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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马匹疾驰,迎面的风甚强,是以于光磊话说得极为吃力,声音却没大到那儿去。但白炽予内功深湛,故仍是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了耳,当下不由得一阵苦笑。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待到发觉之时,她们都已经……心下虽感愧疚,却又对她们了无情爱,无以为报。你觉得不应,那今后我不再碰她们便是。」
顿了顿,语音一转:「你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生我的气?光磊……」
语尾带上了一种撒娇讨饶的意味,令听着的于光磊心下无奈涌升,终是一阵叹息。
「总之你最好尽早将话说清楚,莫要让那些姑娘苦苦候你盼你。」
「我会的。你不生气了?」
「你明知我舍不得一直气你的……打小便是这样。」
语气之间的不悦至此殆尽,于光磊略为放松了身子,却因而直接靠入了白炽予怀中。
环绕着身体的温暖屏除了初春天候的寒凉。猛然惊觉到这一点的于光磊因而回眸,入眼的则是白炽予俊美潇洒的面容之上温柔含笑的模样。
「会冷吗?还是嫌风大?」
「不……谢谢。」
轻轻道了声谢,于光磊放松的靠着他,任由寒风呼啸而过,周身却仍旧是一片暖意。
重逢至今,也差不多一个月了……之间虽偶有隔阂争执出现,但彼此那份亲近犹过手足的情谊却仍旧无改。他仍旧习惯性的照顾白炽予、替白炽予打点一切,而白炽予则依旧会在面对他时表现出过往的任性与撒娇。只是,白炽予虽偶尔会任性,但更多的时候却都细心的关照着于光磊。
彼此都互相在意、关切着对方。
而这段期间内,彼此也都看到了对方一些未曾见过的表情。例如白炽予的沉稳俊魅,例如于光磊的沉着老练。
他们虽然互相倚靠,却又都是独立存在的人,各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由于行程进展飞快,是以白炽予将九离以布巾裹起好稍微隐藏身分。三人连日兼程无有停歇。数日过后,已然入了京城。
白炽予非是第一回来京城,但由于之前刻意避开与于光磊相见,是以刻下他还是第一次来到于光磊的尚书府。
于光磊性子恬淡,故府上仆人也不甚多。他在自己房间隔壁替白炽予安排了一间睡房。虽是命令了仆人去准备,却又忍不住亲自前去关照指示。
白炽予看着他身为一家之主却仍旧忙里忙外,不禁一阵莞尔,主动上前帮他去了。最后甚至以客代主并退下人,在整理好房间后拉着于光磊在榻上坐下。
「我想在你房间周围设点机关。」
应是征询,语气却是肯定的,目光带着坚决。「虽说我就在你隔房……但如能设些机关,总是多一分保障。」
「便照你说的做吧。」知道白炽予是放不下心,于光磊微微一笑做了答应。「待会儿我得入宫面圣。你便同许兄谈谈接下来应当如何调查吧!」
「不,我要陪你入宫。」
「那可不成。大内有不少流影谷的高手,你此去岂不是自曝身分?应当是不会有人敢在皇宫中伏击暗算我的──尤其咱们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结果。」
「……我明白了。」
心知于光磊所言不差,白炽予只得暂时搁下了担忧。
见时候不早,于光磊忙起身到自个儿房中准备换上朝服入宫晋见。瞧着他行色匆匆,白炽予不由得心生无奈,起身跟进,而入了他房中代替仆人替他宽衣解带。
一旁整齐的搁着制式的朝服、顶戴。由于是面见圣上,所有的正服仪礼都不能省。白炽予帮着他穿上裘衣裼衣正服,却在刚穿好正服的同时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于光磊被他突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笑道:「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让我出去?都几岁了还这样。」
「不……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稍微胖一些。一路上我都特地叫了能有助于补充你体力的菜色,怎么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瘦?」
白炽予的语气带着些苦恼,双臂略松,却仍旧搂着怀中的躯体。
于光磊闻言失笑:「哪有说胖就胖的?你再这么抱下去,朝服可就皱了……时辰不能耽搁,我要入宫了。有什么话,留待晚上再说吧。」
「我送你到门口。」
终于是松开了手,眼眸里却隐隐带上了点复杂。当下同着于光磊一起行至了门口,目送他上轿、离去。
其实很想私下跟去,不过为了避免替山庄惹来麻烦,只好作罢。正打算依言去找许承讨论案情,却想起之前没问许承居处,白炽予当下功聚双耳,循着吐息声往许承的房间去了。
此时的许承正在房前的空地练武。他向来不用兵器,即使偶尔用上了也只是单刀一把。刻下正赤手空拳的演习招式。白炽予瞧着有趣,又未曾与许承交过手,当下一声大喝:「许兄注意了!」身形一闪已然出手。
许承虽是惊讶,但由于白炽予有事先出言示意,故仍是有了准备的接招。白炽予身法是一如本人的潇洒自适。但见他右掌一翻,精准的击向许承守势的关键之处。许承脸色因而微变,忙变招化守为攻,正面迎向白炽予的攻击。
下一刻,掌力相接,一股灼热迫人的气势直袭周身。许承忙运功抵御,并自运起拳法展开连绵攻势。拳势沉稳俐落,拳劲硬沉,足撼山岳。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攻守相继,而成了一个严密的「盾」,令人无处可攻。
白炽予瞧他拳法精湛,性子更起,笑道:「久闻许兄『震岳拳』之名,今日一见,那『震岳』二字确实不虚啊!」
赞赏的话语脱口,手底下却不含糊。既然无处可攻,便是处处可攻。化掌为刀直攻而入,灼热掌力利如锋刃,逼得许承不得不改招相迎,破绽因而显露。白炽予瞧准时机加紧攻势。终于是招招相接,不久,胜负已分。
两人双双收招,四目相接,俱是钦佩之情。
「白兄果然武学精湛。刻下尚是赤手相搏,姓许的便已不敌。若是对上了名闻天下的九离,只怕没能走过几招就要败阵了!」
「许兄不必客气。震岳拳向与泰山枪齐名,而许兄震岳拳的火候已有与陆前辈一拼之力。今日能蒙许兄见教,委实令人得益不少。」
白炽予毫不腼腆的接下并响应了许承的赞美。既而,话锋一转:「对了,许兄。关于那件案子我的了解还不甚够,刻下光磊又入宫去了,只得麻烦许兄为我解惑……许兄可知究竟哪些人可能有嫌疑,而又是为何?」
询问的语气不亢不卑而又极为真诚,让人听了好感便生。
许承因而哈哈一笑,道:「哈!我最欣赏便是白兄的性子。虽说我比你长了十多岁,但武功见识却不如你。然而你的态度却全无分毫的骄傲自恃,不像流影谷的,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用鼻孔瞧人的……闲话休提。冯万里是当年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个是你知道的吧?而且他本身与江湖中人并无接触,所以不大可能是他与哪个高手结了仇。故剩下有可能是凶手的,主要只有四种人:温家堡之人、温家堡的敌手、冯万里的仇家,以及他的政敌。」
「政敌?」
白炽予于官场派系并不了解,故有此一问:「敢问许兄,冯万里的政敌是指哪一派的人?」
如此问题一脱口,便看到许承的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白炽予并非愚人,当下自也猜到了八九成。只见许承一阵苦笑,叹道:「正是咱们这一派。」
* * *
同君王报告了查案的情形后,于光磊方离开御书房,便不由得一阵叹息。
上意难违亦难测,这个认知在他接下案子之后更是体会深刻。虽说皇上不断说这是相信他的能力故有此安排,但过短的期限却让人忍不住觉得是刻意刁难。
不晓得炽予与许承相谈之后可有新的发现?于光磊心下寻思,也不于宫中多加停留,打算出了宫便直接回府。
只是天不从人愿。正自走着,不意迎面遇上三人,却是他的直属上司尚书令左仁晏,以及与许承齐名的捕头,流影谷的燕成殷。
若以派系而论,这两人都是与当年的冯万里为友之人,也就是与于光磊的派系相左。尤其左仁晏更是冯万里挚友。此番遇于途,总令于光磊感觉并非偶然,而是他们刻意遇着的。
但当下仍是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左大人。」
左仁晏面上微露厌恶之情,挥了挥手要于光磊不必多礼。他身旁的燕成殷应当算是于光磊的下属,却是天子近臣,不但没有对于光磊行礼,甚至连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屑,笑了笑,道:
「听闻于大人刚因公由江南回来,却不知这趟南下……是当真为了公务,还是为了私人之事?」
嘲讽的疑问句,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心有疑问。于光磊按下心头不快,于他所言不加打理,仍是对着左仁晏:「不知左大人有无训示?若无要事,请恕下官先行告退了。」
言罢,又是一揖便打算离去。却听左仁晏终于出声:「慢。老夫想找于大人往满福楼一叙……于大人应当不会拒绝吧?」
应是询问,语气却是摆明了不容拒绝。于光磊心下一凛,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应道:「下官怎敢?请!」
见他答应了,三人当下便一同出了宫,往城中满福楼去了。
一想到自己迟迟未归,府中的白炽予只怕是担心的紧,于光磊就是一阵无奈。只是官场上的应酬,即使再怎么厌恶都不能表现出来,这是他在这八年间清楚体认到的。
所以他耐着性子入了厢房坐下。
只见左仁晏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道:「光磊想必知道老夫与万里是挚友吧?万里的案子一直没能查出凶手,让老夫很是不快……刻下你既然接了案子,可必须公正处事。即使查出来的凶手是自己的恩师,也不能徇私枉法,知道吗?」
「下官明白。下官既蒙皇上重用赐命调查,自然会将一切秉公处理。」
于光磊心知左仁晏是在暗指卓常峰正是杀害冯万里