杰既为当世有数的高手,轻功自也是一等一的。此时给他抱着,便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白炽予年纪还小,胆子又大,最喜爱刺激的东西,又有父亲给他挡着迎面强风,登时高兴不已,道:「爹,我什么时候可以学轻功!」
「至少要等你有了一定的根基才行。你内力尚浅,还是先学好基础,方能窥得上乘武学精要。」
白毅杰虽是拔足疾奔,神态间却由是从容至极。温柔的摸了摸怀中三子的头,神情之间流露出一股慈爱。「爹知道你其实很懂事。可是,你知不知道爹为何要你读书写字?」
「……臭书生说,当大侠得要会读书写字,要知道忠孝义理,才算是真大侠。」
白炽予照着于光磊的话回答了问题,但话语间却仍叫于光磊「臭书生」。白毅杰听得一阵苦笑,却终是没斥责他。
「他说得很对。咱们江湖中人虽然以武为上,但若是一个只会武而毫无脑筋之人,总免不了走岔了路子或给人陷害吃了大亏。有了脑筋却读不懂书写不了字,总免不了遭人讥笑。而且许多武功秘籍虽录有图像,却多需以文字相佐而成。不识字,又怎么看得懂?识了字却不解其义,许多关键处难免参不透。」
顿了顿,又道:「这还只是细微末节处。一个人武功再高,总需得有相同的品行为佐,才学为辅。爹也不要你像光磊那样有才气,只是多看些书,多知道些事情,不是也很好?像你二哥,虽然不是读书人,却也看了不少书,能多钻研些东西。爹也不是什么都会,没法什么都教你,所以你要学写字,学读书,好知道更多的东西。光磊的书很多,你去请他让你翻翻,也许会翻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也不一定。」
一边运着轻功一边说出这一番长篇大论,却由是面不改色。白毅杰话完之时,也正好来到街口,便放下了炽予,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